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米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一張柔軟的帕子在她臉上蹭來蹭去，也沒把她蹭醒。

倒是一出門，一股涼風襲來，小米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

「小米醒了，冷不冷？」二娘把她放到牛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鐵蛋已經被大娃抱在懷裡了，還在呼呼大睡。

小米搖搖頭：「不冷。」

入冬后，天氣很冷，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下雪的跡象，她也沒從爹娘的聊天中，聽到關於下雪的事情。

小米估計著，福安村這一帶，冬天應該是很少，甚至可能不會下雪的，而且周圍山多，冬天連空氣都是濕冷的，就好像人就直接生活在冰渣子里的一樣。

小米猜測，這裡應該跟上輩子生活的南方，亞熱帶地區差不多。

二娘把草帘子放下來，對前面喊了一聲：「好了虎哥，可以走了。」

冬天可不比夏秋兩季，早上出門的時候可冷了，用寒風刺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姜虎專門在牛車上，搭了一個擋風的棚子，不管是拉菜，還是他們去鎮上，都不會吹到寒風了。

不過，姜虎為了趕牛車，還是坐在外面。

這會兒天還黢黑著，小米也還沒睡夠，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就繼續靠在娘親懷裡睡覺。

二妮穿著新棉衣，坐在二娘的身旁，大娃抱著鐵蛋在另一邊，兩人都靠著二娘，昏昏欲睡的。

在他們的前面，還有幾個竹筐，是昨天下午收拾出來的蔬菜，用竹筐裝好，這樣重疊起來放置，也不會壓壞了蔬菜。

牛車靜悄悄的經過福安村，正要像以前一樣，直接離開的時候，突然就被攔住了。

「姜哥！」劉陽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有幾分著急：「姜哥，能不能麻煩你捎我們一下。」

這還是姜虎養牛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因為之前丁老爺子在遇到劉陽的時候，態度特別的不好，村裡人都知道，姜虎是幫人家養牛的，而且東家脾氣很壞，不許讓牛幹活。

就連劉陽，這個喜歡來他們家蹭水喝，或是討一點他們地里的野草，蟲子的傢伙，也一直都是自己走路去鎮上的。

牛車呼的停下來，以至於抖了幾下，也驚動了車棚里的幾人，連小米都睜開眼清醒了。

劉陽聲音繼續，帶著幾分懇求，這可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態度。

姜虎沒有直接拒絕：「怎麼了，怎麼這麼著急？」

二娘也推推二妮，讓她坐到大娃那邊去，她則是撩開車簾，探出頭來。

這會兒正是黎明時刻，外面很黑，就算有月光，也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在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人，正靠著樹站著。

二娘問：「那是不是王香，她身子不舒服？」

劉陽急促的點頭，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了。

「是我媳婦，昨天她肚子不舒服，我找村裡郎中看過了，說我媳婦懷孕了，可今天還是肚子疼，我想去鎮上找大夫再看看。」

二娘先是一喜：「真的啊？王香妹子有了？」

隨即又是著急：「怎麼會肚子疼，是不是懷孕反應太大啊。」

劉陽搖搖頭：「媳婦說不是，她生過孩子，說這種感覺不一樣。」

眼睛適應了一點黑暗，已經面前能夠看到劉陽臉上的焦急了。

二娘看向姜虎：「虎哥？」

雖然丁老爺子說過，不許他們用牛車拉人拉貨賺錢等，可王香妹子這情況不太好，應該可以通融通融吧？

姜虎也沒有猶豫，直接點頭：「你們先上來，門口在後面，牛車有點高，你小心點扶著弟妹。」

劉陽感激：「謝謝姜哥，謝謝嫂子。」

隨即連忙去回去，把靠在樹上的王香攙扶過來。

姜虎從牛車上下來，把小米抱過去，讓二娘可以幫忙攙扶一把。

靠得近了，也更加能夠感覺到王香的不適，身體微微顫抖，呼吸都急促了。

二娘有些被嚇到了：「怎麼這麼嚴重。」

村裡有個大夫沒錯，但他也就只能把把脈，根本沒有草藥，所以也不能抓藥。

把王香扶進牛車，劉陽也連忙爬進去，找了個角落，讓王香靠在自己身上。

「昨晚半夜就難受了，但是太晚了，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本來我想背著她去鎮上的，正好聽到你們過來了。」

劉陽這會兒，也完全沒了之前油嘴滑舌的精神，整個人眼睛都沒敢從王香身上移開過。

姜虎也看出來了，把小米放回二娘手裡：「別急，牛車比走路快，很快就到了。」

隨即就幫他們放下車簾，往前面趕車去了。

小米被這麼一折騰，也沒瞌睡了，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牛車裡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到。

王香倒是勉強跟二娘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靠在劉陽身上，閉上眼睛休息了。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難受，否則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失態。

倒是劉陽那著急的模樣，讓小米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明白過來，世上哪來那麼多感天動地的情情愛愛，有的不過是互相扶持的陪伴。

劉陽和王香也只是普通人，夫妻倆一路逃難到安定下來，途中也沒少遭罪，現在彼此間，已經不僅僅只是夫妻一場，更是如同至親一樣的存在。

不只是他們，也不只是姜虎二娘，相信每一個歷經磨難，一起走過來的夫妻，都是如此。

「熱。」小米突然出聲，「嬸嬸熱。」

說著還直接從二娘懷裡掙脫出來，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從竹筐里撇了一片白菜葉子，惦著腳放在了王香的額頭上。

二娘連忙想要阻止，卻聽到一直難受呻吟的王香，突然發出舒服的聲音。

劉陽察覺的最明顯，明顯感覺到懷裡的媳婦，整個人都好像放鬆了一點。

一把按住小米貼在王香額頭上的白菜葉子，冰涼的，跟王香有些炙熱的呼吸，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媳婦，舒服一點沒有？」劉陽急忙問。

王香點點頭：「嗯。」

劉陽鬆了一口氣，感激的對小米笑笑：「小米，謝謝你啊。」

之前出門的時候都還沒發熱呢，這突然就發熱，他因為著急，差點都沒有注意到。

二娘這時候也拿出了一個小帕子，本來是隨身攜帶，給鐵蛋擦口水的。

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了，找了一點給孩子準備的熱水，把帕子打濕了給劉陽，讓他給王香擦擦腋窩脖子之類的地方。

當然，也沒忘了讓大娃轉過頭去，不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