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南停在了懸崖壁的一棵松樹上，盯著下方不斷震顫的樹林。

樹林像是發生了激烈的戰鬥，那裡有好幾道紅色的影子正飛快地交錯著，它們飛行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一道紅光，加上樹葉的遮擋，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樣貌。

最奇怪的是下面的樹木，這些樹木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枝條彷彿成為了一根根觸手，在不斷地甩動著。

砰！

空中飛行的一道紅光被枝條給抽中，立即甩飛了出去，砸在了懸崖壁上，將懸崖壁上面一棵松樹給砸斷。

這個時候，莫向南才看清楚了這道紅光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隻枯黃色的鳥，外形就像是燕子，渾身都是黃色的骨頭，沒有任何一點肉，兩隻翅膀卻燃燒著火焰，但散發著一股頹廢暴躁的死氣。

就好像半隻腳已經踏入到了鬼門關，離死亡不遠。

但是這隻鳥又跟尋常的燕子不一樣，就好像是從燕子變異而來，嘴巴張開，可以看見一排尖利的牙齒，如同刀鋒，那雙鳥爪更是如同黑色金剛硬鐵，足夠劃開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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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異獸？」

莫向南仔細地思索著，但是沒有想起來。

因為它並沒有在已知的異獸典籍中記載過，像是某種未記載的異獸，這倒是很神奇。

不過這隻鳥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儼然是第二階段通智期的異獸。

「啾！」

枯燕憤怒地拍著翅膀，再次飛到了空中，朝著下面衝去，啄著那棵不斷亂甩的枝條。它不斷地閃避著，避開枝條的襲擊，然後趁機啄住了一片葉子，吞了進去。

可是下面那棵正在不斷揮舞的枝條忽然開始跑動了起來，在山林之間不斷地奔跑著，把所有的樹都給擠開了。

「咦？會跑的樹？這麼神奇？」

雖然他這陣子他已經見識過許多詭異的事情，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樹居然長腳到處跑的，最奇怪的是這棵樹跑得還賊快。

它頂著茂密的樹冠擠開了其他的樹枝，不斷地穿梭著，其他樹好像也在幫助它，主動給它讓道。

無數翅膀冒火的枯燕在後面追趕著這棵樹，不斷有枯燕飛上來，躲開枝條，然後啄走一片葉子，吞了下去，就好像葉子是它們的食物。

枯燕應該是在狩獵，狩獵的對象居然是一棵會跑的樹。

但那棵樹跑著跑著，忽然被什麼給絆倒，滾了出去，它沒有看見前面沒有路，只有山的溝壑，不小心被卡在了溝壑上，翻了過來。

莫向南這才看清楚了它的樣子。

這棵樹的枝幹就像是一個人，上面是一個綠色的腦袋，是人的腦袋，只不過臉上臉上綠油油的，五官都有，一雙眼睛顯得極為清澈。

腦袋上長滿了各種樹枝，就像是它的頭髮，剛才甩來甩去和枯燕戰鬥的就是它的頭髮。

樹榦的兩側還有兩隻褐色的樹枝手臂，正牢牢地抓著一堆草。

一個樹人？

啾！啾！啾！

那些冒火的枯燕看見這棵樹卡住了，立即尖叫著往它身上沖。

那個樹人看上去嚇壞了，但因為自己頭頂的樹枝太茂盛，把自己卡住，它意識到了不對勁，頭髮上面的樹枝飛快地抖動起來，縮了回去，身子不再被卡住，但也朝下面掉下去。

休！休！

可是山澗下面已經有許多枯燕等著它，朝它撲了過去。這些枯燕似乎是傾巢出動，密密麻麻的，少說也幾百隻。

那個樹人的臉上很驚恐，可是它還是牢牢地抱住自己懷裡的一些草，剛才奔跑的時候，它也沒有放棄這些草，一直都抱得緊緊的，彷彿這些草對它很重要。

啾！啾！啾！

那些枯燕已經包圍了樹人，不斷地往身上啄，可是這裡太狹窄了，頭頂的樹枝根本沒有辦法再靈活地施展，很快樹葉都被啄了一大半，慘叫連連。

「走開！走開！」

樹不斷地大喊著，但是無濟於事。

它想要跑，但已經完全被包圍住了，山澗又太小，根本沒法跑出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影子朝這棵樹落了下來，站在樹前面。

