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終不似，少年游（二）
「血脈潛力，三階！」
望着面前暗淡無光的測試石碑，洛川神情失落，嘴角掛着一絲自嘲的笑容。
他的拳頭握緊又鬆開，指甲一次又一次刺入掌心——似乎想要緊緊抓住那看不見的機遇，卻又無能為力，只能任其像泥鰍一樣從手心溜走。
「小郎君，你的名字是叫洛川，對吧？」石碑旁邊，一個教習打扮的中年男子用客氣而生分的口吻說道，「很感謝你願意認可並報考我們天陽書院。
「不過很可惜，今年來報名的優秀年輕人實在太多。儘管你的表現和徐統領為你寫的薦書讓人印象深刻，但我們依舊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沒有達到天陽書院的錄取標準，我們無法為你提供入學的名額。」
此時在洛川的背後，數以百計的修行者如長龍般蜿蜒排列。
他們竊竊私語，聲音雖小卻難以掩飾內心的緊張與焦慮，臉上神情複雜。
一事無成之下，他該如何償還這筆巨款。
彷彿北風呼嘯而過，天上陰雲冥晦，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
大約一刻鐘后，侯府的大門緩緩敞開。
天陽書院教習的聲音洪亮而清晰，打斷了洛川紛亂的思緒。
只見公孫昊足踏飛劍，緩緩降落於石碑面前。
他出身顯赫，來自昭國最大的門閥世家——公孫家。
聽到這話，洛川在烈日下費盡心思地整理了許久的衣着，但那雜役仍舊是連連搖頭，表示不滿。
比如，當洛川前往忘憂書院時，被守在門口的一個雜役攔住了去路。
甄紹福熱情地招待洛川和澹臺彥，請他們落座於桌案之旁，同時揮手示意侍女前來獻茶。
「……」
然而，隊伍的行進速度卻慢如蝸牛，每一步都彷彿耗費了極大的力氣。幾個時辰過去了，洛川才終於從街對面艱難地挪進了書院的大門。
那種感覺，彷彿自己是一位戰勝歸來的將軍，而那些排隊的人則成了列隊歡迎他的儀仗，恭敬而順從。
緊接着，他又關切地詢問：「洛賢侄，你和你的母親在魚尾村生活得如何？是否安好？」
他內心深處堅定地認為胖子的行為是不道德的，對此充滿了鄙視。然而，他又不願因此而放棄參加入學考核的機會，不想讓自己的前途在此斷送。
一方面，他陷入了對未來的迷茫——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我的未婚妻必定是天上降臨的仙女，方能棲居於此瓊樓玉宇般的華麗宅邸；我這個窮小子，何其有幸，竟能有機會將她迎娶為妻，共度此生。
洛川聽着甄紹福的這番話，心中感動不已。
「他堂堂的『仙靈之體』，第五境的修士，公孫家族的嫡長子，怎麼也來跟我們這些普通修士爭奪入學名額？這簡直是不給我們留活路啊！」
她優雅地將茶杯一一置於三人面前，隨後輕手輕腳地退至一旁。
此刻，他的雙手就如同鑽木取火一般，手心燙得幾乎要冒煙。
在大宅主屋，洛川見到了自己的准岳父——關內侯甄紹福。
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鴉雀無聲。
他伸出手，觸碰石碑。
他有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每當心情煩躁時，總喜歡兩隻手互相摩擦。
洛川一隻手捂著藏在身後的「悟道茶」盒子，另一隻手緊緊攥着衣兜里的婚書——鮮紅的紙被他捏得皺巴巴的，估計已經浸透了汗臭味。
搖身一變，成為了自己過去幾天裏最為憎惡的「特權者」。
教習愣了一會兒，隨後結結巴巴地回答道：「當……當然算，您……您現在已經是天陽書院的學生了。」
唯有公孫昊，他的神情始終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這裏交通方便，鬧中取靜。
在昭國，二兩銀子足以購買四石質量上乘的大米，對於富裕家庭來說，這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於普通平民百姓而言，卻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甄紹福看着洛川驚訝的表情，微笑着介紹道：「這茶叫做『青靈茶』，不僅能夠提神醒腦，更能夠增強修行者對天地靈氣的感知和吸收。
然而，這個世界卻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
他提醒自己，甄蕙姝的父親是位高權重的關內侯，府上賓客如雲乃是常事。澹臺公子為他開門，或許只是他為人和善，並無其他深意。
有個聲音在他心裏催促：
他鬢髮微白，身着錦衣，臉上有一道明顯而猙獰的疤痕，似乎在無聲訴說着他在戰場上拚死殺敵的故事。
洛川等人視若人生頭等大事的書院考試，對公孫昊來說，就是一件跟吃飯喝水差不多的尋常小事。或許在他心裏頭，還會覺得專程跑一趟天陽書院參加考核，耽誤了自己的修行時間。
洛川本以為，甄紹福會在這個時候提及婚約一事，甚至他內心深處還隱隱期待着能與自己的未婚妻見上一面。
