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怎麼來了？」葉母也有些局促不安，因為自己現在的樣子太狼狽了。

喬知意仰起了頭努力把眼淚逼回去，她跟葉希說：「走，今天咱不住這裡。」

「沒事。我們都交了三個月的房租了。」葉希說：「這裡挺好的，反正住著住著也習慣了。」

「對啊小意，沒事的。」葉母記得葉希說過不要給喬知意添麻煩，就算是忍受著半夜老鼠亂竄，夜裡樓上走路咚咚響的噪音，她也得聽女兒的話，不能因為自己現在生活得不如意就去打擾別人。

喬知意深呼吸聲音都在顫抖，「阿姨，你沒受過這種苦的。」

葉母眼眶濕潤，努力揚起笑臉，「人嘛總得嘗盡世間的酸甜苦辣，才算圓滿。小意，時候不早了，你們就趕緊回去吧。」

這房子太小，時涇州和阿鬼又很高大，一進來顯得格外的擁擠，也凸顯了這房子與他們之間的差距。

葉母其實最不想看到的是阿鬼。

總覺得被阿鬼看到他們家現在這個樣子，很丟人。

特別是以前，他們一家人對阿鬼的態度那麼的不清晰，她老公還嫌棄阿鬼家庭條件不好。

現在，他還是那個一成不變的人，而他們一家，已經跌到了谷底。

「是，你們趕緊回去吧。」葉希也勸著喬知意，「反正你也知道我住這裡了，等後面你有空了，咱們再好好見見。」仟韆仦哾

喬知意也知道她心裡這會兒很尷尬，很彆扭。

「行。我們先走，你們也早點睡。」喬知意突然盯著葉希，「手機號多少？還有，微信加上。」

葉希打了喬知意的電話。

喬知意瞪她，「要是再敢這樣一聲不吭地甩了我，你就等著被我揍吧。我告訴你，我下得了手的。」

葉希一路上都因為喬知意的態度而感動，她點頭，「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喬知意捏了捏葉希的臉，「給我多吃點，看你瘦成了什麼樣。算了，明天我再來。阿姨，你也好好休息。」

「好好好，你們趕緊回吧。」葉母也紅了眼眶，一直忍著沒掉淚。

喬知意擔心地看了她們一眼，知道待久了她們會不自在，就拉著時涇州走了出去。

阿鬼跟在他們後面，沒有回頭。

等他們走後，葉母才抹起了淚，然後自嘲一笑，「現在落魄成這個樣子，也就只有小意會這麼在乎我們吧。」

「媽……」葉希抱了抱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希寶，你說當初我們要是接受了阿鬼……」

「媽！」葉希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葉母點頭，嘆了一聲，「是啊。還有什麼資格再說這種話呢？我只是想著你當初要是真的跟他成了，嫁了人，就不會受現在的苦了。要是孩子還在，現在都已經顯懷了吧。」

「媽！」葉希皺眉，「我跟他沒有緣分。」

「我知道他喜歡你，你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對不對？」葉母拉著她的手，「你告訴我，你出意外后，他為什麼不來看你一眼？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葉希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都過去的事了，不要再提了。」

「可是，他喜歡你的呀。」葉母也只是希望女兒能有個好歸宿，也好比過現在這種處境吧。要是能夠把女兒託付給阿鬼，就不會過現在這種日子了。

「所以我更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去憧憬什麼。」葉希深呼吸，「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永遠都回不到最初的樣子。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回頭路。」

葉母是了解葉希的，她有時候就是在太一根筋了，就像是一頭牛，做了什麼決定怎麼拉也拉不回來，不知道服軟，也不知道哄人。

見她態度這麼堅決，葉母心裡說不出來的苦澀。

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二天喬知意來接葉希，葉母也出了門。

公園裡，葉母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她站起來，還是有些拘謹。

「伯母。」阿鬼還是這麼稱呼她。

葉母搓著手，有些局促不安，「阿鬼，這麼唐突地約你出來，我很抱歉。」

「沒事。」阿鬼也沒有想到葉母會有他的電話。

當時出事倒是沒有打過他手機。

葉母請他坐，隨即也坐在長椅上。

「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問你一件事。」

「您問。」

葉母越來越緊張，原本早就想好怎麼問的，這會兒卻有些問不出口，「你……還喜歡希寶嗎？」

阿鬼微怔。

他看得出來葉母很緊張，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葉小姐心性要強，她會渡過目前這個難關的。」

聽著他的答非所問，葉母心裡越來越沉。

「其實以前是我們當大人的干涉太多，我能感覺到希寶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不知道孩子沒了的時候，她有多難過。我看得出來，她很想要留下那個孩子。」葉母談及女兒流產，眼眶濕潤。

阿鬼低下了頭，胸口有些悶痛。

葉母吸了一口氣，抹掉眼角的淚，站起來對著阿鬼就是深深地彎下了腰。

「您這是做什麼？」阿鬼吃驚，趕緊站起來。

「我知道現在提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我是一個母親，見不得我自己的女兒為了家裡的事操碎了心，也不想讓她那麼辛苦。所以，我可不可以請求你，別放棄她，給她一個機會？」葉母一直彎腰低著頭，懇求著。

阿鬼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到這個地步。

他扶起葉母，「伯母，我跟葉希沒有緣分。」

「她也這麼說過。可是你們要是真沒有緣分，又哪能發展到那一步？就當是看在她為你懷過孩子的份上，你能不能帶她離開現在這種處境？」葉母略有些激動，她顧不得自己說的這些話有多麼的強人所難，有多麼的道德綁架，可她就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啊。

阿鬼蹙眉，「作為朋友，她有難處，我們會幫忙的。至於其他，強求不得。」

「就真的沒有可能了嗎？」葉母心痛不已。

阿鬼低下了頭，「強迫她留在我身邊，她心不甘情不願，一樣會煎熬的。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

「伯母，葉希不愛我。」阿鬼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也是痛的。

因為不愛，所以他沒有辦法讓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