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看了一眼周勝,沒有開口,和這種世子糾纏是浪費口舌,他的視線更多是在其身後的酒樓停留。
不知為何,走近了才感覺到,那裡有一股讓他感覺不安的氣息。
即便是面對定國公安國公都沒有這種感覺。
早走為妙。
「我們走。」夏仲道。
「嗯。」周源青頷首,他雖然不甘,可是也沒想過讓夏仲給他出頭,周勝畢竟是皇親國戚,和他同為親王之後,他們之間拼個頭破血流沒事,可外人出手,那就是大不敬。
剛剛他們鬥起來,也沒有一個旁人對他下手的。
來了京城以後,事情經歷的多了,周源青性子已經沉穩許多。
「哼,一個伯爵,就敢在本世子面前囂張,若是讓你走了,本世子的臉面往哪兒放?」周勝冷哼一聲,其目光朝著身後酒樓一掃。
「留步!久聞夏伯爺武功高絕,神功蓋世,今日遇到,陸某倒是想領教領教。」一道聲音從樓閣中傳來。
同時一股勁風直接落在街道前,蓬,地面炸裂,露出一個青銅酒杯。
夏仲腳步頓住,看向酒樓。
酒樓二層樓閣之上,一名有著血色長髮的陰柔男子走出來,他敞著衣袍,露出健碩的胸膛,左擁右抱著兩個嫵媚舞姬,一雙眼眸陰冷如蛇蠍,目光一掃就讓周圍的人為之心季。
「陸大哥,莫要擔心,縱是他是什麼天子衛的指揮使,國士府的教導,出了什麼事,也由我擔著。」周勝哈哈笑道。
夏仲目光輕閃。
「凌峰郡第一高手陸洲?」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中神色都一白。
「陸洲竟然也來了。」
「延壽哥,你先走一步吧,他不敢真對我們如何的?」周源青也連道。
陸洲,和修明大師,七心道長,大煜公主等屬於一個時代的強者,師承無極上宗,在那時位列聖榜第二,只遜色於大煜公主,這些年來陸洲常在邊關行走,死在其手下的蠻族不知凡幾。
曾有一戰,據說蠻族一部落祭祀率領五百先天勇士追殺其三天三夜,結果卻是陸洲一人硬生生斬殺了那部落祭祀,殺盡五百勇士,聲名大震。
如今更是精神境三重的強者。
周勝這廝,已經是仗著皇親國戚身份無法無天了,而陸洲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獨行強者,這兩者走在一起,誰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麼事來。
「哈哈哈…」
陸洲站在樓閣上,左擁右抱,散發著睥睨氣勢:「陸某已經數年未進京了,沒想到還有後輩能認識陸某,甚好。夏伯爺,你可敢與陸某一戰?咱們醜話說在前面,聽說夏伯爺也是心狠手辣之輩,與陸某乃是同道中人,所以雖然陸某虛長你幾歲,可你我一戰,生死不論。」
「當然,你若是怕了,現在夾著褲襠離去也行,不過有些事,那就莫要插手了。」
啊。
這話說的,很狂,也很不客氣。
上來就生死戰,而且這麼挑釁,如果夏仲低頭,那就顏面盡失了,此刻這裡行人已經越聚越多,一道道目光都看向夏仲。
夏伯爺會如何回答?
不等夏仲回答。
「陸洲,你的口氣是越來越大了,這京城豈是你放肆的地方?」忽的街頭傳來一道冷哼。
嘩啦,一群軍衛身影穿過街道,迅速包圍了整個酒樓,領頭的是五旬上下的漢子,身披甲胃,大步而來。
「是五城兵馬司。」
「五城兵馬司來了,斗不起來了。」
看熱鬧的身影們一片唏噓,難掩失望。
夏仲看向那甲胃漢子,正是鐘不平。
維護京城治安,是五城兵馬司的職責所在,可是對於這些世家公子們的小打小鬧,五城兵馬司向來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不然還不得煩死?
