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與宇智波族長的一敘，算是中場告退。

即便是誠一在富岳心中的份量已經足夠，但此事繫於宇智波全族，自然也就不可能但以兩人論調便確定一切。

富岳需要思考，事件也還需要『過程』。

而最重要的，是需要時間。

急於求成，便有可能破壞現在這種微妙的平衡。

水門因團藏東窗事發加上各大家族聯名站台逼退了『遺老』勢力對其的掌控，但這並不代表著所有的家族勢力從此便悉聽尊便。

水門對宇智波一族開出如此豐厚的條件，解決族與村之間矛盾的願景躍然紙上。

但這也並不代表水門就想要立馬辦成這件事。

就算那個金髮大刺蝟多少有點天然呆屬性，但也不至於在這種事上心存這樣天真的想法。

他之前與富岳的一敘，不過是表達了四代目的『誠意』。

是發送想要儘可能讓多方滿意的，解決掉這些矛盾的意圖。

所提出的，也並非是真正的解決方案。

接下來才是關於找准所有家族與村子之間那個平衡點的探討。

誠一婉拒了富岳想要留他下來吃一頓晚飯的邀請，只說是今天來之前已經吃過了不少丸子沒太餓。

要是吃不下美琴阿姨做的菜有些不禮貌，等到下次留好肚子再來。

富岳倒也沒強留，只是在那張古波不驚的臉上露出絲絲笑意。

『想來的時候說一聲就行，這裡不缺那雙碗快。』

看到誠一成長至今，富岳看待他的眼神，既有欣慰也有愧疚。

被摯友所託付的孩子，終究是依靠自己衝破了那層泥沼重見光明。

他未曾記恨這『背叛』他的家族不說，甚至已經有了可以反哺的力量。

真是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孩子啊。

如果鼬也...嗯...有些太貪心了吧。

不過，這位族長也並非沒有自己的考量。

卡卡西成為四代目暗部的時間還算可考，大抵也就是在宇智波聯合各大家族進行逼宮的這段時間之內...

帶土，則是在近期奇迹般的返回木葉之後，才有了此事。

但...

誠一呢？

誠一又是在何時成為了所謂的四代目火影親衛暗部...

那封由誠一交來記錄根部信息的捲軸...與他那彷彿可以瞬間消失的忍術。

縱使宇智波富岳很信任誠一，但這些疑點，他不可能完全忽視。

甚至可以說，當得知了誠一會作為四代目火影親為暗部的那一刻開始。

這位宇智波的族長才恍然大悟。

那捆捲軸，那個術...

若是從水門那裡得來...那誠一身上那離奇一般的成長速度，便可以得到解釋了。

...這個金刺蝟...

看上去倒是真的挺和善。

鬼點子...不少呢！

但越是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有可能是出自水門之手，富岳心中的忌憚也就越深，他不得不再做考量。

相比之下他們宇智波一族玩弄這些伎倆的能力，差得太遠了...

富岳也並未跟誠一提起，波風水門甚至提出過讓富岳成為暗部分隊長，幫忙管理其事宜的意思。

若是能得此席位，那身為火影直令部隊的暗部行蹤對宇智波一族而言，就不再是秘密。

這恐怕也是水門所能給出，最大的誠意表現。

富岳...不可謂不動心。

但這番作為，基本也就代表著宇智波與水門徹底綁定，甚至有可能會讓族內大家以為他富岳已經成為了四代目火影的忠犬。

這是不可接受的。

不管是面子上，又或者說裡子上。

宇智波一族最大的期盼...也並不是繼續當幹活的馬仔。

他們希望以一種相對獨立的姿態進入木葉決策層！

能夠擁有左右村子決策的權力，才是能讓他們感到真正滿足的...安全感。

這其實也是誠一看在眼中，宇智波一族與村子之間隔閡的根本。

宇智波...從來沒有想要徹底融入木葉之中。

就如同他們對那雙眼睛的自負，對宇智波這個名號的驕傲。

他們所尋求的，是一種更超然的地位。

某種程度上，是想要將家族與村子的重量劃上等號。

甚至...更進一步。

不過...

