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第一時間並未去往別處,而是瞬身回到自己在木葉的忍具整備室之中。
透過窗戶觀察了一番那到現在都還未出現異動的火影岩之後,他終於沉沉送出一口氣。
看來預估並未出錯...
水門身形再閃,終於是回到了妻子久辛奈的身旁。
「水門你回來...這是...」
在外人眼中好似神乎其技的時空間忍術飛雷神,到了久辛奈這裏當然是早已習以為常。
相比起早已習慣了的神出鬼沒...水門懷中那血肉淋漓看不出是誰的孩子,才是令得久辛奈心神震蕩的緣由。
她看向水門微微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這是...琳?」
就在面前的熟悉查克拉波動,令得這位漩渦後人能夠分辨出這位少女的身份。
這幅好似被酷刑折磨過的樣子,久辛奈...也還算熟悉。
九尾不是那麼老實的傢伙,縱使是身為漩渦後裔的久辛奈,也曾有過這般慘狀。
不過在她看見昨天都還跟着自己修習封印術,看着不過是小有憂愁的可愛少女轉眼之間便成了這幅模樣。
她一時也有些無法接受...
「久辛奈,琳就交給你了...帶她去醫院,看好她。」
水門的神情亦是少見的有些糾葛。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讓自己的妻子目睹這樣的場景...
但...經過這一次暴走之後,水門也深刻意識到。
就如同久辛奈的身邊始終會有一個波風水門那樣,琳的身邊也必須要有一個監護人。
即便在此之前琳從未表現出暴走的可能,甚至在琳幾次與久辛奈的交流之後,久辛奈也得出結論...
『相比起自己肚子的那個搗蛋鬼,琳肚子的那個孩子,是個好孩子。』
但事實卻是,人柱力只要精神的波動太過劇烈,即便是沒有很強進攻慾望的尾獸同樣會因此暴走。
而說來可笑,在自來也老師離村的如今...
帶土因守鶴暫時留於村外,誠一因受創重傷入院。
水門能夠深信不疑又擁有鎮壓尾獸能力的人...便是只剩下了自己的妻子。
琳乃是三尾人柱力的這個情報,可是連三代目火影都是不知道的...
可霧隱那幫傢伙又是...
看見水門那好似就快要促到一起的眉毛,久辛奈輕輕甩頭將心中的不安與遲疑統統甩去。
她毫不猶豫的從水門手中將那渾身浴血的少女接過又沉沉點頭。
「放心水門,我會照顧好琳...你還有該做的事,對吧?不用擔心我。」
眼看連妻子都是這般堅強的安慰自己,水門那緊促不放的眉頭也終於像是有了一絲鬆動。
他還是如以前那般沒有時間去擁抱自己的妻子,只是微微俯身與妻子以額頭輕碰。
「...謝謝,久辛奈...我已經安心很多了。」
這對年輕夫妻之間的溫存好似便只能停留於此,有着一頭紅髮的外向女子溫柔開口。
「...一路順風。」
「...嗯。」
水門的身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給久辛奈留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女。
方才久辛奈對水門的催促,就好似有些不近人情一般...
但久辛奈知道,水門其實並不是一個容易遲疑的人。
或許很多人都會被他那俊朗的外表與話語之中的溫柔而將其認為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傢伙...
可波風水門若是會因心中善良而遲疑的人,那又是如何成就瞬殺五十岩忍的金色閃光威名?
他其實很少會猶豫...
看上去那般好說話,不過也是因為他想得足夠多,思考得足夠深厚。
以至於他早就擁有了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在善與惡、勸降與擊殺、個人與集體之間這般在常人眼中極其複雜的選擇根本就難不倒他。
他會出言規訓,是因為他覺得該規訓,會選擇放敵人一條生路,是因為他認為該放。
所有的一切他都像是早有決斷...
或許在外人眼中,和善的水門對比上脾氣不那麼好的久辛奈就像是一個妻管嚴。
但在實際上,大多數時候久辛奈雖然看着凶,實則在兩人真正發生分歧的時候都是以水門的決斷為主。
就像是最初某個瞎眼少年對着那兩個更加幼小的後輩所言那般。
『戰鬥需要目的,在可以認輸的時候認輸,不失為一種勝利。』
平日之中水門的行為模式,就大抵與此相符。
而就在剛才,久辛奈看出來了...
此刻的水門,是真的在猶豫,也真的有些累了...
所以她才會好似不近人情的去催促,讓水門繼續出發。
因為水門剛才所需要的...只是信任。
是妻子漩渦久辛奈對丈夫波風水門的信任,也是這木葉金色閃光對他自己的信任。
...
