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整個京城上空霧蒙蒙的,露水深重。
幾輛馬車從各府出發,在城門口會合。
卯時剛過,城衛兵打開了城門,外頭等待的老百姓排著隊,等著入城。
出城的,在出口這邊也排著隊。
在東邊的官道出口,最前頭的馬車遞過了一塊令牌。
城衛兵立馬叫來了城衛司營長,營長一看,是鴻臚寺迎接使臣的隊伍,立馬放了行。
一行馬車就這麼浩浩蕩蕩的出了城,很快消失在霧色里。
出了城,綰寧打開車帘子,入眼是京城郊外的蕭索草木,初冬的清晨,寒風凜冽,卻也清新。
這是兩世以來,綰寧頭一回離京,空氣都染上了別樣的氣息,是自由的味道。
她饒有興緻的看著窗外,今日有大霧,不遠處便朦朧一片,卻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馬車寬大,杜若和半夏坐於一左一右,馬車裡鋪著厚厚的毯子,綰寧也裹了一件厚披風,懷裡抱著一隻暖爐。
暖爐上套了一個藕荷色的布袋,雙手虛虛的握著,襯得手指白皙細膩。
趕車的是個老手,馬車在大霧四起的官道上,行得又快又穩,不一會兒從城牆上就看不到了。
他們出城並沒有避著人,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各府的耳朵里。
恆王府也聽說了消息。
此時,君恆正和幾位幕僚在商量,今日北燕使臣要去策王府參觀,他們該如何應對的事情。
恆王聽到這個消息,表情詫異:「什麼?老三出城了?」
侍衛:「是,說是去迎接東晉使臣。」
恆王聞言,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北燕使臣進城,君逸等在宮門口,讓鴻臚寺卿於石在城門口相迎,他連城門都沒去。
到東晉使臣來了,君逸卻去了定城相迎。定城是挨著京城的小城,快馬小半個時辰就能到,馬車約莫一個時辰。
雖然談不上不遠萬里,但是君逸出城了,這態度,很明顯就是為了膈應北燕人。
北燕和西涼都和大周有戰爭,唯獨東晉還算友好,君逸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只不過看起來到底心思狹隘。
只因為這麼一個事,還特地跑那麼遠一趟,小題大做。
不過北燕怕是被氣得不輕。
無論如何,他們遠道而來,接待大臣卻如此厚此薄彼,更何況他可是聽說了,那北燕太子耶律荊,最是好面子。
君恆一副看熱鬧的態度,開口問道:「北燕使臣那邊,可知道了?」
報告消息的侍衛點點頭:「是,今兒一早,鴻臚寺的人便去北燕使臣處送了些東西,把這件事拐著彎的說了出來。聽聞北燕太子摔了一個上好的陶景瓷……」
君恆一笑,「果然如此。」
幕僚上前問道,「王爺,北燕那邊咱們要不要走動走動,看策王似乎對北燕很是熱情。
昨日在宮宴上,他便站出來說話,陛下走後,更是和北燕太子相談甚歡,雖說來者是客,但是也太親近了些。
今日還邀請了北燕太子上門做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君恆搖搖頭:「本王和北燕走動?那倒不必。
北燕狼子野心,父皇處處防著,這時候跟他們走動,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不去湊這個熱鬧。
至於老二嘛,他應該是從上次的軍功里嘗到了甜頭,想要在這件事情里做文章。
至於他具體要做什麼,就要看他怎麼想的了。如果他真的做了像本王想的那樣,那正好,送上門的把柄不要白不要。」
幾位幕僚聽著這話,相互看了一眼,心下一驚:「王爺是說,策王他……想和北燕勾結……」
說話的幕僚頓了頓才說出這兩個字,君恆眉頭一挑,似乎並不意外:「如此最好,正合本王的意。」
有幕僚仔細琢磨著,卻是面色凝重:「王爺,如此的話,策王會不會對王爺不利?」
君恆想到什麼,冷哼一聲,「他想對本王不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怕沒有北燕,他跟本王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