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看出了徐明泰的意思,道:「國公放心,以公子的實力根底,想來休息兩三個時辰就能醒了。」
越王勾踐圖鑑,那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圖鑑,有這圖鑑效果,夏仲相信徐空凌心神恢復不會太遠。
心神損傷不像肉身損失,肉身損傷是可見的,實質的,而心神是虛,就像普通人,心情不好,遭受重大打擊的時候,心神會萎靡不振,可是如果這時候一個天大的驚喜砸在頭上,那心神就會像火山噴發似得到達一個新層次。
徐明泰點了點頭,沒說一句話。
少女可兒趕緊過來為徐空凌擦乾淨身子,蓋上棉被。
沈千河則同樣審視着徐空凌的樣子,誠然,夏仲剛剛的一套手段看的他是有些側目,如最後一點以先天真氣進入徐空凌體內,逼出那麼多漆黑物質的一幕,簡直有傳說中伐骨洗髓的神妙了。
這夏仲的醫術,是真了得。
陳北芝獃獃站在那裏,他現在像是已經忘了去關心徐空凌,只回想着夏仲最後那一手段,像極了他們師門的洗塵之法,但是洗塵之法施展,必須精準找到病患體內毒素所在,然後被他們的真氣裹挾著消散掉。
直接逼出體外?還不傷到對方經脈絲毫?這是怎麼辦到的?
要做到這一點,他也就是在他師父身上見到過。
夏仲見定國公沒有什麼想和他說的,就拱了拱手,推門出了房間。
沈千河看了夏仲背影一眼,見定國公沒有什麼表示,便沒阻攔。
若是換了一般大夫,那肯定是得守在這裏一直等到徐空凌醒來的。
乙風師太等人剛剛送完葯就乖乖退出去了,此刻正在房外焦急等待着,忽的門開了。
眾人一見夏仲出來,頓時圍上來,還是周浴先開口:「延壽,如何?」
「嗯。」夏仲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眾人就都鬆了口氣。
「公子如何,我們此時可方便進去看望?」儒子凌問道。
夏仲道:「公子還在昏迷,估計三個時辰後會醒。」
「還在昏迷?」眾人鬆了的口氣又提了起來。
夏仲也懶得和他們多說,這次治療還是很順利的,並沒有用上「免死金牌圖鑑」,最危險的時候都過去了,醒來是遲早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徐空凌本身是靈光突破先天身心合一,都不需要這麼麻煩。
他朝着院外走去,白晶晶已經告訴他外面有人要見他了,他一走,衛東伯,乙風師太等也是跟隨,像頤郡守等人就不能走了。
院外,高萬山正和一赤雲軍衛交涉着什麼,可惜,赤雲軍衛根本不鳥他,讓得高萬山心裏也是一陣憋屈無奈。
「怎麼了?」
「拜見掌門。」高萬山看到夏仲出來,臉上神情一松,連上前道:「掌門,來了一位客人,自稱寧翊公子,要求見掌門。」
夏仲心中微動,杜赫堂才剛和他訴苦,一天都沒過去,那正主兒就找到他頭上來了?
「現在何處?」
「太和殿。」高萬山道。
夏仲就有些詫異,曾貴直接道:「怎麼不擋在宗外?咱們天源宗是什麼人都能隨意進來的嗎?」
高萬山面露苦笑:「掌門,那寧家公子手裏有塊牌子,朝廷賜令國行,我們…」
夏仲就明白了,國行令牌,走到哪裏都橫行無阻,他也有一塊呢,只是從來沒用過,沒想到先被人用上了。
不經通報,直接進宗門,仗令國行,看來這位寧家公子是要以勢壓他了啊。
「走,去見見這寧公子。」夏仲淡淡道。
如果這寧翊想以勢壓他,那打錯算盤了,今天他見的大人物有點多,定國公還擺在那兒呢,寧翊?算哪根蔥?
……
太和殿內,寧翊站在天源宗掌門座椅前,含笑打量著,殿外一道道天源宗弟子虎視眈眈,先前他們剛見識了浩浩蕩蕩的軍衛湧入宗后,這會兒再看別人底氣就壯了。
對這直接走進宗門的人,他們也本能的感到排斥。
在寧翊的身旁,是一個披頭散髮的灰袍怪人,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上官齊則坐在一條桌案后,左顧右盼,大有狐假虎威之態。
「拜見掌門!」
「拜見掌門!」
殿外忽的傳來見禮聲。
寧翊這才回身,便看到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七八歲的年輕人在一眾宗門弟子簇擁下走進來,華袍錦帶,氣宇軒昂。
「這位就是夏掌門吧,聖榜第三,果然人中龍鳳,我輩豪傑,寧某可算見到了。」寧翊朗聲笑道,一副豪爽大度模樣。
夏仲拱了拱手,同樣笑道:「寧二公子前來,夏某該迎一迎的,可惜正好有件要事脫不開身,二公子見諒啊。」
夏仲看到寧翊,眼裏還是閃過一抹訝異的,這寧翊上乘資質,先天三重功力,武學也通玄了。
能夠混到一張國行令牌,果然是自身有兩把刷子的。
他又多看了那披頭散髮的身影一眼,眸子微眯,然後收回目光。
