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矛局局長辦公室,在一棟不大起眼的辦公樓里;這裏遠離滬城的繁華中心,從辦公室窗口望出去,滬城標誌性的「三高」只能隱約看個輪廓。
辦公室里光線陰暗,牆上的寬屏液晶顯示器上,正播放着一段審訊錄像。被審訊的對象是屏幕前幾位觀眾都很熟悉的人——特穆金。
畫面里的特穆金癱在病床上,胸腹、雙腿纏滿了繃帶和固定器,但是精神卻十分亢奮,面目猙獰,正對着攝像機鏡頭之外的審訊者大放厥詞。
「我們的戰士源源不斷,我們的信念無比堅定,我們代表着神的旨意,我們是人間的正義,我們的事業必將成功……」
「你們雖然很強大,但是每一天,每一秒鐘,你們都在向失敗的深淵滑落,而我們正在邁向成功……」
「你們可以抓到我,但是你們永遠別想找到我父親,他會給你們帶來永恆的恐懼,他會賜予你們徹底的失敗……」
和向天一起被找回來的軍刀不耐煩地「噓」了一聲:「這傢伙的腦子沒救了。」
「接着看!」辦公桌後面傳來一個冷硬而又威嚴的聲音。
接下來的審訊畫面里,特穆金突然提到了向前的名字,讓向天等人精神一振。
「我知道那個人,他想要摧毀我,但是他做不到。我認識他,他是向前,你們的新聞天天都是他的消息,都說他是天才。」
「可惜啊,我反應慢了一點,沒想到一個科技天才會出現在戰場上。早知道的話我應該一見面就引爆戒指,拉着你們的天才一起下地獄……」藲夿尛裞網
「他死了,你們一定會很心疼的吧……」
「你回去告訴向前,他奪走了我身為戰士的榮耀,他奪走了我的未來;但是他很快也會知道,被人奪走珍視的東西是什麼滋味……」
畫面中,當特穆金說完這段宣言,突然陷入長久的沉默。
畫面終止,燈光亮起,屏幕前的幾位觀眾包括向天、軍刀、矢量等參與過抓獲特穆金的特勤隊成員在內,只有寥寥數人;他們看着黑下來的屏幕,回想着特穆金最後的宣言,若有所思。
辦公桌後面,一個中年男子雙肘支在桌上,合攏的雙手遮住了半張臉,默默注視着散坐在桌前的幾位部下。
神矛局的現任局長鄭賢大出頭,中等身材,有着瘦長的臉頰,細長的雙目,下巴稍稍有些尖,有着典型的東北亞人面貌特徵。
他的相貌看上去沒有實際年齡那麼大,頭髮不長,梳理得十分整齊,嘴角若有若無地上彎,給人一種謙和微笑的感覺,可是認真再看時又能發現他臉上其實完全沒有笑意。
(此段鄭賢的相貌根據漫畫形象描述)
「我們的審訊員對特穆金進行了緊急審問,這是剛剛從塔吉克發回來的。」鄭賢說明了錄像的來源。
這種緊急審問的做法在情報界是慣例;情報是有時效性的,抓住關鍵人員之後必須第一時間從嘴裏掏出東西來,不然時間拖久了,等敵方完成了與被俘人員的切割,過時的情報也就不值錢了。
向天無疑是最關切的:「十戒幫的人已經盯上向前了,特穆金的話可信嗎?」
鄭賢的聲音有着金屬質感式的平靜:「我派出去的是最好的審訊專家。他們交回來的報告說,向前一開始對特穆金的折磨和逼問做得很專業,也給他們後續的心理攻勢做了很好的鋪墊。」
說到這裏,鄭賢不經意地瞥了軍刀一眼。軍刀悻悻然地揉揉鼻子,別開了臉。
「根據審訊員的分析,特穆金的話有七成可信。」
「可這不對啊,特穆金被抓住以後,一直是我們特勤隊在看押,他沒有機會向外面通風報信,就算十戒幫針對向前展開報復,他也不可能這麼快知道。」向天疑惑地說道,「他猜的?還是單純的恐嚇?」
「也有可能不是事後的報復。」鄭賢將桌上一份文件推給了向天,「這是一個星期前,也就是聯合反恐行動開始之前我們收到的消息。」
向天打開資料,裏邊的記錄很簡單,只有短短几段話。
「十戒幫的人在阿富汗、伊拉克、敘利亞都有人員調動的跡象?」向天不解,「看上去是準備搞什麼大動作,但是跟向前有什麼關係?」
「審訊員提交的報告上提到,根據特穆金說話時的微表情和前後語氣變化,判斷他的話並不是虛言恫嚇,也不像是臨時起意的報復;而是一個有目的、有計劃的行動。」
鄭賢指了指向天手裏的資料:「結合事前收到的情報來分析,十戒幫本就計劃了一個與向前有關的襲擊行動。至於向前抓住特穆金,很可能只是趕巧了。」
「與向前有關,但又不是直接針對向前?」向天突然想起特穆金的表述方式似乎別有深意。
鄭賢對向天的反應很滿意,臉上多了一絲真正的笑意:「我們的情報分析小組也是同樣的判斷,十戒幫應該不是以向前為直接目標,而是某個向前所珍視的……人或者東西;比如他的親人、朋友,或者他所重視的某項事業。」
