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
宇智波誠一反正遲早要找回光明,那今天就很好。
紅豆幫誠一抱着一束雪白的花朵跟在他的身後。
她很疑惑,有很多話想問誠一。
但現在又好像不是時候...
白色的花朵她見得很多。
尤其是在回村之後往慰靈碑那裏看去,總是會有新的。
買花的時候,莉野姐姐懷孕的消息已經確認,那個會有一頭金色長發的顏控小妮子,已經在了媽媽的懷抱之中。
亥一前輩也在幫助其照料花店,反正木葉近來也沒有感知班什麼事。
本來他也非常欣賞水門這位四代火影。
何況感知忍者的培養相當困難,更別說山中一族的精神秘術沒有被取締的可能。
家族之上的政治問題...還是交給鹿久那個會用腦袋玩權謀制衡的傢伙吧。
豬鹿蝶一氣連枝,相信鹿久會處理好跟那位四代之間的關係的。
而當他看見了那個取下眼前繃帶的宇智波少年時,他稍稍愣了愣。
結合他作為山中一族族長與感知班班長所得到的信息,已經足夠他猜出其中一二。
但他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誠一的肩膀有些欣慰。
『我就知道你不會因為那些苦難而沉寂。』
誠一也終於得以用自己這雙有些怪異的眼睛,看清了這兩位在自己最為落魄之際仍舊對自己釋放善意的夫妻。
他同樣展現出自認為最為熟練的笑容,只是沒有多說言語。
在太陽之下睜開這雙眼睛之後,他有一件必須去做的事。
木葉不大...
相比之下那塊埋葬英魂的墓地,便顯得不小。
縱使每隔不久就會有人幫忙清理,但依舊有零星的花朵或垂或躺於石板之上。
略顯怪異的雙眸靜靜地看着那石板之上所刻的名諱。
千夏...
千手一族...
若不是宇智波斑那糟老頭子提這一嘴,自己恐怕都還不知道吧。
這難道也是三代目當初謀划安排的一部分?
但已經沒有關係了。
千手一族,幾乎都已經融入了木葉之中,掛其姓氏者極少極少。
自然也就沒有像宇智波那樣凝聚的家族觀念...
除了我,好像連花都不會有人給你送...
可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啊...
...
能告訴我嗎?
...
應該還有機會吧?
默默將手中花束放在了石板之上。
青山也有份...雖然你應該不喜歡這種東西。
還有...颯堀老師...
原來是叫左倉茂嗎?
都沒什麼機會喊過你全名...
我還以為...你真的就只叫颯堀呢。
像是想起了什麼,誠一突然轉過身從紅豆那裏接過花束,笑道:
「你知道嗎?以前,我經常叫颯堀老師臭老師...」
「因為颯堀和臭聽起來真的很像不是嗎?」
...
「...不好笑嗎...」
...
「說的也是...一點都不好笑。」
紅豆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站在他的身邊,留得他彷若一人在自言自語。
眼前的誠一,讓她感到很陌生。
就跟之前在他家裏時一樣。
相比起首次見面。
那時候他雖然蒙蔽著雙眼,卻好像知道一切又掌控著一切的自信模樣完全不同。
就連那之前最常見的笑容,都變得不再溫和...
顯得...
普通,又好像...有些怯懦?
但怎麼回事呢...
胸中這奇怪的感覺,又是在說什麼?
「誠一...你...喜歡她嗎?」
「...」
誠一偏頭,輕輕頷首。
「喜歡啊,不管之前看上去好像再怎麼互相討厭...現在都喜歡啊...」
紅豆微微抿了抿嘴唇。
她想問的...不是這個。
是因為你把它們藏起來太久的緣故嗎?
你的眼眸...好像不太會說謊。
只有在看向第一塊石板的時候,不太一樣...
少女微微蹙眉搖頭,她不想在這裏去思考這樣的問題。
她微微思索措辭,只是輕聲問道:
「以前,都沒怎麼聽你提起過他們?」
誠一看着眼前排列整齊的石板,稍有無言。
「可能是...」
「那時候不敢提起他們吧。」
他的笑容顯得異常難堪,好似在被什麼東西刺痛。
...
「就因為我活了下來。」
「他們的名字,才只能落在這裏。」
「他們本該,也在那慰靈碑之上。」
「他們也該是,木葉的英雄才對。」
而現在...他終於做到了。
根部所為的惡行,終將在不久后披露。
千夏、青山、颯堀老師...
都將洗刷掉身上的冤屈,他們的名字也會出現在......
誠一的嘴角突然有些塌陷。
他惡狠狠地咬牙。
「什麼狗屁英雄...」
「一點都...不值得。」
把名字刻在了那塊慰靈碑上又怎樣。
宇智波美綴...宇智波誠一的母親,不就在那上面嗎?!
