同地獄邊境女王交談后又過了兩天，向前陪著麗亞娜到了X學院的大門口。

為什麼是兩天之後呢？

用女王陛下當時的話說，向前在真理子那裡消磨了兩天，那肯定也不在乎留在地獄邊境也消磨兩天。

至於這兩天時間把向前消磨得兩腿發虛，也把女王陛下消磨得容光煥發，只不過是題中應有之意。

「你來幹什麼？」門口的應答器中傳來的是冰人波比的聲音，態度不是很好——X學院的眾多師生中，男性成員普遍對向前沒什麼好感。

向前的臉朝著大門上方的攝像頭：「來看看教授，看看琴，看看……那些老朋友。」

「教授的傷剛好。」應答器里又傳來斯科特的聲音，這語氣就更不好了。

「這不就是我來看望他的原因嗎？」向前反問。

「我們不歡迎你。」

「不要輕易用『我們"這個詞；你說了又不算。」向前從不放過每一個嘲諷敵人的機會，「雖然你總是擺出一副負責人的姿態，但是我們都知道，你說了不算。」

「你沒聽見嗎，我們不歡迎你！」哪怕是應答器系統過濾的聲音都能聽出斯科特的氣急敗壞。

「得了吧，斯科特；你現在的的樣子就像個小丑。」向前懶洋洋地說，「你可要想清楚，美國的情報部門一直很關注我；如果讓他們看到我站在這兒的話，我猜他們肯定會很感興趣，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個莊園門口——你還想讓我一直站在這兒嗎？」