鄰近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灑滿了甄家的庭院，給整個府邸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洛川手持薦書，默默地站到了隊伍的最末端。
洛川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幕，內心掙扎不定。
「對於修行者來說，這可是難得的寶貝。市面上常見的『悟道茶』雖然也不錯，但與這『青靈茶』相比，可就遜色多了。」
他站在烈日之下，雙手焦躁地搓來搓去，心中五味雜陳。
然而，闊少們卻毫不在意，他們呵呵笑着，從衣兜里輕鬆取出一塊木牌，高舉過頭頂，向眾人炫耀。
洛川曾天真地以為，自己成為書院學子，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然而，甄紹福接下來的話語，卻如同晴天霹靂——
洛川見狀，也趕忙端起茶杯，與甄紹福一同品茶。
第三天，洛川乾脆不回客棧睡覺，徹夜蹲在書院門口，依舊沒有排到；
面對這位出身顯貴的公子，洛川的氣勢不覺間弱了幾分。
入學雖不成功，但不論是出於禮貌，還是出於知慕少艾，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去見一見准岳父和未婚妻。
「哎，這可怎麼辦呢？去年我因為沒有薦書，已被朝陽城三大書院悉數拒絕。今年，我花了整整一百兩銀子，才從吳教習那裏求得一份薦書。難道我又將無功而返，重蹈覆轍嗎？」
難道是想追求他的未婚妻甄蕙姝，故意在他面前展示威勢？
隨即，他自嘲地一笑，心想自己大概是被對方的氣場所震懾，才會如此緊張胡思亂想。
他想，那個白髮青年應該是做多了山賊，習慣了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才表示出對甄紹福人品的懷疑。
那位侍女步履輕盈，款款而來，手中托著一個精美的茶盤，上面擺放着三隻碧綠的茶杯，猶如翡翠般晶瑩剔透。
今後該如何謀生，如何向母親解釋這一切，又該如何安撫她那顆因自己而失望的心。
而是一位頭戴纓子帽、身着綠羅長衫的俊朗公子，手中輕搖著灑金川扇，氣質雍容。
當然，他也不能用行李中那些破舊的鍋碗瓢盆去行賄。
他目光轉向教習，語氣淡然地問道：「我這算是通過測試了嗎？」
更令洛川驚訝的是，這茶竟然令他對天地靈氣的感知敏銳了數倍。他感覺到周圍的靈氣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爭先恐後地往他體內涌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
另一方面，那筆來自山賊的銀子成了他心頭沉重的負擔——
「既然你也正好在朝陽城，那我也以親人的身份，誠摯地邀請你來出席她的婚禮。
他原本打算在朝陽城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前往龍脊山，將裝有銀子的布袋原封不動地歸還給那位白髮青年。
而想要獲得這「先行令」，也並非難事。
此時此刻，洛川在遭到三家書院的拒絕後，布袋裏的銀子已是寥寥無幾。
他一邊說着「這怎麼好意思，太客氣了」，一邊將那盒悟道茶熟練地藏入懷中，然後熱情洋溢地讓胖子進入了書院。
他突然站起身來，緊緊握住洛川的手，感慨地說：「洛賢侄，你父親洛虎當年在戰場上的救命之恩，我終身難忘。若非他捨命相救，我甄紹福也不會有今日。」
洛川心中也不禁焦急起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只見天色漸晚，夜幕即將降臨。他擔心書院即將關門，自己若不能及時參與考核，明天又要重新排隊。
「你難道真的覺得他是想來書院上學的嗎？他不過是來這裏走個過場，掛個名頭，以此避免服兵役而已。」
木牌上雕刻着精美的紋路，中央處一個醒目的「先」字熠熠生輝。
關內侯甄紹福的府邸位於朝陽城東北角。
那光芒中蘊含着磅礴的能量，彷彿有萬條巨龍在其中翻騰，咆哮著衝破束縛。
他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頓時感覺一股清新的茶香在口腔中瀰漫開來，令人心曠神怡。
血脈潛力越高，往往意味着與天地靈氣更親和，或是體質比常人更強橫，或是真元運轉效率比別人更高。
「難怪世人都想當權貴，」他暗自感嘆，「有特權的感覺，真是爽啊！」
這些人的話落入洛川的耳中，就像尖銳的箭矢穿透了他的心，每一句都帶着刺人的鋒芒，令他分外煩躁。
他笑容滿面地和雜役打招呼，隨後遞上一個精美的盒子，嘴裏還說着：「這是我家鄉的土特產悟道茶，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兄台笑納。」
他站在那裏，猶如鶴立雞群，一下子就成了萬眾目光的焦點。
雲閬書院的幾位教習公然在書院後門擺了個小攤，二兩銀子，便可在那裏換得一枚令牌。