火影岩的避難所之中,一位蒼白的男子此刻臉色陰晴不定。
避難所之中像是被大水漫灌,地面上仍舊留有相當不少散發着隱隱腥臭的積水。
他的面前乃是一處蔓延開來的通靈法陣。
這些散發腥臭氣息的海水,想來便是以這種手法進行轉移。
只不過,這些海水卻並未如失倉所願的那般在避難所之中積蓄增壓,而後導致山體破碎形成滾滾泥石流將木葉掩埋。
這些海水反倒像是順着避難所之中非常高效的『排污系統』給順利引導出去了一般,甚至在避難所外都看不出內部還有這麼一場危機。
但這一切對於這位本來臉色就常顯陰暗的蒼白男子而言,就是使得他的臉色更加陰沉的原因了。
突然,他微微偏頭看向一旁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腳步的來客。
「水門君,你對這件事有什麼頭緒嗎?」
而那身穿鮮血沾染而顯斑斕御神袍的金髮年輕人在看到這蒼白男子之後,卻是深深先吐出一口氣。
「大蛇丸前輩...是你中斷了通靈術式?」
聽到水門這好似快把魂兒都給一口氣吐出來的語氣,大蛇丸也是神色稍有些怪異。
「是這樣沒錯,可我的實驗室...受創相當慘重。」
本來他大蛇丸還研究著一個嶄新的試驗品...足以改變對白絕研究方向的重大試驗品!
這個來自他那位親愛弟子的創意,極有可能就是打破通往永生道路最後所需的那一把鑰匙!
宇智波悠二那邊帶來的情報也比預想之中的還要順利。
一切都好似在向著最好預期前進...
他正開心着呢...
然後實驗室突然就被水給淹了!
最要命的是這灌下來的還是海水!
地下那無數的精密實驗儀器,可都是花了大價錢的!
實驗室中的線路通道也是因此毀去近半,剛剛才修好沒多久的蛇窩...可以說是在頃刻之間付之一...炬?
這一切可以說是讓大蛇丸把心都給糟完了...
可當他看到這從外走來,好似魂兒都丟了一般的金色閃光...
好像又覺得...自己這邊兒還行?
這位出色至極的後輩忍者,可是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擺出過這般姿態。
水門找到了避難所之中的一處岩石長椅,沒有去管那上面殘留的海水是否會將那本來雪白的御神袍弄髒,他只是徑直坐下。
直到確認了大蛇丸確切實際的發現了這霧隱留下的後手並將其中斷...波風水門那久懸的心臟才好似在此刻終於回到了心窩。
木葉兩代忍者之中最最天才的兩人在漆黑夜色下,於這本就陰暗的石室相對而望。
「大蛇丸前輩...」
水門張口欲言,卻又是欲言又止。
大蛇丸則是微微偏頭走到了水門身旁同樣坐下。
「嗯哼?水門君,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這般誠懇的語氣了...是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兩人分別居於長椅的兩端,好似這長椅中間的距離,便是兩人心與心之間的隔閡。
...
一旦靜下來之後,水門那本就疲勞的精神好似在此刻徹底斷弦,一時間頭痛難忍。
即使他剛剛才以一人之力打敗了佔據主動優勢的霧隱奇襲隊伍,哪怕那之中有着像水鏡失倉這般的忍界強者...
波風水門,卻是在放鬆下來的這一刻深感無力。
這次從外部而來的襲擊...說到底並沒有對木葉造成太過慘重的損失。
硬要說,那也是好好待在實驗室的無辜大蛇獨自承受苦果。
琳雖然看上去傷勢嚴重至極...但與人柱力常年相伴的水門知道,那不是會危急生命的情況。
...
可這一次不算太過慘烈的奇襲,又在某種程度上暴露了木葉內部的千瘡百孔。
該有的情報沒有,該防的敵人沒防住...
各個部門各個家族...都像是死人一般沒有給出任何有效反饋...
敵人就好似在木葉之中來去自如一般,先將人柱力擄走,再往內部埋下一個炸彈...若不是對方的情報不夠完善,這已是近乎絕殺。
可就算對方的情報沒有足夠的完善以至於功虧一簣。
那木葉呢?
相比對方只差一步的情報與行動,木葉的運轉又是什麼?
方才的一切就好似木葉只剩他這火影一人要獨自守護這個大家庭一般...
孤獨又無力。
沒錯,他波風水門確實早就已經做好了為保護這個大家庭而獻身的準備。
這是他從兒時起就有的夢想,是身為火影就該擁有的覺悟...
可是...
這一次,是琳在那般狀況之下泄露出了相當多的尾獸查克拉才讓他感知到...
...那下一次呢?
若是下一次還不止是琳呢?
自己這金色閃光...又還能趕得及嗎?
「大蛇丸前輩...」
「怎麼了?水門喲。」
「...」
「...我真的,能夠勝任火影這個職位嗎...」
大蛇丸眉頭一挑,像是有些不知這後輩所言為何。
「你要是有這種猶豫,在穿上那一身御神袍之前說該多好?」
...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大蛇丸低聲一笑,仍是那般嗓音音啞,怪聲怪氣。
「你要出去看看這道牆之外那新修的石像...長什麼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