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完可換，不得違反。」

林不假看著眼前浮現出的字跡，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乾笑著道：「明姑娘……你應該還是能用神識探查這些書的吧？」

他現在手上另一邊沒有打開的書上，被一圈金色的封印符文纏繞著，根本看不清裡面的內容。

就連封面都無比模糊……

顯然，這天帝在所有的書卷上都設下了特殊的禁制，只有看完一卷之後，才能開啟下一卷。

估計是想用這種辦法，來防止有人貪心不足，想將所有的書都直接看一遍。

但是天帝啊天帝，您老人家也不用防得這麼徹底吧？！

好歹留條縫，讓別人看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書吧？

不過，林不假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畢竟明姑娘神通廣大，應該還是能夠……

明雪川沉默了一會兒。

「不能。」

「這封印阻隔了神識窺探，且十分堅固，就算以我全盛時期的神識強度，恐怕也難以突破。」

林不假：「……」

少年看著手上的書卷，艱難開口：「那、那現在怎麼辦？」

明雪川深吸一口氣，長長嘆出。

「還能怎麼辦？事到如今，要找到那《傳道錄》，就只能把這琅嬛書庫當中的所有書都看一遍了。」

她幽幽道：「只是，不知道這天帝對於『閱完』的標準是什麼。」

「若是單純看上一遍倒還好，怕就怕他要求的是將其中內容全部融會貫通……」

林不假欲哭無淚，拿著那書卷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是可以勤奮吃苦的性格，明姑娘要求他學陣法學符籙他都可以努力完成目標，但那可是整整三萬六千卷啊！

不是三百六，也不是三千六，而是三萬六千！

光是這書庫當中肉眼可見的書卷，堆在一起都能直接把他砸死了！

林不假抬起頭，眼神發直。

這麼多書……得看到猴年馬月去啊！

就算是明雪川，也覺得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人了。

她安慰道：「既然這傳送陣法可以一直存在，那就只要在下一次秘境開啟之前，把書找到就可以了。」m.

「換而言之，你有整整一千年時間，不著急。」

林不假：「……」

這真是太讓人安慰了！

千年壽元，若是沒有其他外力協助，他至少也得修鍊到化神期。

到時候天道誓言的約定都已經完成了，找不找得到書似乎也已經不是問題所在了……

明雪川又道：「理論上，只要保證那魔頭拿不到這秘境當中的傳承，也就等於杜絕了他拿到《傳道錄》的可能性。」

「但這一千年裡，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若是最後沒有找到那魔頭下落，最好還是把《傳道錄》找到。」

「況且，這些書對你而言，可以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林不假看著手裡的書卷，苦笑道：「好吧……我盡量。」

說不定運氣好一點的話，沒多久就能找到了呢？

林不假又探查了一會兒，在這書庫最中央找到了棋盤，上面有一顆懸浮在半空當中的乳白色珠子。

他面前浮現出了一行字。

「破此局者，可掌秘境。」

林不假上前一看，那棋盤對面，竟有一個端坐著的虛影。

這虛影面目模糊，一動不動，一身極其粗糙的麻衣，黑髮披散，看上去似乎是個中年人。

明雪川恍然，低聲道：「這應該就是那天帝留下來的一道留影了。」

她看向那棋盤：「看樣子，只要能夠破了這局棋，便可以徹底掌控這個秘境。」

少女面無表情地想，要是那「蘭因百曉」齊司直在這兒就好了，她對這下棋……可以說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眼下是有機會掌控這秘境，也沒有辦法。

林不假見那虛影並沒有動作，好奇地走上前，看了一眼那棋盤上的殘局。

因為李守門不務正業，常常找各種法子玩樂，不管是琴棋書畫，會的不會的，興緻來了就要胡亂耍一通，過沒兩天又扔到腦後。

林不假平日里也跟著這不靠譜的義父，也粗淺地學過一些，不至於看不懂。

但眼前這殘局，林不假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他暗自喃喃：「怎麼會……不，應該是巧合吧？」

明雪川察覺到異樣，問道：「怎麼了？」

林不假皺眉，遲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他指了指那棋盤上的殘局：「這局棋，我義父好像教我下過。」

明雪川瞳孔緊縮：「你說什麼？！」

林不假將猜測說出來之後，又仔細看了幾眼，越發肯定地道：「沒有錯，我義父真的教我下過！這幾步，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

他疑惑道：「難道是我義父在哪裡看來的什麼棋譜，不會吧？」

少年汗顏：「他之前吹自己下的都是上古遺譜，我都當他是開玩笑的呢……」

明雪川卻在心裡道，若是別人，應當有大概率是在開玩笑。

但李守門是誰？道宗守門人，身化桃林、來歷神秘的前輩。

他說的話，多半還真是真的。

更何況還是和自己的義子說。

只是眼前這個傻小子，從來都沒有當真的對待過。

明雪川道：「你還記得多少？」

林不假撓了撓頭，苦著臉道：「那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當時我下到一半，就鬧著覺得沒趣，就跑去玩別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道：「不過……前半部分的譜子，我還是記得的。」

明雪川面無表情，但也不好責怪林不假。

畢竟她自己也是那個不學無術、常常逃課的……

但是這種毀滅自己高冷形象的話，明雪川是不會說的。

她只是淡淡道：「那你先試試看。」

林不假哦了一聲，看了對面那依舊不動的虛影一眼，坐到了棋盤對面。

虛影執白。

按著記憶當中的棋局，他捻起一枚黑子，下在了對應的位置上。

「啪嗒。」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不假心中緊張起來，盯著那虛影的動作，生怕自己下錯了，觸發什麼不得了的機關。

良久，虛影抬起手，拿起一枚白子緩緩落下。

「呼……看來沒錯！」

林不假鬆了口氣，再接再厲，繼續和這虛影對弈。

「啪！」

「啪！」

「啪！」

林不假和虛影你來我往，下得越來越順暢。

但下到一半，他就卡住了。

因為後半部分，他根本沒有學到！

林不假只好收手：「這後半棋譜，我再回去問問我義父吧？」

明雪川點了點頭：「只能如此了，這秘境開啟時間應該也快到了，先去與你師兄匯合吧。」

林不假走後。

那虛影忽然動了起來，歪了歪身子，抬手支起側臉。

拿起一顆棋子敲了敲棋盤，似乎饒有興趣地看著那棋局。

「呵呵，這麼多年了，你就找了這麼個傻小子來拿我的傳承？」

「下棋都只下一半，還爛得要死，李守門啊李守門，噁心人你是真的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