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意是有點激動的。
她回醫院的路上,手都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今晚,就應該能夠得到答案了吧。
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麼漫長過,她給時涇州打電話了,時涇州說會來接她。
到了下班的點,她又再一次問了安允兒,是否把人約到了。
「當然。」
得到了這個答案,喬知意的呼吸都帶著緊張。
下班后,她走出醫院,看到時涇州站在車旁,沒有再戴口罩了。
那張臉還是會引起路人的側目,不過醫院的同事已經見慣不怪了。
他們知道這個毀了容的男人是喬知意的丈夫時,雖然也很驚訝,但是很快就接受了。
能夠結婚,還能夠維持這麼久的夫妻關係,一定是有感情的。
這才是真愛。
「有沒有空?陪我去逛逛街?」喬知意想著時間還早,先去逛一個小時再到餐廳,應該差不多了。
時涇州自然不會拒絕。
喬知意注意著他的表情,如果他是時彧,安允兒既然已經打電話約過了,他就不會這麼淡定了。
上了車,喬知意才說:「我今天約了個朋友,你一會兒也去吧。」
「你約了朋友叫我去,會不會不太好?」
「你是我老公,帶你去認識我的朋友,有什麼不太好?再說了,她也會帶人來的。」喬知意始終沒說是去見誰。
時涇州挑眉,「不怕我丟你的臉?」
「不怕。」喬知意鄭重地說:「醜媳婦要見公婆,你也一樣。既然這張臉已經不能改變,那就只有接受。總不能把你一直藏起來吧。」
「我以為你會藏。」
「不會的。以後,我們還要舉辦婚禮。那個時候,還是要見人的。」喬知意脫口而出的話,帶來的是短暫的寂靜。
是了,他們已經拿證一年,但是還沒有辦婚禮。
以前是沒想著能走這麼遠,甚至沒想著這個婚會有結果,所以不在意。
但是現在,她在意。
倒不是說非要搞多大的排場,多大的儀式,只是想讓親朋好友知道一下,她嫁人了。時涇州是她老公。
僅此而已。
時涇州在等紅燈的時候眼裡帶著歉意地看著她,「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倒是讓喬知意紅了眼眶,她搖頭,「我能理解,也明白的。」
當初結婚,大家都是被迫的。
那個時候,誰也沒看上誰,都是帶著目的湊合在一起的。
試問,不愛對方,為什麼要給婚禮?
「等一切平靜下來,我們辦個婚禮。」時涇州給出了承諾。
喬知意點頭,「好。」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平靜」的定義是什麼。
……
眼看已經要到8點了。
喬知意很激動,她坐在車上雙手緊握在一起。
她想,她的心情此時就跟雷電暴風雨下的海面,肆意翻湧著。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靜下來。
到了餐廳,她深呼吸。
「怎麼了?一路上都覺得你很緊張。」時涇州解開了安全帶,懷疑地看著她。
喬知意故作鎮定地搖頭,「沒事。」
「你帶我來見誰?」時涇州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喬知意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她有點迫不及待,又有點害怕。
因為她不知道一會兒的結果,是不是她能夠承受得起的。
是或不是,對於她來說,又有多重要?
時涇州和時彧是同一個人,那她又能怎麼樣?
不是同一個人,又如何?
喬知意盯著餐廳的門口,突然就有點迷茫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追求這個真相是為哪樣了。
非得讓人難堪嗎?
到時候,難堪的又是誰?
「怎麼不下車?」時涇州問。
喬知意想了想,最終還是鬆開了車門把手,「算了,不去了。」
「不是已經約好了嗎?為什麼又算了?」
「突然不想去了。」喬知意說:「我們回去吧。」
時涇州凝視著她,「你確定不去了?」
喬知意深呼吸,「嗯。」
「那現在回家?」
「嗯。」
時涇州開車掉頭,他看了眼喬知意,她在發信息。
喬知意給安允兒發了簡訊,說有事不去了。
放下手機,她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影像,心裡就變得開闊了些。
是啊,他沒有傷害自己,就足以了。
那些所謂的真假,又能代表什麼?
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什麼要去探究那些?
想明白了,心就沒有那麼壓抑沉悶了。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喬知意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
時涇州點頭,「好。」
……
秦夢莎出院了。
沒兩天,她身上的嫌疑也沒有了。
喬知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意外,在她的意識里,聶宇的死如果不是意外,那最大嫌疑就只有秦夢莎。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居然被她洗脫了罪名。
秦夢莎打電話給喬知意,喬知意也是沒想到。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響了很久才接聽了。
「小意,是我。」秦夢莎的聲音很輕柔,親切的語氣像是很好的朋友。
喬知意淡淡地說:「我知道。有事嗎?」
「最近我過得也不太平,好不容易洗脫了身上的嫌疑,想著也是一件喜事,所以今晚想清你們吃飯。」秦夢莎說得很真誠。
喬知意還沒有說話,又聽她說:「我在這裡的朋友不多,就阿鬼,涇州,還有你了。你要是不來,涇州可能也會有想法。其實我們之間,可以友好相處的,對嗎?」
喬知意嘴角勾起了一抹譏笑,友好相處?
她若是心裡坦蕩,沒有那些彎彎繞繞,或許能夠友好相處。
偏偏,她不是個簡單的人。
「時涇州也去嗎?」
「嗯。他肯定是要來的。」秦夢莎說得斬釘截鐵。
喬知意聽出來了她想表達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說,時涇州不會拒絕她的。
「我可能沒有辦法來了。」喬知意拒絕,「一會兒還有個手術要做。」
「這麼忙嗎?」秦夢莎很平靜,「那要不我們等你吧。」
「不用。」
「可是涇州要來,你真的不來嗎?」
「嗯,不來了。」
「那真是可惜了。你放心吧,我不會留涇州太晚的。」秦夢莎一副很善解人意的口氣。
喬知意覺得沒有什麼話可跟她說的了。
這種惺惺作態的對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掛了電話,她坐在座椅上發了一會兒呆。
眯了眯眸,就那麼篤定時涇州會去?
纖細的手指輕敲著桌面,突然停下來,嘴角輕揚,眼裡閃過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