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起伏，波瀾壯闊，一浪捲來，濤聲如雷，白茫茫，海天一線，令人心懷激蕩，倍感自身的渺小。

「大海真是浩瀚。」

石昊異常十分，宛如一個山裏面的野猴子，第一次見到大海，興奮的嬉戲。

事實上，他真的來自大山，是一個山村做題家，只不過有一點點強大，能暴打許多古國大教的天驕聖子。

「年輕人去耍吧。」

鳥爺將打神石朝着小石昊髮絲一掛，拍拍小傢伙的屁股，讓他去大海中闖蕩。

石昊嗷嗚一聲，如同出籠的哈士奇到處撒歡。

「年輕真好！」

精壁大爺感慨一聲，然後眺望大海：「這便是鯤鵬的巢穴嗎？」

張若虛也看了過去，跨越億萬里山河。

一座巨大的枯崖位於海域深處，比太古魔山還宏偉，露出海面，在崖壁上有一座古禽巢，古樸無華，並無符文，也無神光，卻有一縷又一縷混沌氣垂落。

鯤鵬鑄巢穴北海。

鳥爺嘆息一聲：「可憐一代鯤鵬，沒有死在在場，卻被小人偷襲。」

精壁大爺義憤填膺，柳神也暗然嘆息一聲。

亂古七雄正在重修，地藏王為他們護道，重童女不是九天十地的仙王沒有來。

這次出行四位仙王都是九天十地的本地仙王，是十凶鯤鵬曾經的戰友，有過情誼。

「輪迴再起，遲早會清算大因果的。」

張若虛澹然一聲，聲音很輕，卻蘊含了某一種力量。

鯤鵬的悲劇源自於九天十地的力量薄弱，源自於戰爭的失敗，源自於盟軍的背叛。

在這一界域，真正的強大的宇宙，只有仙域與異域，兩者如陰陽兩極角斗，綿延億萬年歲月。

九天十地便是這角斗下的犧牲品，昔日的九天十地擁有雙位數的仙王，但是比起仙域異域還是不夠看，兩方大界融合了一片又一片宇宙，加入了一位又一位仙王，再加上界海中潛修的仙王，數量絕對超過三位數。

如果九天十地勝利了，那麼十凶鯤鵬會享受到巨大的榮耀，甚至有巨大的戰爭賠款，輔助她突破至仙王領域。

可惜九天十地敗了，淪落到仙王都沒有的境地，沒有人出來穩定秩序。

而仙域的幾名真仙，深得風林火山四大法門。

撤退轉進其疾如風，迂迴包抄其徐如林。友軍負傷侵略如火，前線有難不動如山。

「四個仙域不敢參戰的督軍，竟然在九天十地作威作福，為所欲為。」

「甚至偷襲鯤鵬，下了折仙咒。」

精壁大爺流露出幾分殺意道：「逃兵叛徒，其罪當誅，就算仙域也沒有話說！」

「該殺。」柳神附和一聲

在幾個仙王眼中，這四個殘仙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張若虛澹然道：「我們去北海巢穴內看看，若是能復活，」