應答器里傳來連續的叫罵聲，包括但不限於「SHIT」、「法克」、「去死吧」等翻來覆去的單調辭彙；但是大門卻意料之中地被打開了。

「我還以為你跟他們的關係挺好的。」麗亞娜一邊走一邊問；他們從地獄邊境傳送過來，沒有開車。

向前說：「確實挺好的；但是總有些人命中注定只能做敵人，做不了朋友。」

「就像應答器里那個男人？」

「對。」

「因為什麼？」

「什麼？」

「我問，你和他因為什麼而成為敵人。」

「嗯……」

「因為女人？」

「確切的說……」向前斟酌著措辭，「因為嫉妒。」

「好吧，就是因為女人。」麗亞娜確定了；女人在這方面的敏銳度堪比福爾摩斯。

向前看著麗亞娜的側臉，端詳著她嗔怒的模樣，不由失笑；「你生氣了？」

麗亞娜怒目而視：「不應該嗎？」

「不，不是；只不過比較少見。」向前此時的神情語氣都無比誠懇，「很多女人都知道我是花花公子，但是會因此而生氣的女人卻屈指可數。」

「你還為此感到驕傲嗎？」麗亞娜美目橫了過來。

向前坦然地說：「如果能讓女王陛下為他生氣，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感到驕傲。」

麗亞娜差點忍不住要把靈魂之劍召喚出來。

向前果斷地轉移話題：「想好見到皮奧特的時候第一句話說什麼了嗎？」

「沒有！」隔了好半天，直到兩人走到主建築正門口時，麗亞娜才開口回答。

「那我給你個意見。」向前很認真地說，「管他要錢！」

「什麼？」

「要錢。」向前再次確認了這個答案，「從小到大，這十年間的零花錢、壓歲錢、還有生日禮物的錢，統統都要找他要回來。」

「你嗑藥了嗎？」麗亞娜目瞪口呆。

向前笑得意味深長：「當然沒有。相信我，你主動要求皮奧特承擔起當哥哥的責任，有助於消除多年分別帶來的隔閡與陌生感，也有助於你們今後更融洽地相處。」

「就從要錢開始？」

「當然；經濟責任是家庭責任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你不但嗑藥了，還嗑大了！」

兩人忙著鬥嘴，主樓大門悄然打開，一身藍毛的野獸漢克迎了出來。

「詹姆，見到你可真是叫人高興不起來啊。」漢克用他一貫渾厚的嗓音說道。

麗亞娜當即眉頭一蹙：「他也是為了女人？」

「什麼？」沒等向前回答，野獸先糊塗了。

「我是說，你對他好像很不滿，就像剛剛應答器里的男人。」麗亞娜從小到大的經歷讓她幾乎無視人類的社交潛規則，所以她總會用從容的態度說破一些讓人尷尬的事情。

比如此刻……

「是因為某個女人嗎？」

「呃……」野獸茫然地看著眼前「天真直白」的女孩，不知該作何言語。

這位貌似粗獷的學校教授兼美國變種人事務部長其實是個挺靦腆、憨厚的老實人；突然面對一個小姑娘令人尷尬的問題，當即被打得潰不成軍。

最後他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向前。

「當然不是！」向前知道，這種情況下，就算為了自己也得幫野獸把話圓過去。

「我跟漢克是老朋友了，可不止一次並肩作戰。」向前主動摟住了野獸寬厚的肩膀，而野獸則是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

面對麗亞娜如劍鋒般凌冽的探究目光，野獸漢克頂著一臉便秘的表情點了點頭：「當然，朋友……」

許是自己都受不了這句謊話，野獸立即轉移話題：「我是漢克，學院的教授；請問你是……」

「麗亞娜，麗亞娜·拉斯普廷。」女王陛下伸手與漢克握了握，總算沒有繼續探究向前與漢克再明顯不過的謊話。

「歡迎……」野獸先是下意識地客套了一句，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拉斯普廷？你是……麗亞娜？！」

他愕然看著地獄邊境的女王，隨即又看著向前，意似詢問。

「是的，麗亞娜·拉斯普廷。」向前頷首，「今天我來學校有好幾件事；看望教授，探討一下惡魔島事件的後續處理；但是最重要的事，還是帶麗亞娜來見她的哥哥。」

「真的？」野獸忍不住再次求證，當然，他求證的是麗亞娜的身份。

「當然。」向前說。

漢克驚愕的表情很快被欣喜所替代，他是真心為自己的學生高興：「太好了……我是說，太令人高興了。」

他熱情地招呼著麗亞娜：「快進來，快進來！皮奧特一直都期盼這一天，他幾乎每天都把你掛在嘴邊。」

「他真的經常提起我嗎？」麗亞娜不免動容，眼眶裡隱約有晶光閃動。

「當然了，學校里每個人都知道你的名字。」野獸興奮地說，「我這就去把找來。」

「你親自去？我說，學生們都哪兒去了，為什麼這麼冷清？」向前東張西望，門廳里空空蕩蕩。

「詹姆，你在開玩笑嗎？這裡是學校。」野獸邊走邊回頭。

「怎麼了？學校才應該有學生的。」

「學校都要放暑假的，你是不是昏頭了？」野獸邊吐槽邊走遠了。

向前恍然；自己果然是被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弄昏頭了，怎麼忘了美國那漫長的暑假假期。

兩人沒有等待多久，很快就聽到一陣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團銀黑相間的龐大身影幾乎像飛一般闖進了門廳。

「麗亞娜！」那身影一見門廳中要窈窕的女王陛下，卻猛地剎住腳步，似乎不敢再靠近。

來的人當然是鋼力士皮奧特；此刻他依然是變身後的鐵皮鋼骨形象。

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其中有向前熟悉的冰人波比，還有在惡魔島有過一面之緣的幻影貓。這幾個應該都是擔任著教授助理職務的高年級學生，才會在暑假時依然留在學校。

門廳里，十年分別帶來的陌生感覺讓兄妹兩個久久對視無言。

倒是向前在一旁促狹地說道：「真難以置信，一個男人，膚色居然比自己的妹妹還亮。」

他故意對麗亞娜說道：「你真的確定這是你哥哥，我感覺你們連膚色都不一樣，甚至都不像是同一個種族。」

皮奧特當場就怒了，面對麗亞娜古怪的神情，他急急忙忙地收斂了自己的變種能力，恢復了正常的人類形態。

一個標準的斯拉夫裔彪形大漢。

當皮奧特再次看向麗亞娜時，兄妹兩個不約而同開始從對方臉上尋找兒時記憶中的輪廓。

「OK，我覺得大家應該給他們一點單獨相處的空間。」向前招呼著擁擠在門廳走廊里的幾個年輕人，說話的語氣彷彿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說完他還不忘低聲提醒麗亞娜：「不管怎麼樣，管你哥哥要錢的時候都別手軟。」

