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爵在書房的沙發上躺下來。
皮特取來催眠需要用到的工具,凱瑟琳隨便拿了一個懷錶開始進行催眠。
「你最好別耍花樣。」皮特冷冷道,「我也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你要是敢故意出岔子,我完全能看出來。」
凱瑟琳的手抖了一下。
她將懷錶放回箱子裏,拿出一個漏沙倒過來,輕微的沙子聲音在書房裏響起。
她又讓傭人拿來一個兩米高的鏡子放在正前方,鏡子中間方位放了一個不停旋轉的螺旋。
光是看着這些東西,葉雲苒就有了一種暈眩的感覺。
在這樣的環境裏,任何意志力強大的人,估計都會被帶着走……
催眠很快就開始了。
凱瑟琳進入狀態之後,身上蔓延出心理醫生該有的肅靜和沉穩,緩緩地帶着傅北爵進入了一個情境之中。
整個催眠過程持續了兩個小時。
時針指到十二上之後,傅北爵猛地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
凱瑟琳渾身虛脫:「一個多月前至少進行了三次催眠清洗記憶,這次也至少需要三次才能把記憶完整的找回來。」
葉雲苒冷聲道:「來人。」
早就候在書房外的兩個保鏢走進來,一左一右按住了凱瑟琳的肩膀。
「你要幹什麼?!」凱瑟琳用力的掙紮起來,「我已經聽從吩咐給傅北爵恢復記憶了,為什麼還要抓我?葉雲苒,你言而無信,我當初就不該告訴你傅北爵的下落!」
如果她沒有在機場說那些話,至少,傅南川如今不會失去蹤跡。
而她也不會遭受那些折磨……
「催眠還沒結束,在此期間,你就在傅家好好待着。」葉雲苒冷漠的道,「帶她上三樓客房,好好守着,千萬別讓人給跑了。」
兩個保鏢按著凱瑟琳上了三樓,用力將門帶上上鎖。
好在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門一關上,就隔絕了凱瑟琳咆哮不甘心的聲音。
皮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詢問道:「傅先生,你有沒有想起來些什麼?」
傅北爵坐在沙發上,一直眯着眼眸,手指在太陽穴輕輕揉着,他啟唇道:「有些東西正湧進大腦,我需要消化一下。」
「這是好事。」皮特興奮的道,「第一次催眠可能想起來的記憶不會太多,等第二次第三次結束之後,應該就能全部想起來了,傅先生,今晚你先好好休息,下一次催眠應該是在三天後。」
皮特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
葉雲苒扶著傅北爵的手走到主卧室。
她在掌心塗抹了一點精油,等待發熱之後,在男人的太陽穴輕輕揉起來。
她邊揉邊道:「你先別急着去想,好好睡一覺,明天緩過來之後,應該就能想起一些事了。」
傅北爵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柔道:「苒苒,謝謝你。」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凡事都是親力親為,從未有人將他的一切生活安排妥當。
抵達海城后,就一直在苒苒在照顧他,處處仔細,所有事情都安排的恰到好處……
他欠了這個女人太多太多。
「我們是夫妻,以後就別說謝謝了。」葉雲苒溫柔的笑道,繼續幫他揉太陽穴。
傅北爵微闔著眸子,腦中無數個斷裂的畫面一閃而逝,他需要用力的去抓住這些記憶,然後將斷裂的記憶連成片,才能復原原本的記憶……
「苒苒,我想起來了!」傅北爵突然睜眼,「我想起了我十五歲時候的事。」
葉雲苒的手一頓。
最先復甦的記憶,應該是對他影響最大的記憶,十五歲那一年……似乎是他的父親過世。
葉雲苒在他身邊坐下來,柔聲道:「你想起來了什麼,可以慢慢跟我說。」
「十五歲那一年,我知道自己有一個雙胞胎親哥哥,他生下來有先天性心臟病,被送到了其他地方撫養……」
葉雲苒靜靜地聽着,關於傅南川的事,大體和喬管家說的沒有太大的出入。
「他幼時在寺廟長大,後來被一戶人家收養,但是因為他性格極端,殺了那戶人家養了七八年的狗,於是那戶人家將他暗中送到了孤兒院。他在孤兒院的日子也不安分,無數孩子被他暴力虐待……」傅北爵淡聲說道,「他做這些,就是為了吸引傅家人的注意,他想回到傅家。但是,我父母迷信,因為大師算過命,說傅南川這輩子不能回到本家,否則生命將會受到威脅。」
「這麼多年,傅南川在外面生命無憂,我父母更加偏信大師的話,無論傅南川怎麼折騰,都從未想過將傅南川接回來。十二歲那一年,傅南川被送到了另一戶人家繼續生活……」傅北爵的眼底浮上一抹冷意,「他剛去的頭一年,還算安分,後來他才十四歲時,就跟那戶人家的女兒談戀愛,還發生了關係。那個女孩才十二歲。」
葉雲苒低斂著眸子。
難怪傅夫人一直說欠了傅南川的,或許,傅南川這樣極端性格的養成,就與被拋棄有關。
因為被家人拋棄了,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放逐自我。
但放逐自我沒什麼,他不該對一個才十二歲的女孩下手……
葉雲苒以為這件事已經夠顛覆三觀了,結果傅北爵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徹底的認清楚了傅南川這個人。
「女孩的父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將傅南川綁起來打了一頓,打算第二天將傅南川送回傅家。當天夜晚,傅南川掙脫繩索,去廚房裏拿了一把刀,將女孩一家四口全都砍死在了睡夢中。」
「什麼……」
葉雲苒獃獃的睜着眼睛。
才十四歲的傅南川,居然殺了四個人……難怪第一次看到付川,她就覺得這個人身上有着濃濃的煞氣。
十四歲就敢殺人,活到二十六歲,手上的估計累積了無數條人命。
「他殺了人,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嗎?」葉雲苒深吸一口氣問道。
十四歲應該到了判刑的年齡,為什麼傅南川還能大搖大擺的活到現在……
傅北爵抿緊唇道:「這個案子審了一年,在我十五歲那一年,我父親以謀殺罪名入獄被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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