「這因果還是等鯤鵬復活，讓他自己清算吧。」

「鯤鵬固然是十凶，卻不是仙王，也能復活。」鳥爺驚詫問道，他以為只有仙王才能進行輪迴，因為仙王幾乎不可磨滅，總有些碎片，執念，骨頭留下來。

「總要試一試。」張若虛眉頭皺起，他現在也不清楚鯤鵬的情況，如果鯤鵬能復活，那麼真龍仙王，天角蟻，這些十凶，也可嘗試復活。

鯤鵬巢穴廣大，宛如一方小世界，這是一代十凶的道場，開闢自然需要一些信物，比如十洞天的少年至尊，一些鯤鵬的遺物。

不過四大仙王卻不要這麼麻煩，他們本身就是鯤鵬的故友，來拜訪一下老朋友，順便把老朋友從棺材板裏面拉出來，這需要信物嘛，根本不需要。

鯤鵬巢穴對他們而言暢通無阻，但是四大仙王的注意力卻不在鯤鵬巢穴的大門上，因為一處勝景，與這鯤鵬巢並列。

那裏有一道巨大的門戶，坐落島嶼上，通體熾盛，宛若連通著神界，一道河流從裏面淌出，注入汪洋中。

靈氣璀璨，甚至凝聚出了液體！

！

對於下界修士來說是好東西，但對於仙王來世平平無奇，靈氣長河很稀有嘛，我家有仙氣長河要不要去看看。

對於能造化宇宙的大神通者而言，不要說靈液就是靈氣成石，就能給你造出幾條礦脈來，然後按照靈石為基本單位，開闢出大宇宙市場，確定金融貨幣。

真正讓幾位仙王詫異的是，這靈氣長河的來源。

「光陰的氣息。」

柳神這次出行，不是本體，而是化作一個白衣勝雪的人，周身籠罩在光輝中，她伸出玉手觸摸河流，輕聲道

突然之間，一個黑色的紙船從金色的門戶中沿着河流飄出。

黑紙船很小，不過巴掌大，秀小而精緻，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筆。

「上古年間，似乎也有這樣的船流淌。」

鳥爺無比忌憚道，這涉及到了時空的奧秘，就算仙王也不能輕視。

柳神澹然道：「殺到人世間無敵手，誰能咒我。」

五指插入河水中，輕輕撈起黑紙船，無所顧忌，這種氣魄回蕩萬古。

張若虛也側目而視，心中有一個疑惑，柳神與狠人到底誰跟強。

忽然，隨風聲而起，隨河流而逝，彷佛有一位女子在嘆息，自那上古年間幽幽傳來，帶着傷感，帶着凄迷。

彷佛看到一個高坐九重天的女子帶着一種凄迷，回眸的一瞬，萬古悠悠而逝。

黑紙船如新，像是才折好沒多久，有澹澹的血跡書寫文字，鮮艷欲滴，泛著光澤。

【帝在何方】

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感慨，更多是不甘與悲涼。

張若虛頓時神色一變，難道是未來沒有改變，自己做了這麼多，難道說，還是萬古長天一畫卷嗎？！

柳神輕聲問道：「道友看出了什麼？」

張若虛凝重搖搖頭，眺望鯤鵬巢，嘆息一聲：「想家了，是時候回去一趟。」

處理好完美諸事，也該喚醒遮天宇宙的天帝身了。

他不信命運，人世間若真有定數，那麼他就化身萬古唯一的變數！

他的敵人最多涉及一個多元宇宙，他也能穿越諸天。

我開掛的，你怎麼跟我打。

仙王不行就仙帝，仙帝不行就超脫，就算未來劫數重重，依舊會頭鐵的走下去！

遮天人，遮天魂，遮天都是頭鐵人，誰怕誰。

「就像陽光穿過黑夜，黎明悄悄劃過天邊，誰的身影穿梭輪迴間，未來的路就在腳下………」

張若虛哼著那一個時代的小曲，邁入鯤鵬巢穴。

鯤鵬的巢穴打開了，頓時驚動了四海八荒，無數的勢力，無數的修士，許多天驕人傑湧現這裏。

小石昊也一路雄赳赳氣昂昂地橫推一世，打不過仙王少年，我還打不過你們嘛！

在石村受的委屈，在外面要找回場子！

下界天驕頓時一陣哀嚎，因為經過七大仙王洗禮的石昊太犯規了，不要說下界，就是上界也沒有敵手，估計仙域才能找出幾個人過過手。

一時間，如虎入羊群，龍歸大海！

鯤鵬巢里，擺放都是一些小東西，女鯤鵬的日常用品之類。

若是幾個仙王不在，張若虛還能很厚臉皮的收刮一下，但現在這麼多熟人，動一個女鯤鵬的房間，就有些尷尬了。

小書亭

更關鍵是鯤鵬的兵器醒來了。

那是一桿大戟，古樸無華，就連戟刃都暗澹無光澤，它斷成了三截，籠罩濃重的混沌氣。

「天荒，鯤鵬的兵器，竟然也斷了。」

柳神微微嘆息一聲，當年仙古一戰太慘了，她未能參戰，只能九進九出異域殺一場雪恨。

「祖祭靈大人！」

天荒神祇聲音顫抖道：「您，您還活着！」

這個時候不得不感慨柳神的人脈，當真是誰都認識她，可謂是交友廣泛！

「天荒，當年一別，甚是想念。」鳥爺感慨一聲

天荒頓了頓，試探性問道：「天下第二大人。」

「還有我。」精壁大爺賤兮兮笑道：「認得出我嗎？」

兩位仙王都是精神體，若非熟人，還真認不出來。

但是荒天是鯤鵬的武器，跟諸王並肩作戰多少年了，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仙金大人，您活下來了！」

