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大概有五六十平米的樣子，正中央就是這棵樹，高達三米，但是樹冠不是很大，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離圍牆還有一段距離。

樹榦上被包裹了一層棉質的東西，似乎是為了防止病人撞樹，剛才好像那塊棉質包裹物給掉了，護工又給包了上去。

院子里有一些椅子，很多病人都坐在椅子上，非常安靜，像是在思考人生，不吵不鬧，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一片歲月靜好。

至於剛才那幾個圍著樹木打轉的病人，已經被護工給拉進樓里去了，他們太吵，怕影響其他病人的情緒。

前面那棟樓有四層，房間都是白色的，第一層和第二層都有一個大廳，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裡面擺滿了一排排的椅子，就像餐廳一般，很多人都坐在那裡。

這裡好像把病人區分開來，第一層的病人相對比較安靜，很多都老實地坐著，看著牆壁上的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是歌曲。甚至還有病人在看書，護工在旁邊陪同，有些病人還被允許出來曬太陽。

但第二層的病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都在那裡交頭接耳，有些傻笑著，有些在唱歌，還有些對著牆壁喃喃自語。

「剛才那些木頭人，似乎也是病人。」

莫向南回想起了剛才在地下迷宮裡看見的四個木頭人，那四個木頭人身上的衣服也都化作木頭了，但看那樣式，和這裡的病人穿得一模一樣。

莫非，有什麼東西專門在謀殺精神病院的病人？

他正在樹枝上思索著要不要原路回去，再去探探其他地方，可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有一個聲音小聲地喊道：「樹寶寶，你在找木頭人嗎？」

莫向南抬頭一看，發現二樓的窗戶邊有一個禿頂老頭正趴在那裡，怪笑著盯著莫向南。

他一愣，自己不小心被發現了！

要知道他現在全身都隱匿在樹木中，只有腦袋露出來，要是尋常人看見他這個樣子，早就被嚇壞了。

好在這個禿頂老頭不是尋常人。

他精神不正常。

所以樹木里冒出個腦袋，好像也嚇不到精神病人。

莫向南猶豫了下，開口問道：「你在和我說話？」

「對啊，樹寶寶，我在和你說話，你是不是在找木頭人？」禿頂老頭咧開嘴問道。

莫向南問道：「什麼木頭人？」

禿頂老頭趴在窗台上，隔著鐵窗欄，用雙手擋著嘴，做喇叭狀，小聲地說道：「你先出生了，我再跟你講。」

出生？

是指從樹里出來嗎？

他琢磨自己要不要詢問一番，因為剛才那些圍著樹洞的精神病人好像也是在說「樹寶寶」，這個說法非常奇怪。

想到地下迷宮是通向這個位置，他便從樹榦里爬出來，蹲在樹枝上，道：「這樣出生嗎？」

「啊，第三個樹寶寶出生啦！」禿頂老頭高興地拍著手，「我要給你取名叫小三！」

莫向南：「……」

他定了定神，才無奈道：「你剛才說第三個樹寶寶出生是什麼意思？還有人從樹里爬出……我的意思，從樹里生出來嗎？」

「當然有了，樹寶寶經常從樹里生出來！」禿頂老頭說道。

「然後呢？前面那兩個樹寶寶去哪裡了？」莫向南問道。

禿頂老頭正要回答，但這個時候，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忽然湊了過來，拍了下禿頂老頭的肩膀，喊了一聲：「爺爺，我找到你啦！」

「哎幼，姑姑，你不要嚇我。」禿頂老頭被嚇了下，頭撞在了窗欄上，疼得齜牙咧嘴。

爺爺？姑姑？

這是什麼稱呼？

莫向南啼笑皆非。

「爺爺，你在幹嘛呢？」女孩子好奇地問道。

這個女孩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水靈靈的，眼睛非常大，但是頭髮都被剪掉了，理著一個平頭，像個假小子。