公孫昊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然後踏上飛劍，一刻也沒有停留地離開了。
但是，在經歷了連續幾天烈日下排長隊的煎熬與折磨后，洛川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血脈就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印在每一個人的體內，幾乎決定了一個人的修行天賦與潛力，乃至未來的命運。
他早已在心中描摹出一幅未來的畫卷，幻想着日後能借著書院學子的身份扶搖直上，穩穩紮根於朝陽城的上層社會。
他正準備把新買的「悟道茶」拿出來送給准岳父。
只聽見他緩緩道：「洛賢侄，你父親洛虎是我一生中最親密的戰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心中，他的兒子就如同我自己的兒子一般。
「還不是因為最近昭國在跟炎靈族打仗，全國的散修都被強行徵召入伍，只有書院學子能夠免除服役。你瞧瞧咱們背後，為了躲避兵役，連花甲之年的老頭子都來報名了。」
最終，母親出行前那充滿殷切期盼的眼神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的上進心暫時戰勝了內心的道德潔癖。
他愣神片刻，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我叫洛川，來自魚尾村，父親是鎮北軍的……伍長洛虎。」
在血脈為尊的靈霄界，一個人的家世背景，往往與他的修行天賦，乃至於一生的發展上限是緊密掛鈎的。
他在心中反覆演練著，一旦未婚妻甄蕙姝出現在門口，自己應該如何與她打招呼，才能給她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既不顯得膽小畏縮，又不顯得輕浮無禮。
眾人感知到木牌上散發出的強烈真元氣息，確認其並非偽造之物，只得無奈後退，任由那群闊少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他的心中充滿了羞恥感，生怕這種丟人的事情被他人看到，就像勾欄里的妓女害怕接客時遇到熟人一般。
「我記得，往年只要血脈潛力達到三階，三大書院便任意挑選。可今年，唉，真是競爭激烈，連門檻都抬高了！」
可現在看來，甄紹福不愧是父親當年關係最親密的戰友，他的為人確實值得尊敬和信賴。
甄紹福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吹茶麵上的熱氣，然後向洛川舉杯示意。
這也意味着他們更容易達到更高的修行境界，並因此擁有更高的社會地位。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話語中已然用上了敬稱。
那時，他將擁有一間寬敞氣派的四合院，可以將一輩子都未曾穿過絲綢衣服的母親接來享福，再與溫柔賢惠的妻子生幾個大胖小子，看着他們在院落中像自己兒時那樣無憂無慮地追逐打鬧。
當他向門口的家丁們說明來意后，其中一位家丁立刻從側門進屋通報主人。
雖然洛川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認為，自己就算死，就算從山崖上跳下去，也絕不會動用山賊施捨的一丁點兒銀子。
後來，洛川無意間得知，目前能夠順利在雲閬書院參加考核的修行者，大多數都持有那所謂的「先行令」。
洛川心中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雷霆擊中。
很快，石碑開始在強光中劇烈震顫，一道道裂紋在石碑表面蔓延開來，像是蜘蛛網般密集。最終，在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石碑炸裂開來，碎片四濺。
「在下滄南澹臺彥，乃滄南刺史澹臺宏之子，」俊公子聲音溫和，彬彬有禮，「敢問賢弟尊姓大名？」
「他的修為，恐怕已經超越了書院的大部分教習吧！」
第二天，洛川天還沒亮就去書院門口排隊，也沒有排到；
「公孫昊？他怎麼也來了？」
遺憾的是，除了身上這件絲綢衣裳外，他並沒有其他值錢的財物。
就在這時，一群錦衣華服的闊少們如同群蜂般湧來，他們嬉笑怒罵，推推搡搡，企圖擠到隊伍的最前面。
他不禁在腦海中琢磨，這位澹臺公子為何會出現在甄府，還親自前來為他開門引路。
指尖剛觸及那冰冷而堅硬的表面，石碑便發出強烈的光芒，猶如旭日東升，灼灼耀眼。
那個之前對洛川態度冷淡的雜役，此刻卻笑得合不攏嘴，就像一朵盛開的爛柿花。
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個衣着光鮮、滿身金飾的年輕胖子走了過來。
那白髮青年說的沒錯，三大書院除了正式的考核外，確實還隱藏着一些無形的門檻。
……
不過，甄紹福似乎並未察覺到洛川臉上那彆扭的表情。
人頭攢動，聲音鼎沸。
那雜役指責他衣冠不整，不能進入那莊重肅穆的書院，認為這樣會玷污了書院中神聖的氛圍。
