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掌握天地規則的生靈，修成正果？」夏仲看著此刻的毛球。

  眼中的大小已經難以形容它，就好像須彌納芥子，芥子化須彌，既是極大，又是極小。

  既是在面前，又是在不知多少萬里之遙。

  五行規則在它身上盡皆演化。

  雖然是一隻老鼠模樣。可它的美感卻超過夏仲記憶中的任何一種生靈，每一個動作都有奇特道蘊，每一縷毛髮都蘊含著規則奧妙，讓人忍不住去探索。

  夏仲毫不懷疑，這就是正果，這就是極致，這就是生靈的「盡頭」。

  同樣，夏仲也不懷疑，現在的毛球要殺自己，怕是也就一個念頭的事，因為對方就是這方天地的主宰，這方天地的佛祖、天尊！

  這是毛球的淨土。

  「主人。」巨大的銀色老鼠毛球身形迅速縮小，變化，再度變成了巴掌大小，只是原本黑乎乎的刺兒球似得模樣變成了銀白，腦後懸浮著金色光圈和頭頂的五色毛髮，似乎擁有無上權柄。

  漂浮到夏仲面前。

  夏仲看著面前的毛球，心中微動。

  他還能感受和毛球那源自生命的依賴，源自靈魂的綁定。

  「根基。」

  夏仲心裡浮現出這兩個字眼，雖然現在的毛球已經修得正果，走上了無上層次，但依舊依託於他，他就是毛球的根基，那是割捨不斷的聯繫。

  他露出笑容。

  「七妙，恭喜你修成正果。」夏仲道，稱呼七妙。

  他想起了唐三藏的前世金蟬子，如來佛祖的二弟子，因為怠慢佛法而被貶下凡，後來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取經修成正果。

  毛球前世是七妙靈鼠，因為吃了佛祖的松子而逃離大西天，佛祖雖沒有追究，卻也落得個輪迴下場，走了這麼一圈重新歸來，也是修成正果。

  神話傳說中還有如此證道的不僅佛門，如一氣化三清的天尊也有此跡象。

  不知是劫還是道路。

  而自己，應該像是保護唐三藏西天取經的孫悟空豬八戒等，幫了毛球一把。

  「主人，我還是我，主人還是叫人家毛球吧。」毛球連道。

  它並非七妙靈鼠，就是毛球，過往記憶雖恢復，但是它的性子並未變，貪吃，懵懂。

  或許這也是佛性？

  白晶晶也感覺的到，她笑嘻嘻問道：「還是不一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重歸佛門？」

  「佛門？我不要回去，那裡無聊的很，而且，我也回不去。」毛球勐烈搖頭晃腦。

  夏仲若有所思：「那你現在有什麼本領？」

  「本領…」毛球左右看看：「我不能吐魂幣了。」

  夏仲恍然，之前「捏魂圖鑑」的魂幣應該是毛球為了「證道」下意識的指引，而如今他重新脫離松子核心，回歸到殼，自然不能再吐魂幣。

  「捏魂圖鑑」往後，完完全全屬於夏仲，至於如何再讓其變化，應當是回到它的誕生之地——三界才能。

  也和夏仲本身的生命層次有關，比如他突破精神境，「捏魂圖鑑簿」就升級了。

  「再有，我不能出去。」毛球又道，接著用心靈感應的方式告訴夏仲它此刻的狀態。

  這裡是它的淨土，是它身軀和松子殼開闢的天地，完全掌握天地規則的它，本身就和這片天地真正的成為一體，這是它的權柄，也是它的桎梏。

  天地不死，它不死。

  天地不動，它不動。

  「怎麼會這樣？」夏行反而詫異。

  如果是這樣，那方凌怎麼可能處心積慮要掌控天地規則？對方是三界之人，難道就為了不死？不對，絕不僅是如此。

  「不一樣。」毛球感受到夏仲心中所想，連道：「他們爭奪掌控這方天地規則的方法，不是融入，而是要煉化，就像主人認為的「煉器」，只是把天地當成「寶物」，留下烙印，在我記憶里，佛祖的「掌中佛國」是如此，還有燃燈祖佛的二十四諸天，那是二十四顆定海珠所化。」