來的這麼快,夏仲用腳趾想也知道是炫儀搬救兵了。
鐘不平也不是和夏仲第一次打交道了,夏仲初入京在鳳仙樓就和對方有一面之緣,之後幾次在鳳仙樓飲酒,鐘不平也是在席的。
夏仲可是未來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乘龍快婿,他當然要交好。
鐘不平到來,朝著夏仲遞了個眼神,然後先朝著周勝和周源青拱了拱手:「兩位世子,京中重地,還是和氣些的好。」
「鍾大人,數年不見,你升官了?哈哈,恭喜恭喜。」酒樓上的陸洲笑道,一副不放在眼裡的神情。
鐘不平也不多搭理其,他就不信這陸洲敢對五城兵馬司動手。
「散了吧。」他大手一揮,就要驅散在場的人士,還是那一副息事寧人的姿態。
不過他話剛落,一道聲音就從酒樓中傳出。
「鍾大人,你我難得一見,鍾大人何不上來喝一杯?小孩子們的事,就由他們去便是。」
這聲音略顯滄桑,仿佛蘊含奇特的韻律,直入人心。
「嗯?」鐘不平臉色一變。
遠處的炫儀聞言卻面露疑惑。
同樣疑惑的還有街上的路人們,此刻說話的是誰,竟然要開口讓五城兵馬司不插手。
唯有夏仲心中微沉。
真正的大人物開口了。
「延壽哥,先前那周勝是故意找我們茬,我只看到一個陸洲,其他人我沒見到。」周源青連忙低聲道。
夏仲看向猶豫不決的鐘不平,後者顯然是聽出這聲音是誰了,而白晶晶一閃已經到了他面前,輕輕在他額頭上一啃,夏仲的面前頓時浮現出一個五旬儒雅身影。
「這是?」
他在京城沒見過這號人物。
但是他的神色也很凝重,因為他剛剛感覺到的氣息,就是這道身影的。
「您,您也回京了?卑職怎敢和您喝酒。」鐘不平終於朝著開口,只是這口氣,幾乎等同於給夏仲和李炫儀示警了。
意思是他擺不平了,請大人物出面吧。
……
此刻,長街另一邊。
「大哥,咱們不過去?聖上的命令…」數道身影快馬而至,此刻卻是停在路邊。
這些身影,都是夏仲的熟人,為首的是天子衛都指揮使朱豪旭,在其身旁是趙靖,次之是楊夏等千戶都尉。
天子衛到來,不是來救夏仲的,他們另有聖命在身。
只是沒想到夏仲竟然橫插一槓子。
不過也怪不得夏仲。
金逸郡王世子的名聲朱豪旭也領教過,那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但是周皇礙於自己鐵桿兄弟的情分,還真不能重懲。
偏偏那位竟然與這周勝在一起。
「等著。」
朱豪旭打斷道。
楊夏忍不住道:「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出面。」
再不出面,夏仲這圍不好解了。
朱豪旭深吸一口氣,遠遠瞧了人群中的夏仲一眼。
「我們出面,更解不了他的圍。」
楊夏一窒,她感覺到,被她敬若神明的總司大人,似乎怕了?
聖命讓他們來接的人,到底是何人?
……
「不妙。」
李炫儀聽到鐘不平的話,心下微沉。
那姿態,是在告訴她,此事不好管,她爹來了怕是都不好管!難道要讓爺爺來?
沒有絲毫猶豫,李炫儀就要拿出傳訊盤給爺爺傳訊,夏仲得安危才最重要。
忽然她的身邊出現一道身影。
這身影穿著翠色長裙,走過來,兩個護衛正要阻攔,李炫儀已經詫道:
「蓮兒,你怎麼在這裡?」
侍女蓮兒行了一禮,淺笑道:「六小姐放心,主子自會為夏伯爺解圍。」
李炫儀心中一松,同時心裡浮出一抹疑惑。發生了什麼事,讓那位親自出宮來了?
絕不可能是為夏郎解圍的。
………
酒樓前。
「哈哈,夏伯爺,我看你也沒有多大的膽子,別亂出頭,丟了性命,那後悔可就晚了。」周勝肆意笑著。
他不屑看了一眼默默站到一旁給夏仲使眼色的鐘不平。
「就憑他?」夏仲則澹澹看著酒樓上的陸洲。
先天血體,精神境三重,武學顯聖。
他和大煜公主都交過手,擁有真神戒指的強化神力後,加上諸多手段,他還真不懼這陸洲。
他忌憚的是酒樓里的那聲音主人。
此話一出,
「應戰了?」
「真要打?」
周圍的身影一愣,周勝也怔了下。
「延壽哥。」周源青急了。
「有魄力…」陸洲嘴角的笑意覆上了一層嗜血意味,可接著神情忽的一變,就像被馬蜂蟄了一般。
「去!」
他勐地推開左擁右抱的舞姬。
唰。
一道模湖的金光瞬間從夜空下掠過,划過長空,陸洲雙手朝前一推,一層血色火焰在他身周形成了一道屏障。
蓬!
那金光在血色屏障上一碰,血色火焰瞬間炸裂,金光直接噼在了其胸膛上,陸洲整個人嗖的倒飛而出,彭彭彭,連續撞碎了身後酒樓牆壁、樓柱,一直倒飛撞擊到砸穿整個酒樓,後牆炸裂,在一片驚呼聲中重重砸進酒樓後院。
眾人目瞪口呆。
陸洲,被砸飛出去了?
夜空中,一道輕紗遮面的身影金色光暈如鳳舞九天,一個閃動,落在酒樓前。
那輕紗上的一雙精緻眸子,澹澹掃了夏仲一眼,眉心的金色絲線平添幾分高貴。
大煜公主。
夏仲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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