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意到底還是沒有繃住。

秦夢莎幫忙交醫藥費這件事，莫名地擊垮了她。

或許是之前所有怨恨的積累在這一刻完全爆發了。

她不想再去擇言，就這麼口不擇言了。

是在發泄，也是在表達自己對他們這種關係的不滿。

「你怎麼又說這種話？」時涇州的語氣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得深沉，冷冽，「手機給我。」

喬知意看出了時涇州現在很生氣。

心裏也是越是下沉，「你覺得我不應該懷疑嗎？你們倆好得跟什麼似的，就沒有擦槍走火的時候？你都說過你們以前差一點成了，那現在背着我，指不定也在暗度陳倉呢。」

「喬知意，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不可理喻？」時涇州還是把手機給搶回來了，掛了電話，陰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喬知意。

喬知意看到他這麼迫不及待的動作，心裏越發的苦澀，「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在乎，看重秦夢莎。」

「我說過，秦夢莎跟我相識很多年了，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我和她之間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一般人都想像不到有多麼的艱難。我已經很努力地跟她保持了距離，你還要我怎麼樣？」時涇州也很疲憊了。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揪著這件事不放。

喬知意胸口悶得慌，她握緊拳頭，很努力讓自己不要像個不被愛的怨婦在這裏跟他大吵大鬧，「所以，不管我有多麼不喜歡她，甚至討厭她，你都不會顧及我的感受，跟她保持疏遠？」

「你所說的疏遠是多遠？」時涇州反問。

「不跟她單獨見面，她知道的事我得先知道。在我和她之間需要維護的時候，你會無條件站在我這邊，如果我不想你見她，你不能去見她。」

喬知意暗自發誓，這是最後一次跟他表態了。

她對秦夢莎在態度一向都非常的明確，從一開始就跟他表明了。

似乎，真的沒什麼用。

時涇州沒有立刻回答她，凝視着她很久，才說：「你就這麼在意她跟我的關係？」

「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成熟一點？」時涇州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我跟她來往都是必要的。我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如果連正常的朋友來往都在這麼在意的話，我無話可說。」

喬知意的心臟有點疼。

她盯着他，咽著乾澀的喉嚨，「所以，你不會跟她斷絕來往。」

「我跟她十多年的朋友，認識比你久，關係建立得比你早，出生入死過，你讓我憑什麼跟她斷？」

「因為你老婆不喜歡她，這個理由不夠？」

喬知意還在掙扎，她還有所期待。她不信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沒有秦夢莎重。

「喬知意，我們不是幾歲的孩子，不喜歡就可以不要。你也不能強迫我遠離我的朋友。你不喜歡，可以不見不碰面。你不出現在她面前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非要分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時涇州為了這件事也已經疲勞了，他以為他說得很清楚了，她能夠理解他。他都說過他和秦夢莎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為什麼就非要逼他完全和秦夢莎斷絕來往呢？

喬知意的眼眶發熱，強忍着鼻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心已經涼了很多，她換了個問題，「時涇州，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有沒有什麼事是瞞着我的？欺騙我？」

時涇州盯着她發紅的雙眼，心情煩躁得很，「沒有。」

喬知意盯着他的眼睛，他倒是和她的視線相交幾秒，說：「我去看我媽。」

說罷，他率先走了。

喬知意站在原地，一直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釋放了。

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她抬手擦了一下，深呼吸，目光堅定。

是她不自量力，自以為是。

她發誓，再也不會問了。

……

喬知意沒有跟時涇州去看齊雯麗，反正關係都不好，去了也不見得會被人記在心上，她自己也覺得去了不過是做做樣子。

耽誤時間，又不是走心，大家都別去維護這表面的關係了，沒意義。

她回到醫院上班，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

到了下班的點，她也沒有走，在整理一些資料。

手機震動，瞥了眼來電，是時涇州打來的。

她任由手機響了很久，等到最後才接聽了。

放到耳邊，「喂？」

「幾點下班？」時涇州低沉的嗓音傳來，「我在外面等你。」

喬知意說：「你不用等我，我還有點事，沒這麼早走。掛了。」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她掛了電話后，就關了電腦，拿上包包出門。

沒有往醫院大門走，是走了醫院的側門。

她出去就打車，繞過正門的時候，看到那輛天藍色的奧迪停在那裏。

她快速地別過視線，車子開走了。

有些答案已經無比清楚，她也沒有必要再去為了那一點點心動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答應明了，由不得她裝傻。

回了家，她把時涇州的東西都用箱子裝好，慶幸的是他的東西不多，很快全都清出來了。

把箱子搬到門口，然後把密碼鎖改了密碼，出門。

她上車后，也沒有說地址，只讓師傅隨便開。

看到一家旅館，她讓師傅停下。

進去辦了入住手續，她才給時涇州發信息。

「不好意思，我想以我現在的心情沒有辦法跟你一起生活，先讓我冷靜冷靜，你也不需要找我或者擔心我，畢竟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你的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放在門口，抽個空去拿了吧。鎖的密碼我也換了。以你的人際關係，我相信你不會露宿街頭。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你但凡對我有一點點的感情，希望你不要在我家門口堵我。不然，你會害得我成為一個有家不能回的人。」

「時涇州，大家都體面一點。認認真真地再好好想想，我們到底適不適合當夫妻。希望你能花點時間認真地想一想，也希望你能給我點時間，讓我也好好斟酌一下，我要不要為了我的婚姻讓眼睛裏的沙子存在。」

喬知意發了這麼多文字之後，心裏總算是痛快了幾分，她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我說服不了你，我會試着說服我自己。畢竟，我也希望我的婚姻可以有始有終。」

發完之後，她把手機丟在一邊。

她希望時涇州是能夠認真地對待她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能夠成全她。

躺在床上，她睡不着的。

腦子裏幻想着時涇州和秦夢莎曾經在一起可能會發生的畫面，越想這心情就越是堵得慌。

她一定是瘋了才這麼折磨自己，去想那些不想該的。

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

她趕緊拿起來看了眼，是時涇州回復她了。

就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