「噗呲……」麗亞娜忍不住一聲輕笑，嬌嗔著白了向前一眼。

皮奧特看著兩人親密的姿態，頓時心頭疑雲大起，眉頭緊蹙一團。

……

向前目送著兄妹兩個往湖邊草坪走去，同時，又一道曼妙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詹姆……」身影的主人發出輕柔的呼喚。

「琴。」向前回過身來，將御姐美人攬進懷裡。

兩人緊緊摟著對方往樓上走，全然不顧明裡暗裡許多注視著他們的眼神；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門廳四周才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喟嘆。

向前與琴步入翼樓的三層平台，憑欄而望，不遠處就是一方小湖的波光粼粼，還有正在交談的皮奧特與麗亞娜兄妹。

「教授還在休息，你要多等一會兒。」琴說，「受傷以後，教授大多數時間都需要卧床休息。」

「不是說他的槍傷已經好了嗎？」

「槍傷已經癒合了，但是……」琴滿是憂慮地說，「教授的身體狀況變得很差，每天都需要休息很長時間；他已經七十多歲了。」

向前也不免感嘆：「是啊，全世界最強大的變種人，也無法阻擋時間的侵蝕。」

「我們都很害怕。」琴用力擠進向前懷裡，似乎想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尋找安全感。

「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是我能感覺到；」琴幽幽地說，「這次教授受傷，大家其實都很害怕；我們都不願意去想如果沒有了教授該怎麼辦。」

向前只是緊緊摟著御姐美人，沒有答話。

因為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

不論教授在政治鬥爭上表現得多麼天真、軟弱；也不論他犯過多少錯誤；他始終是變種人雙極之一，是目前無可替代的領袖，是X學院全體師生以及北美溫和派變種人的精神領袖。

從向前自身的利益出發，他也不願意讓教授倒下。

一來他與激進派的領袖萬磁王關係惡劣，需要有人能幫他分擔火力；二來，教授一旦倒下，北美變種人必然有部分被美國政府所掌控。

不論於公於私，向前都不希望溫和派變種人遭遇太大的損失。

「教授擁有一個全世界最強大的大腦，如果能搭配一個強大的身體就好了；就像羅根那樣。」

琴翻了個白眼：「這怎麼可能呢？」

「誰說不可能？」向前目光深邃，「我在日本就發現了一台可以實時移植顯性變種基因的機器；說起來，這種功能有點像當初的天啟。」

「羅根說起過這件事，你覺得真的能做到嗎？」琴抬頭看著向前，目光中頗有期待；被黑鳳凰人格所影響，琴的是非善惡觀念其實與常人已大為不同。

「我覺得，與技術問題相比，最大的困難反而是如何說服教授。」向前說，「從人道主義角度來看，這項技術極盡殘忍；想救一人，就要殺一人。」

「唉……」琴心下黯然，作為教授的學生，她怎麼會不知道教授的性格？

教授對敵人尚且留三分餘地，怎麼會同意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命？

「說起羅根，你在日本和他打起來了，是嗎？」

向前吐槽：「他應該有一百七十多歲了吧，怎麼打架輸了還會找家長告狀嗎？」

琴吃吃笑了起來，將頭埋進向前肩窩：「我們從來沒見過羅根那副鬱悶的樣子，聽說他在日本吃了很大的虧。」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掰斷了他幾根骨刺；不是又長回來了嗎？」向前不以為意。

正當向前與御姐美人你儂我儂、悠閑聊天的時候，從小湖方向突然傳來鋼力士極度不滿的怒吼聲。

「詹姆·錫安就是個混蛋；你絕不該跟那個花花公子扯上任何關係！」

盛怒之下的怒吼聲哪怕相隔甚遠都聽得清清楚楚。

「嗯？」琴聞言不禁一挑眉，神情古怪地注視著向前。

「我就該想到，一個能被你親自帶著來的姑娘……」琴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目光漸漸變得意味深長。

向前則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望向鋼力士的目光中蘊含著莫名的危險意味：「小夥子，你這是把路走窄了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