「姑姑，你看，第三個樹寶寶出生了。」禿頂老頭揉著額頭，興奮地指著蹲在樹枝上的莫向南。

那女孩看見了莫向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是樹裡面生出來的？」

「對，我看著出生的，我還給他取名叫小三！」禿頂老頭得意道。

「不信，除非他再生一次給我看。」平頭女孩雙手拉著窗欄，一臉迫不及待。

「小三，你再生一次，重生一次給他看！」禿頂老頭朝莫向南催促道。

「生兩次！我要看他生兩次！」

「姑姑，讓他生一次就行。」

「不行，四次！」女孩很堅決。

「三次！」禿頂老頭討價還價。

「不行！一次！」女孩道。

禿頂老頭再次搖頭：「不行，五次！」

……

莫向南看著這兩個不正常的傢伙，討價還價的結果似乎越來越離譜。

他微微搖了搖頭，自己這是在幹啥呢，和兩個精神病人交流，能交流個什麼來。

他正打算重新回樹洞里，去找其他的路，但這個時候遠處一個男護工跑了過來：「你們兩個，不要靠近窗戶！」

「我和姑姑在看小鳥！我是一隻老鳥。」禿頂老頭喊道。

「對，我和爺爺沒看樹寶寶！」女孩立即附和道。

「趕緊離開窗戶。」

護工可不管這兩人，硬是把他們從窗戶邊給推開。

禿頂老頭被攆走幾步，又跑回來，朝著窗外喊了一聲：「小三寶，你要是想知道大寶和二寶在哪裡，十年後的今天來找我，他們能把東西變成木頭呢！」

「走開！」

護工又把禿頂老頭給攆走了，他狐疑地看了眼外面的樹，但是樹上空無一人，他沒好氣地把窗戶給關掉。

莫向南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樓頂上了。

他現在的行動速度，幾乎不可能會讓人察覺。

「大寶和二寶？那個傢伙難道真知道些什麼？」

莫向南不由地沉思著。

剛才禿頂老頭提到「他們能把東西變成木頭」，這句話讓他很在意。

在學校的時候，很多東西就被變成木頭了。

沉思了片刻，他決定去碰碰運氣。

精神病人雖然腦子不正常，但說不定真知道些什麼。

他朝著頂樓的出口走去，出口是個大鐵門，鎖得嚴嚴實實。

不過這難不倒他。

今日他有個能力，叫做【宜塞穴】

塞穴，是指堵塞蟻穴鼠洞及其它洞穴。

至於黃曆的能力，他一大早就試驗過了。

顧名思義，宜塞穴，就是可以塞住任何穴孔，這還意味著他擁有無孔不入的能力！

莫向南伸出食指，朝著鑰匙孔插進去，手指頭在觸碰到鑰匙孔的時候，突然開始變形，就像是融化了一般，指頭塞進了鑰匙孔里。

他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手指頭，緊接著吧嗒一聲！

鐵門的鎖頭就被他轉開了。

裡面是一堆雜物和箱子，穿過這些箱子，莫向南沿著樓梯往下走去，前面又是一個大鐵門，不過這個鐵門是空心的，有很多大縫，人雖然鑽不過去，但他鑽得過去。

反正他也不算正常人。

莫向南身子一斜，身體就像是變形了一般，從一個五厘米寬的縫隙里鑽了過去，再次往前走，下了樓梯，來到了一間清潔屋裡。

清潔屋有很多掃把工具，還有許多水桶，他打開了清潔屋的門，來到了走廊。長長的走廊前面還有一道門，防得嚴嚴實實。

他抬頭看了眼，到處都是監控，便拿出噴霧，隨手一噴，將監控給解決掉，但那些護工是繞不過去的。

這裡是四樓，很多門都緊閉著，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他下到三樓，三樓是手術室、治療室，還有一些單獨隔離室。

前面有一間醫務室，他開了走廊的門走了過去，看見醫務室里有兩個值班的醫生正在那裡談笑風生。

醫務室旁邊是間更衣室，打開更衣室的門，往裡面一瞧，牆上掛著一堆白大褂。莫向南隨便找了一件白大褂披上，又從旁邊的袋子里找來一個新的口罩戴上。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藍色文件夾，然後離開了醫務室，又打開了一扇門，朝著二樓的大廳走去。

二樓的大廳這邊比較安靜，派發藥物的護士現在也沒有活干，正在那裡看劇，走廊有護工正在監視著，他沿著走廊來到了二樓的活動大廳。

護工看見他的穿著，也沒有過問，莫向南站在吵鬧的活動廳里張望了下，很快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禿頂老頭和平頭女孩，兩人正在交頭接耳。

莫向南便朝他們走了過去，找了個護工的視野盲區，坐了下來，將文件夾攤開，把筆拿在手上，裝作詢問病情的樣子，然後問道：「告訴我，大寶和二寶是誰？」

禿頂老頭狐疑地打量著莫向南，莫向南把口罩微微拉下來。

「啊，小三，你怎麼……」禿頂老頭激動地看著莫向南。

「噓。」莫向南示意他安靜。

「哦，噓噓噓。」

禿頂老頭連忙捂住了平頭女孩的嘴巴。

「我不是讓你十年後來找我嗎？」禿頂老頭小聲地問道。

「已經過去十年了，難道你不知道嗎？」莫向南一本正經地反問。

禿頂老頭一愣，有些感傷道：「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啊！姑姑，一晃十年過去了，我們竟然還在這裡。」

「爺爺，不要難過，十年如一日，姑姑會一直陪著你。」平頭女孩安慰道。

等禿頂老頭感傷完，他才看著莫向南道：「行，小三，我告訴你大寶和二寶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