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會現場，陰霾的天空中，小雨淅淅瀝瀝地落下。李學龍打著一把黑傘，攙扶著老奶奶一步步走向段德超的墓碑前。

所有審判門成員緊緊握著拳頭，他們一句話都沒有，有不少人都低下頭，不忍心看這一幕。

段德超本就沒有父母，他離開之後卻留下了他的奶奶。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心口像是被大石塊給壓著，疼痛的同時，甚至難以呼吸！

「所有人，敬禮！！」徐北辰緊緊咬著牙，他眼眶中帶著淚水，目光緊緊看著走來的老奶奶。

當聽到這句話后，全場數百個人的動作十分統一，他們挺起胸膛，向段德超的奶奶敬禮。

不少人緊緊抿著嘴唇，特別是一些女生。她們眼眶中的淚水早已經流下，可她們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現場除了小雨落下的聲音之外，每個人都注目著老奶奶緩緩走向墓碑。

或許在這種時候，有不少人都不敢直視。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抬頭挺胸，親眼看著老奶奶的每一個步伐。

這是代表了對老奶奶最高的尊敬！！

永遠留在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是真正的英雄！他們在最為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可是他們也有自己的家人。

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於家人來說是最沉痛的打擊。

段德超身邊沒有任何親人，他離開之後，只留下了腿腳不便利，聽覺和視覺都快要喪失的奶奶。

李學龍攙扶著老奶奶，在段德超的墓碑前停下。

「您能看見周圍是什麼嗎？」李學龍在老奶奶耳旁大聲開口問。

老奶奶聽到這話后，笑著搖了搖頭:「我老了，醫生說我差不多算是喪失了視覺，我現在只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

「您的前面......」李學龍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緊緊咬著牙，他不忍心繼續往下說。

要告訴一位老人這麼殘酷的事實，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李恆毅此時已經泣不成聲，段德超是為了救他才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他，或許這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他現在甚至希望，躺在墓碑裡面的人能夠換一換。

老奶奶聽到這話后，疑惑地開口問:「前面？」

她伸出手，朝著前面摸了摸。第一下沒有摸到墓碑，繼續往底下摸的時候，她的手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石板。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老奶奶沒有任何動作，她的身體就像是徹底僵硬了。隔了十幾秒后，老奶奶才笑著說:「這是什麼？像是石頭一樣，是你們新研發的東西么？」

當聽到這話后，李學龍抬頭看向天空，他不想讓眼眶中的淚水掉落。幾秒鐘后，李學龍才湊近老奶奶耳旁:

「您說的沒錯！！這是新研發的東西，而且是段德超研發出來的！！他是我們所有人心目中最優秀的人！」

老奶奶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輕輕點了點頭:「沒想到小超能獲得你們的認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那布滿皺紋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從冰涼的墓碑上離開，反倒是輕輕撫摸著墓碑。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保持著敬禮的姿勢，包括徐北辰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始終都朝向老奶奶所在的方向。

「我能......在這裡看看小超研發的東西嗎？」老奶奶微微一笑，然後開口說。

「當然可以！」李學龍再次大聲喊道。

老奶奶緩緩坐在墓碑前，她的手上已經全部是皺紋，幾乎都只剩下了一層皮。

她雙手輕輕觸碰墓碑，從墓碑頭上滑到墓碑中央，最終在照片的地方停下。

照片上的段德超臉上沒有微笑，這是一張加入審判門時候的證件照，身穿審判門服裝，眼中透露著驕傲。

老奶奶的手在段德超的照片上，輕輕撫摸著。她一言不發地坐在墓碑前，兩隻手不斷撫摸著墓碑。

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這位老奶奶的表情十分慈祥。她臉上帶著微笑，就像是撫摸著自己最驕傲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多分鐘后，老奶奶想要站起來。李學龍連忙上前攙扶。

「差不多了，我也該走咯......」

在這一刻，小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天空中灰濛濛的陰霾，逐漸被陽光撕碎。

「實際上.......」李學龍緊緊咬著牙，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可是老奶奶卻首先打斷了他的話，笑著說:「小超平時不太會與人相處，但他卻是個很好的人。」

當聽到這話后，李學龍想說的話又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攙扶著老奶奶一步步走下台階，這時候陽光逐漸灑向大地。

「小超加入審判門從不後悔，我也以他為驕傲。」忽然間，老奶奶笑著開口說。

只見一抹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影子逐漸拉長。她佝僂著身體，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敬禮！！」

隨著徐北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同時轉過身，朝著下方敬禮。這個方向，是老奶奶離開的方向。

同時，也是這上百名審判門成員，逝去生命的方向！

追悼會結束，審判門成員們分別安慰了同事的家人們，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在現場依舊還站著幾十個人。

其中包括葉楓和姬雪。

李學龍跪在段德超的墓碑前，一言不發，該流的淚水，都已經流幹了。

葉楓站在原地，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逝去的人已經逝去，可是活著的人，應該繼續往前走。

李學龍把老奶奶給送走回，重新回到這裡。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葉楓身旁，然後開口問:

「感想如何？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