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天通之後，黃帝那些厲害的神明，都消失了。

  如果說，黃帝等神明也在神界的話，這次的混亂之事，他們應該會出面阻止才對，可是那麼神明都回到人界了，黃帝居然都沒有動靜。

  豆豆點頭：「對啊，黃帝那麼厲害的人，總不能出事了吧？就算他出事了，那他曾經的部下呢？那些神明為什麼沒有出來阻止？」

  這是他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離伯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臉色似乎有些奇怪。

  「他們不在神界，是不是？」莫向南問道。

  「不在。」離伯道。

  「那他們去了哪裡？」

  離伯沉默了片刻：「他們去了另外的世界。」

  豆豆和莫向南兩人對視了一眼。

  另外的世界？

  「他們不在神界，難道跑去別的世界逍遙快活去了？好傢夥！自己跑走了，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我們！」豆豆插著腰，氣鼓鼓地說道。

  「你錯了，他們不是跑去逍遙快活，而是去了混沌世界。」離伯說道。

  「那是什麼地方？」豆豆不解地問道。

  「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裡的混沌是怎麼來的嗎？」離伯看著四周的茫茫紅霧。

  這些紅霧都是漫天的混沌，是一種無形有質的詭異生物，能夠吞噬掉各種生機，無論是植物還是人類，在混沌里待久了都會出事。

  關於混沌的來歷，莫向南還真沒有仔細去考慮過。

  「我以為這只是一種強大的異獸？」

  「它的強悍，已經超出了異獸的範圍，比神明還要厲害！這是世間最原始的生物，你應該聽說過，盤古開天闢地的事情吧？」

  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

  「那是傳說？」

  「傳說都是有事實依據的。」離伯說道。

  「那具體的事實是什麼？」豆豆迫不及待地詢問。

  「空間是相互疊繞的，不同的空間裡有不同的世界，但無論是哪片空間，都是在混沌的基礎上開闢出來，形成的特殊世界。盤古乃是最原始的神明，當年他在混沌之中開闢了這方世界，才有了人類的繁衍。」

  「但是混沌並非就此作罷，它仍然會侵蝕不斷地這個世界，為了不讓混沌繼續合在一起，盤古做了許多措施，用來保護這個世界不至於崩潰。」

  「你們所看見的盤古遺墟，那是盤古用自己的神力開闢出來的特殊地帶，專門用來抵抗混沌，也因此，一旦混沌突破了外界的保護，重新來到這個世界，那麼盤古遺墟就是人類最後的堡壘。」

  如今的世界，只有少數幾個地方，混沌是無法侵蝕的，這些地方就被稱作了盤古遺墟。只不過當前的盤古遺墟，已經失去了它原本存在的意義，蚩武占領了所有地盤。

  離伯頓了頓，繼續說道：

  「維持這個世界的穩定，並非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因為世界的盡頭，就是混沌，為了防止混沌入侵，世界的盡頭有一道強大的神力壁壘，抵抗著混沌。神力壁壘，會不斷地遭受混沌的侵蝕，為了保證它能夠擋住混沌，就需要有神力不斷地補充。」

  「神明，是守護世界壁壘的關鍵！神明們修煉的神道，可以為神力壁壘提供力量。」

  「五千年前，世界壁壘出現了危機，混沌即將沖毀壁壘，降臨這個世界。為此，黃帝召集各方神明，一同前往世界盡頭，維持世界壁壘！可是並非所有神明都願意一同前去那裡，因為去往那裡，危險重重，對神明而言也是九死一生。」

  「人都是自私的，神明也不例外，不是所有神明都願意為了這種事情犧牲自己。」

  豆豆驚訝地插嘴道：「他們不願意一起抵抗神力壁壘？那些不願意出手的神明，難道沒意識到，如果不出力，這個世界就毀了？」

  「哪怕混沌入侵，神明仍然會自由地在混沌里行走，正常來說，實力修煉到神明境，基本上就不會再懼怕混沌。這點你們看當前的情況，也該清楚。」

  這些神明不僅不會被混沌侵蝕，甚至還可以藉助混沌來保護自己不被絕地天通壓制。

  「對神明來說，保護世界不是他們必須要做的事情。不是每個神明都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很多神明並不願意去世界壁壘犯險，這就導致後面出現了分歧。」