「夏掌門這就見外了,在夏掌門面前寧某可當不起公子這兩個字,這樣吧,我比夏掌門虛長幾歲,夏掌門若是不介意,不妨就和兄弟們一般,喊我一聲寧二哥如何?」寧翊笑着。
上官齊臉上的笑容就咧開了。
而夏仲身後的鄭中竹等臉色就難看了。
白晶晶更是一叉腰:「呸,讓誰叫你二哥呢?」
毛球:「就是就是。」
這個稱呼是有講究的,如儒子凌那等,明明超過夏仲一輩,而且位高權重,地位上也是超過夏仲的,人家說一聲按家裏輩分稱呼儒二哥,這是折節下交,以示親切。
寧翊一沒官身,二沒資歷,的確是只比夏仲虛長幾歲,這樣就讓夏仲稱呼二哥,這就不是親切了,而是讓夏仲做他小弟呢。
夏仲像沒聽到,笑了笑:「稱呼隨意些就好了,寧少請坐。」
他笑着,到上首坐了,給了這位一個前世紈絝公用稱呼。
這世界還沒留行開這種叫法,但是能摘掉個二字,寧翊倒也滿意。
他淡笑着坐到一條案后。
夏仲就開門見山道:「寧少貴人多忙,家又在千里之外的庭風郡,不知今日來有什麼指教?」
寧翊笑道:「實不相瞞,天源宗的天池酒傳到宮中后,很受我姑姑的喜愛,當初宮中採買的時候,預料不足,這個採買就定得低了一些,現在搞得我姑姑很是頭疼,就這麼點酒,你說寧某豈能不為姑姑分憂?」
白晶晶:「你姑姑是誰啊?」
毛球:「聽說是貴妃娘娘。」
白晶晶:「慈字輩兒的?」
夏仲:「……」
寧翊看着夏仲,見夏仲不為所動,便道:「夏老弟這天源宗守着天池寶地,可是讓我羨慕壞了,想想若是一次兩次取來取去,實在有些麻煩,所以便想着不如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夏仲反問。
一旁的上官齊便道:「旁的也不多說了,夏掌門,寧二哥今日來,就是為了你們天源宗的天池酒來的,這生意,杜家是做不得了。」
「哦?」夏仲挑眉。
杜赫堂已經慫了?
寧翊笑道:「杜家欠我寧家一筆款子,是從我寧家老爺子那輩就欠下的,現在這筆款子我便收了這天池酒釀的生意來抵。」
夏仲:「………」
原來還有這一出,他就疑惑,寧家的確勢大,可做生意再霸道杜家也是有活着的精神境強者坐鎮的,還和朝廷關係不淺,怎麼可能一個冊子就讓杜家讓出來。
這事要認了杜百川的面子往哪兒擱?
先前夏仲覺得古怪,還沒細問定國公就到了,現在才知道,其中還有隱秘呢,這次八成是杜寧兩家上層表示人情抵扣,杜赫堂不甘心,才來找他說理,
心裏為杜赫堂默哀了瞬息。
夏仲看向寧翊:「原來是這樣,寧家的人脈夏某也是知曉的,不過和寧家合作……」
他沒說完,寧翊就笑呵呵的打斷道:「夏掌門且慢,過去杜家與天源宗做這酒液的生意,契約上要和我寧家有些許差距,寧某今天來,就是特意來和夏掌門打個招呼,咱們和和氣氣的把這事情定下,解決。」
說着,他又看向上官齊。
上官齊就從袖中掏出一份新的契約卷宗來交給乙風師太,乙風師太交到夏仲手裏。
伸手不打笑臉人,夏仲過去沒和寧翊打過交道,雖然其說話誇張了些,可夏仲倒也沒有火氣,不過一看這契約,他的臉色就沉下來了。
契約上有用的很簡單,就一條,日後天源宗所有酒釀皆由寧家接手,寧家每年供奉夏仲個人五千萬兩,期限百年。
霸王條款啊。
夏仲笑了,他把這契約往乙風師太手裏一放,示意還給上官齊,同時笑道:「寧公子,我看寧家不適合做這生意。」
寧翊彷彿早料到是這個結果,他臉上惋惜的搖頭。
旁邊披頭散髮的身影卻走了過去。
轟。
澎湃的金色先天真氣光芒從其身上湧出。
「要動手?」夏仲也早注意到了這個披頭散髮的身影,先天八重,武學通玄。
不過他有些覺得詫異,這寧家就這點手段便要搶他生意?不說這個人能不能壓過他,就是能壓過,他背後還有天塵上宗呢。
「掌門!」
殿內眾人急了。
「退下。」
夏仲擺手,也攔住了就在身前的乙風師太。
嗡。
那披頭散髮身影逼近五丈,夏仲心中忽的感到一種壓力,這是武學造詣比他高的壓力!
通玄第三階段?
當即不敢大意,他手中真君圖鑑已經隨時準備附體,火焰丹田能調動的天幽靈火都緩緩匯聚在經脈中。
就在這時,那身影卻頓住了,唰,從袖中掏出了一塊金令,那金令上雕刻着鳳鸞,中央有寧妃二字。
「寧妃娘娘令,見令如見娘娘!」上官齊高呼一聲,第一個起身拜倒在地。
嘩。
一片嘩然。
夏仲也怔了下。
白晶晶:「靠,搞這麼大氣勢就是要掏個牌子?」
夏仲皺眉,寧妃娘娘令,他如今沒個官身,單看先天的實力和掌門是不能站着的。
跪?不跪?
寧翊坐在那身影後面,緩緩起身,他要看夏仲跪不跪,一樁生意而已,南郡王天塵宗,都絕不會出頭的。
這就是他的底氣。
「好大的脂粉氣,沒想到出了京城,還是能聞到這股子難聞的氣味。」一聲冷哼忽的響起。
夏仲就站了起來。
「誰在放肆?」上官齊膝蓋軟,第一個單膝跪下,只等夏仲吃癟呢,聽到這聲音立刻咆哮一聲,猛地回頭。
結果…
啪。
一個內蘊先天真氣的大嘴巴子就重重把他扇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