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故意刁難她？她拉不來幾個族的，人家根本不會信她，或者說壓根不會信你！」

再無其他人後，吞天終於有了機會從儲物空間中出來。

它趴在了雲開身邊，難得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雲開：「老實講我是越不越看不懂你了，你讓她這麼大張旗鼓的去聯絡其他各族，這樣的意圖隨時可能暴露在黑氣根源或者姓秦的面前，這不僅是給她找麻煩，也是給你自己找麻煩吧？」

「打進入界隙之地起，你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是完全瞞得住的？所以這算哪門子麻煩，不過是坦坦蕩蕩的明謀，他們接與不接都好，於我們只是應對方式不同罷了。」

雲開倒也沒有隱瞞她對此事早有打算，另外也重新打量起吞天來，頓了頓道：「我記得你以前從不喜歡管閑事的，如今倒是變了。」

「什麼叫管閑事，歸根結底我這是關心你，跟其他人有什麼關係？」

吞天並不承認自己變了，不過到底還是沒有死扛。

它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在雲開面前根本隱瞞不住任何，想想還是沒忍住直接問道：「你這麼做，最終就是想利用落桑族跟圖朵可以拉攏到的其他種族吧？你說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不會是他們種族所有人的性命吧？」

說到底，落桑族以及其他被截取了壽元與氣運的種族，對黑氣根源而言通通都是散養著的口糧牲畜，但當雲開借用願力因果這層關聯后，一旦動起手來，落桑族以及其他甘願被雲開反過來利用的種族，便成了反殺黑氣根源最好的口糧毒藥。

到時黑氣根源不會被直接毒死，甚至於都達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但圖朵他們這些答應雲開、甘願付出代價的種族，只怕全都會直接淪為犧牲品。

吞天向來不覺得雲開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這一回，它多少是有些遲疑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無條件不計付出助人為樂？還是你覺得，我與圖朵所說的後果代價，有所隱瞞？」

雲開倒是並不在意吞天怎麼想她，甚至笑了笑一臉毫不在意地說道：「或許吧，畢竟最終他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無法確定。萬一運氣不好，全族盡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你答應過她，結果再差也不可能差過他們現在的處境！你果然說謊了？」

吞天被駁，不知為何竟是生氣了，甚至於脫口便責問雲開。

它是真的那麼在意落桑族以及其他同樣即將參與進來的種族生死與未來嗎？

當然不是！

它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這麼生氣這麼氣憤，更多的還是對於雲開行事做法的不滿。

猶記當初自己同意與雲開結契，除了想要跟著一併飛升仙界這個至關重要的主因外，自然也有一部分是對雲開行事底線的認可。

但若這種底線變了，今日雲開能為達成目的而對圖朵這些界隙之地的種族不擇手段，他朝自然也能在必要之時輕易犧牲掉它這個契約對象。

「若我自己都死了的話，他們被滅族不是很正常的事？」

雲開哪裡聽不出吞天真正的不滿點，想了想還是簡單解釋了一下：「這跟說不說謊沒任何關係，純粹是世事無常。但凡有那個條件，我自會全力而為，讓他們以最小的代價解決最大的危險。這是圖朵他們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強迫威脅，不論最終結果如何，也是他們理當承受。」

這話一出，吞天那點彆扭心思倒是瞬間散了一些。

說到底，它真正擔心的是將來自己會落到一個被隨意放棄的地步，但顯然它想得有些多，自己的契約對象到底不是那麼隨意且毫無底線的人。

可即使如此，言辭之上它一時半會也不想那麼快偃旗息鼓，不然便顯得它太過小心眼。

「這一點，算你說得在理，不過我還有一點想不通。」

片刻后，吞天氣勢弱了不少，雖還在主動質疑，態度卻明顯已經傾向於往常閑聊之狀：「他們想要擺脫絕境，付出代價理所當然。可問題是，落桑族最終能拉過來一起自願給出代價的種族並不會太多。剩下更多的置之不理、冷眼旁觀的種族，豈不是啥都不幹就能跟著沾便宜，得好處？這可就太不公平了，憑什麼那些種族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能坐享其成？」

「誰告訴你，其他不參與進來的種族能夠什麼都不付出，便能坐享其成？」

雲開反問，微一挑眉神色間明顯並不認可。

「什麼意思？難道不是這樣？」

這回吞天倒是當真迷茫了，它似乎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說與雲開相比，自己的智商貌似可能有些不太夠用？