嗡！

一道氣息散開，覆蓋在了這棵樹上，等那些冒火的枯燕再次飛來的時候，忽然都停滯在了半空中！

【今日忌：出行！】

這些枯燕都給定住了。

莫向南轉過身來，打量著這棵樹。

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樹人。

「你是不是我要找的大寶呢？」

他疑惑地打量著這個樹人。

那個禿頂老頭一直說樹生寶寶，樹人好像能夠控制樹木，它應該能夠從樹里爬出來的吧？

「你……你是異人！」

樹人在看見莫向南的時候，臉色都變了，變得更綠了，驚恐地想要跑，可是四周都是枯燕，它又沒有辦法突圍。

莫向南愉快地承認：「對，我是異人，你呢？是異獸？還是異人？」

其實對於異人和異獸，界限並沒有分得那麼清晰，因為很多異人在施展能力，也沒有純粹的人形。

但也有很多異獸，都長著一張人臉，比如窫窳，燭龍。

當然莫向南確定異人和異獸，就看這些東西是否有做人的基本底線，以及他們能否有正常人的形態。

如果無法變成正常人形態，都會被他當做異獸看待。

樹人坐在地上，抱著那些草，看看停在空中的枯燕，又看著莫向南，驚慌地問道：「你是來殺我的？」

莫向南雙手交錯搭在身前，看著這個樹人：「也不一定，取決於你做過什麼。」

樹人驚恐地道：「我只是來採藥，採藥而已，沒做過什麼。」

「我問你，你是不是從立成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還有一個兄弟？」莫向南問道。

樹人把頭低下來，咬著牙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看樹人這個樣子，莫向南心裡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

禿頂老頭和平頭女孩嘴裡說的大寶和二寶都能夠講話，大寶來這裡採藥，應該八九不離十。

「你采草藥要救你的老爹嗎？」他問道。

「我……」

樹人驚慌地看著四周，它還是很懼怕這些枯燕，那些冒火的翅膀讓它很不自在。

「行吧，先離開。」

莫向南一把抓住這個樹人的枝幹，然後踏上自行車，也不去管那些枯燕了，直接就往山外騎過去。

等到來到山峰外面的時候，他找了一塊空地，然後才鬆開手。

樹人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兩步，就要跑走。

但是它沒跑幾米，突然渾身就無法動彈，被迫停在了原地。

「得聊聊再走，怎麼說也得說句謝謝不是？」

莫向南一揮手！

唰！唰！唰！

樹人手中的草藥都飛了過來，落在他手中。

「還給我！」樹人驚怒地喊道。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不過我就把這些草藥燒了，順便把你丟給那些枯燕當食物。」

莫向南打了個響指，解除了【忌出行】的限制。

但這一次，樹人沒有再跑，它站在那裡，眼睛盯著莫向南手裡的草藥，那東西對它很重要。

莫向南坐在石頭上，詢問道：「我去了趟精神病院，有人跟我說了大寶和二寶的事情，你是大寶？」

樹人還是不回答，目光仍然看著那些草藥。

莫向南換了個方式：「你想要救你爹，但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有用，指不定我可以辦到呢？我能將他給恢復正常。」

他看著自己手裡的草藥，將草藥扔給樹人：「這些草藥也沒用，它是一種清醒劑，提神醒腦的，救不來你爹的。」

樹人抬起了頭，看著莫向南：「你能救我爹？」

「我們先確定一件事，你爹是個人，是吧？」

樹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點頭道：「他是人，他和我不一樣。」

他點頭的時候，頭頂的樹冠也上下抖動，簌簌作響。

「那能救。」

對於自己的能力，莫向南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請你幫忙！讓我爹恢復正常！我什麼都能做，只要你能救我爹。」樹人哀求道。

莫向南出聲道：「你先告訴我，你的兄弟去哪裡了？他要摧毀的是哪棟樓？」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都說了，我從精神病院出來的！」

莫向南說完這句話，但是又感覺怪怪的。

怎麼聽著他也是精神病？

樹人遲疑了片刻，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不肯告訴我，自己就離開了。」

「但是院里的病友們……呸，那些人說你知道！」

「弟弟有自己的想法，已經很多天沒有和我一起行動了，我也不確定他去哪裡。」樹人說道。

這可不是莫向南想要的答桉，他必須儘快地找到另外一個樹人。

「說說你和你兄弟的事情，包括你爹是誰，發生什麼事情，全部都說一遍。如果屬實的話，我會考慮去救你們的爹。」

現在只能先和這個樹人聊聊，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話里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然後推斷出二寶的下落。

樹人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草藥，很沮喪地開口道：「我叫木虛，我弟弟叫木實。爹給我取的名字。我們出生在九華峰，這裡是我們的家。」

木虛轉頭看著這片熟悉的山林，清澈的眼眸里中露出些許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