有什麼分別!
有什麼值得!
不過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罷...
他只能做到這些...
只是這樣會讓自己好受一點而已...
這是...自我感動與自我安慰罷了...
正因他們的逝去...宇智波誠一才會在那一刻好似夢醒。
因此他才能救下了帶土,救下了琳...
點悟了曉組織與宇智波。
這將會從源頭上改變這片忍界的悲劇。
...
但他終究是沒能救下,自己的隊友。
這就好像是...改變的代價一般。
將其他人從痛苦之中救贖的代價,便是替他接受其痛苦?
這算是...命運嗎?
...
誠一面上輕微的扭曲,讓得紅豆愈發擔憂。
她岔開話題道:
「千夏...那個叫千夏的人,誠一你應該很喜歡她吧?」
紅豆的表情也顯得稍有些不自然:「能說說...她是怎樣的人嗎?」
「喜歡嗎...」誠一回過頭,像是微微抬頭望天,「我想想...」
「應該...有喜歡過吧?」
「喜歡過?」
「嗯...畢竟她長得很漂亮,有一頭澹金色的頭髮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很愛笑,而且年紀輕輕就身材很好胸很大,很有女人味。」
「是我喜歡的類型。」
看着眼前這個說着說着就開始摸下巴的傢伙。
紅豆本來於心中泛起的絲絲感動好像是被突然一噎,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
眼神奇怪道:
「我還以為你是...更正經的喜歡她呢...」
正經?
誠一有些被逗樂,他咧嘴反問道:「喜歡身材好的女人難道很不正經嗎?男孩子應該都是這樣的才對啊。」
「我這叫真誠。」
紅豆微微癟嘴,有點不想說話了。
誠一再次抓住那顆扎著短馬尾的紫發小腦袋。
「主要我也沒那麼不要臉...我不能因為人家現在說不出話了,就說什麼我們兩小無猜兩情相悅。」
「只是...」
「死了的傢伙...總是會因為思念,在心中變得越來越完美。」
少年向著那比他更小的少女傾述著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該說的話語。
「就像是青山那傢伙...其實就很愛找我茬,沒事總想仗着比我年紀大來欺負我。」
「欺負你?」
「我又沒說他能欺負到...」
「...」
「不過現在回想起他的時候...卻總是不在那些不太友好的記憶上。」
...只不過,在某種意義上,是對誠一更不友好的記憶就是了。
回想起他,就總是會在看見他張大嘴讓自己快跑。
總是會回想起,他被霧忍從身後一刀貫穿跌落山崖的畫面...
「颯堀老師也是...我叫他臭老師可不只是因為聲音像,而且說是老師其實實力不咋地,相比起大蛇丸老師而言,他太菜了...連那時候的我都打不過。」
「充其量也就是個有足夠經驗與帶隊意識的...好老師罷。」
...
「還有那個叫千夏的姐姐,雖然之前說了她那麼多好,但她其實很暴力哦!」
「說起來如果不用查克拉作弊的話,扳手腕我好像一次都沒贏過。」
「而且那傢伙...好像就從來沒把我當男子漢看待過。」
「如果要說喜歡的話,也只像是...家人吧?」
紅豆微微張嘴卻又閉上。
可你看向她的眼神,並不像是只是看待家人啊...
看着紅豆那有些怪異的眼神,誠一再次揉了揉紅豆的腦袋。
「如果...我是說如果,哪一天...你也只能存在了我的回憶之中。」
「...我應該會比現在更難過。」
...
有些突然的話語令得紅豆眸光一閃。
「真的嗎?」
但誠一卻是在她的腦袋上不輕不重的一敲。
「我是在告訴你,不要去和死人比。」
「活着的傢伙,是打不過死去的傢伙的...」
紅豆摸摸頭,還是有些不懂。
「生者易變...有可能在未來就會突然陌生,變得沒那麼喜歡,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會說出惹人生氣的話語,充滿著不確定。」
「然死亡永恆...這些只留在記憶之中的傢伙,隨着時間過去,越是思念...就往往只會越來越記得住他們最美好的一面。」
「所以...不要去和死人比,也不要死。」
「活着,才會有接下來的一切。」
「就算我是真的很喜歡她...那也只是喜歡過。」
如果可以的話...
我也真的很希望那些逝去之人,能夠得以歸來。
即便...活着的他們,可能並不完美。
不知道大蛇丸老師...在有了白絕之後,會不會有不那麼傷天害理的方式通關那個禁術呢?
但又是在誠一微微走神的邊角處...
短馬尾的紫發少女低沉着腦袋,用着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自言自語。
『那...你還會喜歡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