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曰:群龍無首,則天下大吉。

意思是天下沒有了領導者,因為每個人都自律自強,每個人都是王者,道德高尚,自強不息,共同創造美好天下,而這樣的天下,當然就是大吉,這也是符合我們當代社會的共.產.主.義,精神文明極大的高尚,社會物質極大的豐富,消除階級,人人平等,社會大和諧。

華族文明延續五千年,無論文明的形態如何,但人道的精神始終如一,嚮往和平、通順、富裕、高尚。易經曰:元、亨、利、貞。

張昊參透易學,通曉人道精神,明悟王者道理,人王不需要稱王稱霸,自律自強,做好自己的本業,這就是人王,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人王。

而身為一個道士,自持本業就是總理陰陽,調和天人,以此作為教義綱領,承載了人道精神,道統必然流傳萬世不滅,因為人道精神是萬世不滅,哪怕群龍無首天下大吉是一個永遠難以實現的理想,但能不能實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實現理想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體現了人道精神。

總之一句,理想社會只是一個理想,但為了理想,我們積極向上,而這種積極向上的精神,就是人道的真諦。

著書立說是個慢工活,張昊心裡早有腹稿,下筆如有神,撰寫綱領很簡單,但整理教義就麻煩了,涉及到各個方面的戒律,他又不想把戒律寫得太死板。

戒律的意義是體現綱領的人道精神,同時也是修行自身的基礎,如果寫得太刻板,戒律就成了一種束縛,或是寫得太寬鬆,戒律就失去了意義,這其中的度量,需要他反覆揣摩根源,從根源引導教義戒律,而根源就是綱領的人道精神,這是一個自我循環,就像太極圖一樣,陰陽相生又相剋。

對他自己而言,撰寫教義的過程,也是他的自我反思,把自己心裡的感悟整理通順,心意通順了,念頭才能通達,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但一直被各種事務打擾,現在終於清凈了下來,可以平心靜氣梳理道統。

當然了,除了道統教義,還有內家丹法,既然是開宗立派,自己的修行之法不能少,內丹術是道教修行的根本。

不過對於內家丹法,張昊有自己的見解,單純的修習精氣神,追求陽神境界,最終達至信仰界,把信仰界視為「天」,這種丹法太過極端,是道家迷信的產物,偏離修行的正途,不作為他推崇。

他的丹道觀念更為復古,以剛正自身為主,以內家修身入道,修習神通,簡化道術,或者說把道術也歸入了神通之一,修行的境界也以神通的劃分,因為神通是修行的結果,包含了諸多修行,而諸多修行是一個整體,整體之內再細分基礎。

張昊深居簡出,兩耳不聞窗外事,小日子過得很有規律,每天練拳修玄,一心著書立說,兩閨女也跟著他一起,幫他磨墨宣紙,翻閱道書文獻,也悉心學習道統教義和內家丹法。

山中無歲月,修行無甲子,一晃就是三月過去了,時節已是初秋。

這一天,秋涼瑟瑟,落葉花瓣紛紛,道觀屋檐下,童女焚香煮茶,桌案上整齊的擺滿書籍,一人身著道袍,仙風道骨,閉目悠閑,靜坐以養神元,略顯松亂的長發已垂下到肩膀,似乎離別的愁緒,連風兒也渲染了蕭瑟。

「朝朝,夕夕,給乾爹爹梳一下頭髮。」

張昊睜開眼,時辰已到,目光里透著一抹傷感,隨之淡然一笑,豁然開朗,揉了揉兩閨女的小腦袋。

「哦。」

兩閨女乖巧的應聲,去屋裡拿來檀木梳子,給張昊梳理頭髮。

梳理整齊了,張昊拿出兩塊玉牌,是用程逸雲送他的那塊靈玉雕琢而成,篆刻乘龍大運符,給兩閨女戴在脖子上,原本這塊上品靈玉是準備雕琢鐲子給宋靜怡三女,但一直繁忙耽擱,正好就給了兩閨女。

「謝謝乾爹爹。」兩閨女抱著張昊,乖巧的給親了一個。

「呵呵,時間差不多了,乾爹爹要去雲遊四方。」

張昊一臉的微笑,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了,也沒多說什麼,給兩閨女又親了個。

這會兒,陸子旭來了,一段時日不見,陸子旭的精氣神圓滿了,年輕是一二十歲似的,這是了結了俗務,現在正式退隱,修建道場傳承香火,奔波了半輩子的心愿有了著落,終於心念通達,抱丹入道。

「師兄,恭喜了,你也得證了金丹大道。」

張昊手執印決,行了一禮,兩閨女也很懂事,跟著張昊一起行禮道賀,稱呼陸子旭為師叔。

「哈哈,師弟不必多禮,大道才剛開始,我還等著你參透了七星燈秘術給延壽。」陸子旭老懷大笑,道場一切順利,心情爽快大好,又問道,「師弟準備好了,這裡有我坐鎮,我們傳念聯繫。」