  「黃帝不可能強迫這些神明一同前往世界盡頭抵抗混沌，哪怕當時的世界都臣服了黃帝，但許多神明也只是礙於黃帝的強大，不得不低頭而已。黃帝意識到，如果這些願意犧牲自己的神明，前往了世界盡頭，那麼就等於把整個世界，讓給了那些不願意為人類而犧牲的神明。」

  「這些不願意為人類犧牲的神明留在人界，對人界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黃帝這才做出了一個決定。」

  離伯說到這裡，看著莫向南和豆豆，緩緩地說道：「絕地天通！」

  豆豆恍然大悟：「所以神界的那些神明，都是自私自利、貪生怕死的？」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大部分神明，都是由人類修煉而來，人類尊重神明，就是為了得到神明的庇護。但這些神明既想要人類的供奉，享受人類對他們的服侍，統治著人類，卻又不願意在生死存亡之際去保護人類。」

  「黃帝在決定了絕地天通之後，便創造神界，把所有不願意前往世界盡頭出力的神明，全部都通過不周山送往神界，讓這些神明去那個世界自己生存，剩下願意出力的神明，便都一同前往了世界盡頭。這個世界，就留給了人類和異人。僅留下我們八個黃帝最信任的神明在人界。」

  莫向南詫異道：「所以，黃帝那些神明，都在世界盡頭，抵抗混沌入侵？」

  「是。」

  「但是現在混沌再次入侵了，這說明黃帝他們都沒能守護神力壁壘，他們是失敗了嗎？」豆豆疑惑地問道。

  離伯沉默著，半晌，才幽幽地開口：「他們抵抗了五千年，恐怕各自的神道都耗盡了神力，這才讓混沌入侵了進來。」

  因為黃帝眾神，世界和平了五千年。

  但他們終究還是耗盡了神道之力，為了這個世界犧牲了自己。

  莫向南心裡不免被觸動。

  難怪從神界回來的各個神明，似乎都視人類性命如草芥，根本不在乎人類的死活。

  能夠被送進神界的神明，基本上都是不願意為這個世界犧牲的神，他們自己能夠在混沌里生存，能夠在混沌活得逍遙，又怎麼肯輕易為了人類而犧牲自己？

  「那混沌的盡頭，在什麼地方？要怎麼前往混沌盡頭？」莫向南問道。

  「這個只有牧清讓知道。」離伯說道。

  豆豆猜測道：「不會又是乾山吧？」

  「不確定，只能你們自己去看看了。」離伯說道。

  「那將來要怎麼阻止混沌？」豆豆問道。

  離伯搖頭：「神力壁壘出現了問題，該怎麼阻止，我也不清楚。只能到時候前去查看神力壁壘再說了。」

  「多謝前輩告知這一切。剩下的事情，我會去想辦法處理。」莫向南拱手行禮。

  現在基本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麼就得去把事情解決了。

  當前的任務，就是找到最後一道天地源氣，這樣就能夠去乾山，找到師父，也去找到滄桑留下的那件東西。

  莫向南和豆豆兩人通過重明鳥離開了龍河小鎮。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尋找第十一道天地源氣？」

  豆豆看著白澤圖上面的分布，白澤圖現在到處都是混沌，只有少部分盤古遺墟地盤。

  莫向南微微沉思了片刻：「我們先將八個地方都找一遍，首先去找風仙嵐看看，她那裡看是什麼情況。」

  風仙嵐和穆守山兩人自從混沌臨世之後就失蹤了，他們兩個也是八荒古神，只不過遭到蚩武的偷襲，失憶非常嚴重，當前也是下落不明。

  以前莫向南的修為不夠，無法利用【宜求醫】的治癒能力幫助他們，現在莫向南已經修煉出了自己的神道，就可以施展【宜求醫】將他們的傷勢給復原。

  當前八荒古神，一個被困神界，一個叛變，一個袖手旁觀，三個重傷，兩個被殺。

  不免讓人唏噓。

  但想要對付蚩武，他最好的選擇就是幫助那三個重傷的人，讓他們恢復神道。

  豆豆取出程教授給出的地圖指示，然後參照著白澤圖的位置，朝著八卦巽位的地點而去。

  巽位，在八卦中，位於離的旁邊，也就是說，風仙嵐所在的位置，與離伯相隔，相對其他八荒古神居住地，不算太遠。

  「我們要怎麼尋找風仙嵐？」豆豆問道。

  剛才找離伯位置，是通過離火，但他們並沒有風仙嵐的相關信物。

  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沒有風仙嵐的信物，即便到了那裡，也不一定找得到風仙嵐在什麼地方。