當鄭賢說到「向前所珍視的人」時,在座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向天身上。
「爺爺去世之後,向前的直系親屬只剩下我一個。」知道向前可能不是直接針對目標,向天反而冷靜下來;「不過,很多人知道向前有一個姐姐,但很少人知道我是天氣女巫。」
鄭賢點了點頭,明白向天的意思。
作為一個社會名流,向前的身世家系肯定逃不出有心人的查探。外界很多人都知道向前有一個極少露面的姐姐,也知道他姐姐名叫向天,但是知道向天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在公眾眼裏,向前的這個姐姐只是單純行事低調——許多富豪家族也多有此類不喜歡曝光於人前的親屬。
「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除了上頭那幾位,其他的基本都在局裏。」鄭賢神情冷肅,「我會安排內部調查,確保沒有泄密發生。不過,以你為目標的可能性確實很低。」
「有沒有可能是跟向前有過情感交往的某個女人。」辦公桌旁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中年女人突然開口。
她相貌平凡,屬於扔在人堆里找不出來的那一種,是神矛局裏負責情報分析的副局長——姓名?保密!
「那可多了。」向天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身旁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矢量,「就算把局裏所有的外勤都派出去,恐怕也保護不過來。」
矢量暗暗垂頭,委屈地撇著嘴,她知道隊長這是再次點醒她。可更讓矢量糟心的是,軍刀無意識中又往她的心口捅了一刀。
「不可能是那些女人。特穆金不是說了嗎,目標是向前所珍視的。」軍刀毫不掩飾對向前的鄙視,「那些女人,下了床向前都未必記得她們名字。」
向天猛地一扭頭,對軍刀遞去一個死亡凝視,目光中傳遞出一個明確的意思:「我的弟弟,只有我能罵!」
軍刀暗暗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如果目標不是某個人,那就只能是與向前有關的產業了。」女副局長說道。
向天腦海里第一時間想起了某項由向前主導的重要試驗:「夸父計劃?」
「夸父計劃」—實驗室主導下的「可控熱核聚變實用化設計方案」,原計劃一個月後進行最後的公開試驗,全球矚目。
以試驗在全球清潔能源領域的影響,以及隨之而來的政治和經濟層面的重要意義而言,確實很符合十戒幫的目標標準。
「夸父計劃。」鄭賢點着頭,「確實有可能,但是,我並不十分擔心。」
「為什麼?」向天大感訝異。
「事實上,夸父計劃的最後一次試驗,早在年初的時候就已經成功了。」鄭賢從容道,「一個月後的試驗,本質上只不過是一次公開的展示會。」
「到時候,核聚變計劃參與國都會派代表來,現場擁有最高級別安保措施;憑十戒幫那點實力,他們未必敢來。」
「除了夸父計劃,還有什麼呢?」向天憂心不減,「向前的主要產業,不管實驗室還集團,重心都在國內,其他邊邊角角的東西,也夠不上讓向前珍視。」
「其實,我們局裏還有一項與向前有關的計劃。」鄭賢的神情此刻無比鄭重,「接下來我要說的,涉及神矛局和國安、軍情共同承擔保密職責,擁有最高保密級別的計劃。從現在開始,向天,你的特勤隊取消其他一切任務和休假,執行一項最新的保護任務。」
向天等人神色肅然。
「你們要負責保護我們實驗室聯合展開的一項絕密計劃,確保計劃順利實施。這項計劃的名字——后羿。」
就在鄭賢等人費盡心思猜測著「向前所珍視的」究竟是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的時候,從向天手裏死裏逃生的向前接到了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
「嘿,托尼。上次衛星的事幫了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