「我們進來這裡，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秦天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雲開再次反問吞天，而後也沒等對方回答，徑直給出了答案：「不論是界隙之地自願參與的種族，還是想反吞黑氣根源的秦天，在我這都得成為先行消耗黑氣根源實力的步驟。但最終之戰無論發生在哪一方，黑氣根源只要不想被滅或者被吞噬，必定不計代價全力反擊。到那時，你覺得它會放過這裡每一個被它當成食物及能源補給的種族？」

像落桑族等自願被她利用，甘願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擺脫絕境的種族，至少還能靠她賭上一把，提前斬斷因果不再任憑擺布、盡量多挽回點損失。

而剩下那些什麼都不做，並沒參與進來的絕大多數種族，到那時才叫毫無辦法、真正的聽天由命自求多福。

運氣不好的話，他們一族一族頃刻間便為灰燼，什麼都不會剩下。運氣好一點的話，能夠剩個一兩成族人延續種族便是極限。

相較而言，但凡雲開沒倒霉到極點，落桑等自願配合付出代價、參與進來的種族，至少絕不會慘到那樣的程度。

所以，這世間哪來什麼不必付出，便能坐享其成的美事？

一飲一啄、一因一果，努力雖不一定都有好結果，但絕對要比不努力得到的希望與可能性多得多。

這一次，吞天才算是真正都聽懂了，也正因為如此，恍惚間竟難得地生出幾分人修才會有的古怪感悟來。

「以圖朵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通知到界隙之地所有可能被黑氣根源截取了壽元與氣運的種族，那些種族甚至都不曾知曉事情真相，更不曾有過選擇的機會，那他們最終……」

吞天有些說不下去了，畢竟它也清楚，這種廉價的同情心不應該是它一個神獸應該有的。

或許這一刻，它依然死性不改，更多的還是想要探知雲開內心身處最為真實的想法？

「若是那般，便是他們運氣不好。」

雲開語氣平淡：「莫說是我，便是真神來此，也不可能保下所有人。天道本就不公，無論怎麼做也不可能顧全所有，問心無愧便好。」

「……」

吞天莫名鬆了口氣，原本那點彆扭心思隨著雲開一句「問心無愧便好」徹底消散一空，抬起一隻爪子拍著胸口乾勁滿滿地保證：「那小姑娘可沒這麼快回來，趁這空檔你只管安心修鍊，有我在這裡護法守著，保證一切妥妥噹噹！」

……

圖朵動用了族內所有身份高、實力強、說服力足的族人一起參與了這次的大型遊說拉攏，花費了小半年時間，最終成功取得了三十二個種族的信任，讓他們如同落桑族一般，自願加入參與進來。

界隙之地種族繁多，雖不是所有種族都成為了黑氣根源截取壽元、氣運的目標，但最終自願加入參與進來的這點數目，相對於被截的總數來說，卻當真少得可憐。

有些種族根本不信任，有些種族則打算先讓別人衝到前面去冒險，還有些甚至覺得他們沒安好心所以自然不可能同意。

而更多的卻還是受限於客觀條件，連聯絡都沒法聯絡上。

所以最終，圖朵只找來了三十二族，加上他們落桑族也只有三十三族。

「前輩，晚輩已經儘力了，只有這麼多族，不知如今勉強可夠？」

圖朵又是羞愧，又是擔憂，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畢竟雲開對自願參與進來的種族要求頗為嚴苛，甚至那個代表著各族一併前往的同行者，到時不僅要承受極大的痛苦，且很大可能將無法再活著回來。

為了全族的生存與未來，圖朵無懼任何痛苦與犧牲，那三十二族的王女或少族主也甘願接受，但更多人的想法卻並非如此，強求不得。

「差不多了，既然該到的人都齊了，準備一下，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一個時辰后隨我出發。」

雲開這會兒功夫，已經將另外三十二族的王女、少族主們都探查了一遍，確定這些人都如圖朵所說一般做到了自己的要求，當然也不再多耽誤功夫。

小半年過去，秦天應該已經尋著線索找到了輪迴海，希望他運氣能夠更好一些甚至已具體找出了黑氣根源在輪迴海中的藏身之所。

憑秦天的能力，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反吞掉黑氣根源，但只要雙方交上了手，也總能先消耗一番黑氣根源的力量。

再不濟，她也能靠著當初虛晃一槍逃跑時趁機留在秦天身上的毒咒印記，順藤摸瓜直接找到黑氣根源。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秦天「爭氣」的基礎上，希望有著青州第一元嬰的秦天秦真君，可別讓她失望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