  「先回精神病院，應該能夠找到她的衣物。」

  他準備回埔地市看看，那裡是他長大的地方，當然也是穆守山的據點。埔地市當前只有一半是被混沌所籠罩，精神病院在學校旁邊，恰好沒有被混沌侵蝕。

  風仙嵐和穆守山在精神病院是病友，兩人在那裡肯定有相關的私人物品。

  只要有相關的私人物品，莫向南就能夠利用【宜出火】，將這個人的能力給複製過來。

  他能夠直接尋找離伯，是因為他早就知曉了離伯的能力，可以直接複製，但穆守山和風仙嵐還不確定。

  兩人飛行了大概兩個小時，依照著地圖的位置，兩人終於回到了埔地市。

  「這裡好多神明。」豆豆看著白澤圖上面的顯示。

  「還有無千歲。」莫向南嗅到了那股令他憎惡的氣息。

  去年的時候，莫向南回到埔地市，救了這裡的人，順便也使用各種能力幫助這裡的人自給自足，讓這裡的人不再為水和食物發愁。

  可是半年來，蚩武已經發動無千歲，將所有的盤古遺墟都給占領了。

  「我們過去看看。」

  莫向南讓重明鳥在外面接應，自己和豆豆利用白澤圖避開了外圍的神明，然後悄無聲息地進入到埔地市里。

  這裡是盤古遺墟，沒有混沌，就意味著沒有神明，僅憑這些無千歲，想要發現莫向南，完全沒有可能。

  不過無千歲徹底掌控了這裡的人類，這些人類被迫在幹活，種植莊稼農作物，莫向南留下的陣法倒是沒有被破壞，仍然起作用，只是這裡的人無法再自主選擇分配糧食。

  他們只有耕種生產食物，但自己能分到多少食物，全看無千歲的臉色。

  「好像人還不少的樣子，無千歲居然不殺人？」豆豆疑惑道。

  「無千歲要繁衍，也是需要人頭的，他們應該是打算圈養這些人類。」莫向南說道。

  豆豆訝異道：「圈養？就像任姐姐的種族？」

  任雲舒的種族，來自上古神明保江一脈，但一直被欽族人奴役欺騙，成為欽族人的傀儡。

  而無千歲，即便是異人，最開始也是人類。

  每個無千歲，都來自無首族，他們這個種族，沒有腦袋的時候，戰力是最強的，和轅所在的無首族一樣，但也和轅的飛首族的弊端差不多。

  飛首族少了身體，活不了多久。無首族，少了腦袋，也活不了多久。

  現在世界重新洗牌，無千歲想要壯大，自然也得靠著人類來繁衍才行。

  莫向南沒有去管這些無千歲，而是徑直朝著精神病院而去。

  來到精神病院，莫向南輕車熟路地混進去。精神病院的大門是打開的，似乎是被人從外面給砸開的，在城市被混沌包圍之後，城裡的人為了求生，到處找食物，精神病院自然也不例外。

  走進精神病院，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各種發霉的藥片灑落一地，地面還有發乾的褐色藥水，桌子、椅子全部都凌亂不堪，隱約還能聞到腐爛的味道。

  莫向南朝著二樓走去，在經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往裡一瞧，看見了一具腐爛的屍體躺在床上，穿著精神病服，味道極為刺鼻。

  莫向南走進了醫生辦公室，在雜物堆里找到了一些病歷，翻開病歷，這裡記錄著每個病人的資料，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穆守山和風仙嵐兩人的房間。

  莫向南微微一怔。

  因為他看到了另外一個病人的資料。

  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