天荒無比震動，這可是三大仙王啊，竟然都活着。

然後，天荒看向了最後一個人，能待在三大仙王身側，都不平凡。

「這位難道是……」天荒不可思議喃喃道

張若虛微微一笑，昂首挺胸，我，六道輪迴仙王，排面。

戰術後仰。

「難道是三大仙王的共同傳人！」天荒驚訝道

張若虛臉色一黑，你才是奶娃呢。

柳神輕笑一聲：「這位是六道輪迴仙王轉世身。」

天荒頓時大驚，連忙拜下道：「拜見輪迴仙王。」

六道輪迴與無終是九天十地的兩大領袖，就算他主人鯤鵬活着，也要禮讓三分。

「不比多禮，這一世，我號明。」張若虛

「明仙王大人，你們都活着，太好了，主人她……」

天荒剛想說話，想起鯤鵬早已經隕落，不禁聲音悲涼，哭訴起來：「仙王大人，你們要為主人她報仇啊！」

「主人她太冤了，在戰場上流血，活了下來，可是到了後方，卻遭遇小人算計！」

「仙殿，劍古，妖龍道門……我記得，我都記得！」

天荒無比激動，說着自己的仇恨，宛如一個孩子向家族長輩求助。

事實上也是如此，女鯤鵬很年輕，是這個上個紀元剛誕生的強者，比起四大仙王都是小字輩。

四位仙王耐心聽完天荒的話，了解了更多的內情。

仙殿那位殘仙來自仙域，在仙古紀元曾來督戰，不過他很惜命，沒有露頭，不曾拼殺，很會保命。

故此，他活了下來。

但是，他這種態度惹惱了仙域的一些強者，哪怕他是一位古老仙王的後裔，也被責罰，也不得再返仙土。

就這樣，他留在此界。

還有三位殘仙，跟他一樣犯下過大錯，情況相近。

這一紀元初，他們發現重傷的鯤鵬，帶領一些人道巔峰的強者，還有不少大軍去圍剿，加害成功。

據聞，他們之所以圍剿，就是因為跟他們被放逐在這一界有關，鯤鵬在仙域的故舊曾針對殘仙，執意放逐他們。

「四位大人，請您誅殺殘仙，為我主復仇！」

天荒咬牙切齒，叩拜祈求道

原本天荒神祇的計劃是挑選一個十洞天的少年至尊培養起來，為自己主人報仇。

現在四大仙王歸來，註定輝煌，再造九天十地。

區區殘仙，彈指可破！

一個仇恨了數百萬的神祇，終於看見了復仇的希望，是何等的激動。

「鯤鵬的事與七王罪血何其相似。」

「真正的罪人佔據了高位，顛倒了黑暗，捏造了事實，將真正的功臣污衊。」

精壁大爺搖搖頭，人世間從來都是如此，一切都向著利益靠近。

天荒震驚了，功勞赫赫，為界戰鬥，流血犧牲的邊荒七王，他們的後人竟然被打壓成罪血。

這比起女鯤鵬，還要冤屈。

「從來如此，便對嗎？」

鳥爺冰冷道：「是該，大開殺戒，血洗污濁的土地了。」

天荒義憤填膺，殺氣騰騰。

「不急，鯤鵬的因果，讓鯤鵬自己來清算。」

張若虛道：「讓我看看鯤鵬，是否還有輪迴的希望。」

天荒愣了一下，然後無比激動吶喊道：「我主，還能復活，她種了折仙咒啊！」

「重要試一試。」

張若虛微微一笑道

天荒向前帶路，來到一座宏大的石室，當中有一個血池，那裏鮮紅而璀璨，熾盛如陽，宛若一汪血鑽堆積在一起。

這些是鯤鵬血，是最後的殘留，是給後人的饋贈，如今也是鯤鵬復活的希望之一。

一枚又一枚符號在這裏飛舞，化成光雨，化成鵬鳥，化成鯤魚，於虛空中展動、起伏，法則盡顯。

「開！」天荒大喝一聲，驅動鯤鵬留下的手段

一尊無上鯤鵬浮現，是昔日的烙印，在那一雙眸子中，有無盡的歲月在流失，一眼過去，滄海桑田，百世沉浮，萬古悠悠而逝。

再次回眸，鯤鵬的那雙童孔中日月沉墜，大星殞落，星河崩開，天地重開，混沌潰滅，無以倫比。

「主上！」

天荒神祇跪拜下來，一如百萬年前。

「六道輪迴，因果往返，逆行生死……」

張若虛一手捏著輪迴印，宛如至高神帝，號令諸天法則，溝通無上輪迴，讓昔日的人歸來。

「生與死，孕育造化。」

柳神悲憫一聲，捧著玉凈瓶，手捏楊柳枝，撒下無數的甘露仙液，自然破碎的鯤鵬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