「我早準備好了,這裡是道書,師兄先過目一遍,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們再傳念商量。」

張昊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旁邊的長形木箱,木箱套了一層布袋,背在身後,這是他自製的百寶箱,法器什麼的,全在箱子里,至於其它貴重物品,早就讓宋靜怡和趙冰彥帶走了。

「對了。」陸子旭又想起了什麼,說道,「我收到消息,聖主重組麻衣聖道,創建地府輪迴,如今已經完成,正在暗中行動,招攬教徒,收集香火願力。」

「世界這麼大,誰也管不完,隨他去鬧。」

張昊是人王,不是救世主,而他如今退隱逍遙,除非是天下大亂,妖孽橫行,人道崩潰,否則他是沒興趣管閑事。

「說得也是,師弟保重了。」

陸子旭釋然,他現在也退隱了,不再摻和這些世俗之事,手執印決一拜,為張昊送行。

張昊也行禮了一禮,抱起兩閨女出去了道觀,柯九已在旁邊等候多時,穿了一身練功服,背著個布袋,像公園裡練武術的中年大叔。

王德全兩口子也來了,還有二愣子夫妻倆,知道張昊又要出家去了。

「王叔,芳燕姐,二愣子,余欣妹子,不必多送,我出去雲遊一番,天時到了,自然就會回來。」張昊微笑著說道,放下了兩閨女,兩閨女依依不捨的,又給他親了個。

「你小子都修道成仙了,上次一走就是五年,這次可別升天不回來了」

王德全的語氣頗為感慨,小時候就聽長輩說,什麼誰出去求仙問道,出家時還是少年郎,幾十年後才回來,家鄉人都老了。

「張哥你慢走,要是升了天有什麼事,直接給俺托個夢,俺一定多燒紙錢。」二愣子笑呵呵的說著,以張哥的道行,肯定是要升天的。

「呃……」張昊忍不住汗顏,這貨還準備給他燒紙錢了,「我陽壽還多著呢,哪有這麼快升天。」

言畢,張昊也不耽擱,手執印決行了一個禮,來去如風,說走便走,柯九緊隨其後,兩人猶如縮地成寸,幾息之間便已悄然遠去。

出了城南鎮,張昊和柯九沒有去車站買票坐車,而是直接以腳力步行,往省城的方向出發,不過以他們兩人的腳步,絲毫不必小車慢,耐力也是延綿不斷,不過他們並沒有急著趕路,沿途經過了幾個縣市,他們都停下閑逛幾圈,這也是帶柯九看看如今的社會。

張昊以前走南闖北,見得多了這社會,但他現在今非昔比,心境提高了,再次見識這花花世界,心裡卻別有一番感悟。

而他現在了結了俗事,心有自在,渾身輕鬆,也不急著趕路,一路上逍遙隨意,頗有幾分仙人云游凡間的樂趣。

柯九也是心有百感,雖然在道觀里已有了解,但也沒有親身體驗這麼真實,一覺醒來,世上已換了一個天,徹徹底底的顛覆了古代社會。

一連轉悠了十幾天,兩人到達了省城。

「九爺,咱們在省里休整幾天,我給朋友打聲招呼,正好這個辟穀的周期滿了,需要膳食調養。」

張昊拿出手機,給柳家打了個電話,柳家與他私交甚好,還送了他太歲養命,他雲遊到此,怎麼也得說一聲,更何況他退隱逍遙,只是隱藏了行蹤,並非徹底消失,如果今後有什麼事,他還得藉助這些關係。

「小住幾天也好,這省城可比當年的皇城還氣派,就是風水太差了,人也太多,氣機嘈雜,人心複雜,倒有點像一座魔城。」

柯九點了點頭,觀望眼前的花花世界,高樓大廈,車輛擁堵,人來人往,但繁榮之下卻是病態,一個個都是亞健康,環境污染,霧霾嚴重,生活壓力大,名利競爭激烈,各種抱怨一大堆,現代社會的富裕,已是文明歷史的空前發展,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人人有學上,但反而人心不古,傳統人文流失,越走越偏,只怪人心的貪婪。

「雖然現在的人心有點亂,但社會的主流方向還是好的。」

張昊放下手機,也頗為幾分感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社會也是如此,但一尺道,克一丈魔,邪不勝正,堅持正能量,這是人心所向。

片刻之後,一輛小車過來是,車門打開,一個帥氣的年輕人下車,是柳家大少的柳成名,東張西望的打量著找人。

張昊心有所感,目光看去,卻是愣了一下,只見柳成名儀錶堂堂,但內里精力衰弱,氣血虛乏,眼神萎靡無采,像被妖怪吸了陽氣似的,莫非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