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分家，你必須要向公中交銀子，一個月一百文，一年一兩二錢銀子，你四年沒交，給五兩銀子，不然的話，以後就別回來了。

袁家起冷哼一聲，「往公中交銀子？我以前交了，你們是怎麼對待我媳婦的？生了病連大夫都不請，我憑什麼交銀子？

不讓回來那兒子就不回來了，誰稀罕回這個家，父母不象父母，兒子不象兒子，這個家回來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轉身抱着川兒就走，手裏的東西也不給了，直接提着要走，他的母親袁徐氏衝上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東西。

「不孝敬爹娘，帶來些破東西還想拿走，給老娘拿過來，哼！」

一下就給搶了過來，袁家起也不惱，「不是說破東西嗎？那還留下做什麼？」

「老五，我跟你說，趙媒婆給你說了一門親事，他家是天南鎮有名的富戶，家裏的閨女十九了，你要應下這門親，以後這家你隨便回來。」

袁家起連聽也不想聽，幾步走到院門前，川兒緊摟着他的脖子，頭埋在他的胸前，連看都不看爺奶，在他眼裏，這兩人就是欺負爹爹的惡魔。

「家裏好象沒窮到賣兒子的地步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家的閨女是啥樣，要娶你們娶我是不會娶的。」

「你個不知好逮的東西，沒有分家，你的親事我們做主，就這麼訂了，你不娶也得娶。」

「你信不信，我讓你們以後永遠見不到我，最後雞飛蛋打，什麼也落不到不說，還會麻煩上身？」

「你，你，你翅膀硬了是吧？我們管不了你了是吧？」

「以後兒子不想再聽到這方面的事，你們也不要到鎮上來找我了，否則的話，兒子就帶着川兒永遠離開這裏。」

「那你把這幾年的銀子留下，以後每年都要向公中交銀子。」

「沒分家沒有銀子，我和孩子又沒在家裏吃喝。」

「父母在家不分家，除非除族，你要除族嗎？」

袁家起冷笑一聲，「我倒是很想除族，你們捨得嗎？」

「你，你給我滾，你個不孝的東西。」

「哼，不孝？少拿孝字說事，都說母慈子才孝，你們慈了嗎？不慈哪來的孝？天底下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父母，拿着幾個兒子家的血供養你們，你們也不怕等老了不能動了，他們反過來吸你們的血，別看你們現在得意，小心將來下場凄涼。」

「滾！」

「你給我滾！」

袁父袁母在院裏沖着他咆哮著，袁家起的幾個哥哥全都躲在屋裏，眼裏含着淚，他們和袁家起一樣，飽受着兩老人的搓磨，只是狀況比袁家起強一點。

這時聽到弟弟的話后，心裏非常懊惱當初對弟弟和弟妹的冷漠。

袁家起抱着川兒轉身離開袁家，走到牛車前，把川兒往上一放，自己也跳了上去。

「走吧，回天水鎮。」

每年來，每年都是如此，他早已沒了脾氣。

他長得好，讀書識字，人勤快，想嫁給她的女人很多。

所以早早的，袁徐氏就打他的主意，專挑家裏富的人家說親，好多人家一聽連聘禮都沒有，連相看都不相看，直接就回絕了。

也有些人家，不在乎聘禮，只要人好，自家閨女多陪嫁點就是了。

這世上什麼人家的都有，川兒他娘就是這樣的。

一對夫妻，家裏就這一個姑娘，家境殷實，媒人去說合時，這對夫妻想的是招婿上門的。

可袁家不同意，說啥巴著也不放袁家起，他本人倒是不在乎，對於脫離袁家還有些很期待。

可自從川兒他娘相看過他后，就非他不嫁了。

沒辦法，家裏就依了她，夫妻倆給閨女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剛進門時，公公婆婆待她還是可以的，等婆婆一點點把她手裏的嫁妝，連哄帶騙的弄到手后，她就成了袁家的下人。

袁家起對她自然很好，他在的時候，袁父袁母裝模作樣的。

等袁徐氏把他支走幹活后，就開始對她不是打就是罵，川兒他娘有苦說不出。

她選的相公挺好，可是他家人不好，受了委屈又不敢回娘家傾訴，爹娘養她一場不容易，沒得還讓他們勞心勞肺就太不孝了。

再說當年是她執意要嫁進來的，她也沒臉回娘家訴苦，就一直這樣堅持着，堅持着，也就是嫁到袁家一年，人就給堅持沒了。

留下川兒和袁家起相依為命，他就是從那時起，對袁家寒了心。

把人埋了，抱着川兒就去了天水鎮上。

在那裏和別人合租了一個宅子，幸好他寫的一手好字，到各書館接活抄書，帶着兒子又當爹又當娘，日子倒也還過得下去。

倒是有不少女人看上他，可是他為了川兒，愣是咬着牙一直堅持到現在。

有人問了，他不是袁家親生的嗎？

回答，他的確是袁家的血脈，不會作假。

為什麼袁家只對他這樣？不，袁家父母並不只對他這樣，袁家大房早前有個閨女，還沒及笄，就被袁父袁母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頭了。

二房，三房，四房也是這樣，都是在附近大戶人家當丫頭，一是家裏可以省口糧食，二是當了丫頭有月銀，他們每月可以定期去討要。

到了袁家起這兒，他們看他有一副好皮相，為了發家致富，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想利用婚姻，從中撈取錢財，比起田家和喬家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還好，川兒不是姑娘，不然的話，主意早就打到他身上了。

回來的路上，川兒默默的望着袁家起。

「爹爹，您傷心了吧？」

袁家起把兒子緊緊摟在懷裏，嘆了口氣，跟兒子解釋道。

「爹沒有生氣，你爺奶一向如此，所以並不傷心，就是在發愁咱們父子倆，怎麼才能離開那個家。」

「爺爺奶奶不喜歡咱們，還扒著咱們不放。」

「因為咱們倆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以為還能從咱們身上得到錢。」

「他們就那麼喜歡錢嗎？」

「嗯，家裏所有人，都是他們賺錢的工具。」

袁家起看着遠方，這幾年他給人抄書，不止為了賺錢，還有就是為了能看到各種書。

他酷愛讀書，喜歡裏面的時事論政，也喜歡裏面的詩詞歌賦，更想有生之年，也象書中描寫的人物那樣，為朝廷出力，干出一翻事業。

可事與願違，他有了孩子，他還太小，他要把他養大，最起碼生活能自理。

他不敢再娶妻，怕孩子被後娘虐待，怕妻子再被搓磨而死，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讀書和孩子身上，對他來說，女人跟男人沒什麼區別，他對這方面真的沒什麼需求。

可他若是不再娶，袁家就會一直打他的主意。

腦袋裏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喬娘子，這個想法剛一出現，立即就被他打散了。

才認識多長時間？說過幾句話？根本沒什麼交往，怎麼會想到她呢。

袁家起趕緊甩甩頭，川兒窩在他懷裏。

「爹，您想啥呢？」

「一會兒咱們在鎮上買些東西，記着，去人家做客，不能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