澹臺彥坐在旁邊默默聽着，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令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很多王侯將相的府邸都在此毗鄰而建。
然而聽到甄紹福這話，他手裏的「悟道茶」瞬間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他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把它藏起來。
當他手持令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時，瞥見那些只能在一旁默默排隊的眾人，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爽快感。
像公孫家族，隨便拎一個人出來，都至少有五階、六階的血脈潛力。
再比如，當洛川前往雲閬書院時，他目睹了上千名參加考核的修行者排成的長龍。隊伍從書院的主樓起始，一路蜿蜒繞過了湖泊，直至延伸到書院外的大街對面。
第五天，他毅然決然地直奔書院後門的小攤，花費二兩銀子購得一枚「先行令」。
甄紹福拉着洛川，寒暄了很久。
「她應該會很期待能夠得到你這位來自遠方的兄弟的祝福。」
公孫昊的身影尚未出現，周圍便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公孫昊」這個名字，洛川以前也有所耳聞，在昭國堪稱一位備受矚目的風雲人物。
在澹臺公子的引領下，兩人穿過大門，經過精美的垂花門，步入寬敞的穿堂，然後繞過古樸的大理石插屏，來到了明亮寬敞的正房大院。
其昂藏七尺，彪腹狼腰；黼衣方領，龍章鳳姿。
在來到天陽書院之前，他已經接連去了忘憂書院和雲閬書院，但都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
隊伍中的其他人見狀，紛紛表示不滿，嘗試阻攔他們。
「下一個，公孫昊！」
有人用手遮住眼睛，有人不由自主連連後退。
洛川跟在澹臺公子的身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不敢輕易言語，目光也不敢隨意游移，生怕自己的粗鄙舉止會引來他人的譏笑與不屑。
其實洛川的三階血脈天賦並不算太差。畢竟徐統領不可能給一個徹頭徹尾的修行廢柴寫薦書，那樣做只會讓自己丟臉。
夏天好像在這一刻突然結束了。
而血脈力量濃郁到極致，便會孕育出諸如「仙靈之體」、「炎靈之體」、「妖神之體」等超凡脫俗的特殊體質。
看到這一幕，負責測試血脈天賦的教習驚愕萬分，瞠目結舌，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
前後的人們開始不耐煩地罵罵咧咧，抱怨著這漫長的等待。
他迅速低下頭，盡量掩飾臉上那窘迫尷尬的表情，不想讓旁人察覺到自己內心的慌亂。
第一天，洛川沒有排到；
當洛川提到魚尾村前兩年遭遇的嚴重旱災時，甄紹福的眼眶瞬間濕潤，聲音也微微顫抖。
…………
「我的女兒甄蕙姝，後天就要出閣，與這位澹臺公子喜結連理。
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並非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妻甄蕙姝。
洛川則在門外耐心等候，努力剋制着自己想要搓手的衝動。
他們得意洋洋地宣稱，這是書院特發的「先行令」，持有此令者可以無視隊列，直接插隊，享有優先參與考核的特權。
…………
隨後，他像只受驚的兔子，捂著臉，迅速跑進了忘憂書院的樹蔭里。
據傳，每年招生之際，雲閬書院都能通過這種手段，賺取一筆頗為可觀的收入。
經過深思熟慮，他最終深吸一口氣，從白髮青年贈予的布袋中掏出一些碎銀，臉上掛着假面具般尷尬的笑容，將銀子一把塞進了雜役的手中。
這天下午，洛川用白髮青年贈予的最後一點銀兩，學着他在忘憂書院見到的那個胖子，選買了一盒他認為很貴重的「悟道茶」，拎在手上，準備將其作為給未來岳家的見面禮。
靈霄世界，血脈至上。
他自責道：「都怪我疏忽大意，只顧著京城的事務，竟未能及時關照恩人家的家屬。若是我早些得知你們的困境，定會竭盡所能給予幫助。」
是直接讚美她的美麗容顏？
還是先找些別的話題寒暄幾句，比如「今日的天氣真是宜人」呢？
你應該把這份婚書立刻取出來，擺在這兩人面前！
你要告訴他們，根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這樣做，是不合禮法的！
甄蕙姝的正牌新郎，應該是你才對！
但洛川終究沒有吭聲。
他低着頭，手指不自覺地把紅色的紙張搓得千瘡百孔。死一樣的寂靜中，他聽到自己用近乎蚊子叫的聲音輕聲道了句：
「那……那真是恭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