誠一可不想讓他們成為這樣的存在。

宇智波很好，不管是奮戰時的英勇，亦或者是那份對待任務強大的責任感。

但宇智波，必須得是木葉的宇智波。

這同樣也是水門的底線。

越過了這條線，水門恐怕也會跟誠一分道揚鑣。

當然...

誠一就是因為看不慣這吃人的世界才決定叛逆...

不是為了成為吃人的那個存在，才去干這些事。

他跟水門都可以為了安撫宇智波做出很多讓步，但這些讓步也建立在他可以把控的前提之下。

同樣...這些讓步的目的，也都是為了讓這有些獨立於木葉之外的宇智波家族，真正融入其中。

所以，誠一今天當然不會留在這裡吃飯。

因為算算時間...該又有人等在自己的家門口，等著自己吃另一場可能沒那麼豐盛但不得不去的宴席了。

誠一也提前邀請了帶土。

但帶土表示自己要回家照顧奶奶，他們已經很久未曾見面了。

奶奶說今天會為他準備很多好吃的。

誠一便不再多說，只是點點腳尖，直接以飛雷神之術回到家中。

果不其然，那隻從曉到來之時便離去的大個子雪發豪傑，此刻正以一個挺瀟洒的姿勢坐在誠一家中的沙發上喝著冰箱里的汽水。

誠一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

「走吧？自來也大人？」

突然出現的小鬼頭似乎並沒有讓自來也感到意外，但是用他那幅最常用的姿態扶著自己的下巴道：「嗯...誠一小鬼？老夫是不是還沒開口？」

「你清我楚的事，還勞煩大人開什麼口，咱們直接上道就行。」誠一打開房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呀~跟你這樣的小鬼打交道，可真是又輕鬆...又有點可怕啊。」自來也似乎話中有話，「如果你真的要是會對村子不利的話，連老夫都想不到該用什麼辦法治你了。」

完美的仙人模式，甚至是遠超自己更加穩定狀態的仙人態，再加上幾十年以來只有水門自學成功的飛雷神之術。

就算說要動粗...恐怕也有點拿他沒辦法了。

除非自來也出手偷襲，不然他也沒有能留下這小鬼的把握。

誠一當然也明白之前還算聊得比較妥當的自來也此刻為何會話裡帶刺。

畢竟坑的是他老師，而且還是把他跟水門一起逼上了賊船的坑法。

這位雪發豪傑即便嘴上不說，心中又怎可能不會對誠一與大蛇丸有所不滿呢？

這也是自來也真正忌憚這名叫誠一的小鬼的真正原因。

善於謀划的傢伙，可遠比只有武力強大的傢伙要更加難以對付。

如果是兩者相加的情況...那就更糟糕了。

誠一卻是跟在自來也身邊好似陰陽怪氣道：「我要是費這麼半天勁就為了噁心一下木葉...那我可真是連自己看了都想作嘔一般的噁心。」

...

自來也撓撓頭，似乎也是覺得自己可能話里的刺兒是有些過。

畢竟根部的罪孽已經不容分說，而三代目老師想要包庇團藏，才是這一切禍端的根本。

誠一這小鬼頭...不過是把這些本來見不得人的東西，給挖掘出來了而已。

「誠一小鬼頭，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沒過多久，自來也便不知道從哪兒買來了一罐汽水拋給了誠一。

誠一也沒客氣，接住汽水直接拉開道：

「自來也大人這是要賠償剛才在我家喝掉的汽水嗎？」

自來也拉開汽水的手掌一頓，頓時擺出那幅很經典的臭臉。

「你這小鬼，可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那我可真是謝謝您的誇獎了。」

一路無話。

直到臨近了此行的目的地，自來也突然腳步停頓。

「宇智波的少年，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他的眼神異常嚴肅，審視意味極重。

「你到底是哪一邊？」

誠一喝光了自來也贈與的汽水，隨手將其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之中。

「今天下午，我陪紅豆小師妹去吃過丸子，然後跟著宇智波的族兄聆聽了戰場上的又一處悲劇，再去到族長大人的家裡揣摩了一番家族未來的走向，不久前接下了自來也大人贈與的汽水...」

「現在，正打算去水門大人的家裡跟同伴們一起吃個晚飯。」

他咧嘴一笑微微挑眉。

「自來也大人，覺得我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