  二十四諸天，夏仲聽過這段傳說，二十四顆定海珠本來是通天教主的寶物，封神大戰時賜給弟子趙公明使用，可謂一大殺器。

  松子是類似的寶物？

  難怪方凌處心積慮要得到了。

  至於毛球，它不懂什麼煉化，只知道吃，吃下松子，松子就演變成了它身體的一部分，簡單容易，卻也桎梏頗多。

  這就是智商手段不夠得到寶物的用法導致的惡果啊。

  白晶晶同情的看了一眼毛球。

  毛球則道：「主人現在也可以煉化的…只要主人願意，我就能把主人送出天地外，然後主人拿著我，肯定很厲害。」

  夏仲挑眉。

  這麼說也有道理，以他和毛球的聯繫，完全能用指令的方式用這方天地。

  「當然，真正煉化還有很多妙用，比如大道根基，感悟天地規則，如果主人真正煉化這方天地，自身就有了大道根基，將來成就不可限量。」毛球又道。

  「不必。」夏仲搖頭，天地規則只能有一個意識掌控，多出來一個意識，就得爭，如拓碑天將和方凌之流，爭的同時因為捨棄一切，沒有絲毫退路，假如一個人成功，另一個人就得魂飛魄散。

  夏仲要是煉化這天地，毛球就得死。

  而且，夏仲已經有松子核心所化的「捏魂圖鑑」，一個殼，誘惑不大，假如真正去了三界，松子這樣的寶物也還有，而且感悟天地規則運轉，在這裡也一樣。

  毛球吐吐舌頭沒多說。

  「和我說說外面的世界吧。」夏仲問道，先前方凌所說不可盡信：「還有你現在的實力，相當於三界什麼水準。」

  毛球想了想：「外面的世界，我記憶里有的就是在佛祖殿內聽經…其實也不算聽，那些和尚一念經人家就犯困，人家主要是偷吃殿裡的香火，主人，那些東西真的很好吃，有琉璃果、蓮花饅頭、蟠桃……」

  它開始孜孜不倦的回憶起佛祖殿前的吃食，忽然有一種回到佛門的感覺也不錯的想法。

  夏仲嘴角一抽。

  「說重點。」

  「哦，出了西天，我就到了下界，有很多有趣的人，對了，很危險！下界很危險！」毛球忽然神情一凜。

  危險？夏仲驚訝，從大雷音寺出來的毛球竟然說下界危險？

  「嗯，幾乎每個人都不友善，每個人都你爭我奪，為了一個饅頭就能把人打死，還有人吃人…可還有人衣著錦繡，把很多饅頭倒進糞池，把美味隨意丟棄，每個人都怨念叢生，他們有生老病死，他們貪婪不絕，那…那是苦海。」

  苦海。

  又一個佛門名詞。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人間就是苦海。

  生存就是苦海。

  夏仲可以想像對生活在佛祖殿前的毛球來說，那種場景衝擊有多大，不過夏仲卻是可以理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

  「所以你就想讓他們有一片不爭不搶，沒有生老病死的淨土？」夏仲道。

  「嗯，然後，我就開始被很多厲害的人追殺…」毛球委屈的點頭。

  夏仲只能說，它做的觸怒了三界人間的皇權，也就是嬴氏，更別說它一隻老鼠拿著這種寶物，當然被強者覬覦了。

  「說說實力，你現在相當於什麼層次？」

  「應該和那楊二郎差不多。」毛球道，它對楊戩記憶尤深：「不過我不怕他了，他要對付我只能進來，那楊二郎本身是金丹真神，但是近乎證道，身負眾多大神通。」

  「楊二郎也只是金丹真神？」夏仲吃驚，那可是天庭第一戰將，也是金丹真神？

  「真神差別很大，有的都能斬殺證道大能，楊二郎，該是大天道圓滿，只差證道，一旦成功，不遜色於天尊佛祖。」毛球篤定道。

  夏仲聽的熱血起伏，縱橫三界，不遜色天尊佛祖，那是什麼氣魄。

  「主人，我現在能夠讓天地間的生靈輕易成真神，不需渡劫，不過成的真神只是這方天地的奧妙，即便是上位真神，奧妙也是最弱的，並且數量有限，最多只能承載十萬八千真神。」

  十萬八千真神，好傢夥，不少了，如果到了三界中，一口氣喚出十萬八千真神，就相當於天庭的十萬天兵了。

  這麼看，莫非天庭也是有自己的天地孕育天兵？

  不過因為感悟的是松子天地的奧妙，註定上限低，潛力低，先前方凌也曾嘲笑拓碑天將。

  「所以主人要想走的更遠，最好去外界渡劫成真神。」

  「嗯，不急。」夏仲微笑。

  「這方天地還有兩個真神大尊吧，你可能把他們調過來？」他說的是邪尊和幽都的崇幽大尊。

  他拿了邪尊的罪神劍，而崇幽大尊昔年培育薄風公子，也將魔字號寶具「九幽淨蓮台」借給薄風公子使用，後者死去，立刻就縮了回去。

  「哦，他們兩個壞蛋。」毛球嘴角一鼓。

  呼。

  天地動盪，兩道身影就出現在了天地靈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