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想要拋棄忍者身份誠一可以理解。
畢竟他本身也就是被團藏那老東西拐進根部的戰爭孤兒。
在最陰暗的角落看過了最陰暗的忍者行徑之後,不願意再就此行事,完全可以說是意料之中。
但誠一也想不到他這個想法的出發點是想寫小說啊?
當初也不過是害怕他被自己關在龍地洞裏面給關瘋了,就利用變身術去書店給他找了一些讀物。
沒想到他便是就此迷上了這些東西,尤其是自來也撰寫的那本《毅力忍傳》。
龍地洞之中聊天時,戌對此的評價便是『能給人以力量』的小說。
雖然不夠精彩,也不夠跌宕起伏,甚至主人公在最後的下場,也只不過是一個『永不言棄』。
既沒有成功,也沒有失敗,彷彿從來就在路上,最後也仍在路上。
但就是這樣面對未知與黑暗世界的勇氣,給了戌一種莫大的鼓勵。
看不見明天的人從來就不止小說的主人公,也不止他的『原典』長門。
每一個出生在這忍界之中少年,都看不見未來的模樣。
但,他們依舊需要前行。
即便前方溝壑叢生、懸崖絕壁。
他迷上了這本小說,也同樣迷上了撰寫這本讀物的作者。
而當誠一隨口提起這本小說的作者就是木葉的三忍之一自來也時,戌就更是深深的被此撼動。
這也證明,哪怕是貴為木葉三忍,同樣也跟他這小小一個根部忍者有着同樣的迷茫,並同樣向著前路探索。
但是戌啊...
人自來也寫這本書的時候...
是賠錢的啊。
就這,都還是人家有着木葉三忍名號加持的後果呢...
你想要靠這吃飯...
會餓死的。
就算想寫小說,那你不能先考個公再寫嗎?
就算考不了公,也可以先混個保安當着嘛!
你一個職位打兩份工,就算小說寫不出名堂,那不也不至於餓死在木葉街頭啊?
而現在這送上門的公務員職位,還是這忍界難得的文職工作者不用上前線拚命...你居然還不珍惜?!
誠一一番苦口婆心。
好說歹說是給他勸下來了。
就是一旁自來也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綠,顯然是被波及得不輕。
水門那也是想不到啊,誠一當着他這火影的面兒開始說什麼一個職位打兩份工這種話,一時間也是神色尷尬。
久辛奈倒是哈哈大笑,直呼這娃腦子靈光,她很鐘意。
最後還是卡卡西看場面好像有點綳不住了,這才詢問起戌是否有住處可以落腳。
戌也是一愣,這才說自己以前都是住根部組織內的宿舍。
但團藏的舊根都沒了成大蛇丸的新根了。
想來那地方也是回不去。
最後,當然還是跟着誠一往他家的住處去了。
誠一倒也無所謂,本來他們二人在龍地洞之中就一起住過好一段時間。
人不算陌生,半年多過去他的應激反應症也好得差不多了。
只要這傢伙別悄咪咪摸上自己床就行...
他房子買的不小,琳跟帶土也已經回家,幫助一兩個翹家崽有地方過夜而已,這樣的事對誠一而言已經不算稀奇。
誠一看了一眼戌背在身上的最後一個蛇皮袋。
其他的,都留在水門家裏了。
畢竟那本來也算是木葉的機密情報,現在交還給火影也算是物歸原主。
戌也總算是完成了他作為根忍的最後一個任務。
至此,他的根忍生涯才徹底終結。
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誠一也終於樂得清閑,與這背着行囊的根部小說家並肩走在月色之下。
他隨口問道:
「你這背的都是什麼?」
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龍地洞待得太久,看上去有些恍如隔世。
「啊?是你給我買的書啊...」
「有這麼多?」
「嗯...還有我寫的一些原稿,不知不覺就有這麼多了。」
誠一稍稍咧嘴倒吸一口涼氣。
這才多長時間?
至少在帶土帶土進入龍地洞之前這傢伙肯定沒來得及寫,那時候還在忙着破譯情報呢...
這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左右,你能寫這麼大一口袋?
虧了...
但凡要是現在這忍界可以碼字證道,你至少都得是個戰力榜前三的水準。
「帶土說...寫得還挺好看的,就比較有幹勁。」徹底放下根忍的身份之後,這獲名為『戌』的少年,倒像是一幅內斂的性子。
誠一微微偏頭看見了他臉上的神采。
他不再繼續潑冷水,只是在嘴角微微勾起一點弧度。
「嘛,這段時間你就先幫幫那位四代火影,等這段時間過了,會有很多機會去做這些事的。」
戌突然身形一滯。
「四代目...火影?」
誠一也有點發獃。
「啊...我沒說過嗎?」
「這、你...我...我要現在回去道個歉嗎?」戌顯得有限局促不安。
誠一卻是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水門大人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不會像以前那個地方那樣,隨隨便便就會罰你的。」
「至於住處,放心,我不收你房租,等到你哪天能自己買得起公寓再出去住也不要緊。」
「只要別拖到我結婚那天就行。」
嘴上好似玩笑一般的承諾,令得戌也開始重新審視這位神秘又強大的宇智波少年。
無言月下街道上,兩位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忽然相視一笑。
神采,有些像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了。
其實不止是戌,誠一此刻的心情也比較放鬆。
沒有人會願意一直緊繃着神經活在這個世上。
從桔梗山以來,到雨之國一行,誠一其實也能覺察到自己有些緊繃過度。
甚至連思維都開始變得不正常。
頗有些為斬身外魔而墮心中魔的味道。
改變環境,還是被環境改變,這種事不用想也知道哪一個會更容易。
宇智波誠一不是鐵人,他也需要放鬆。
之後...說不定就真的可以悠閑的過一段時間了。
不就是隔三差五找蛇老師聊聊天嘛,這他擅長。
回到家中,誠一把戌領去了之前帶土住過的那個房間。
一旁的戌整理著半路上誠一幫他買的一些日用品,誠一便也就隨手從口袋中拿起一沓小說原稿閱讀了起來。
但沒讀上幾頁,誠一的臉色立馬一變。
「戌...」
「怎麼了...不好看嗎?」
「...不是我說,你之前好歹還質問過我是不是要把情報出賣給別國。」
這傢伙...是把自己當根忍的時光當成小說劇情給記載下來了...
從被不認識的黑衣大漢用便宜到不能更便宜的價格,從不是父母的父母那裏買走開始。
到經歷不像是為人設計卻用來訓練人的戒律,最終成為不像人的人,見證並執行著名為正義卻無比骯髒的任務。
好一本忍者紀實小說!
但誠一輕輕一嘆,嚴肅道:
「你這麼寫小說,真不怕掉腦袋啊?」
戌也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我當時...」
「我當時沒想着要出刊賺錢來着...」
也就是最開始只是一時興起嘛...
誠一撓撓頭:「不是故意的就還好,寫法也挺精鍊的。」
根忍出身的戌,自然是沒有什麼優美的修辭,豐富的形容。
只如同他所經受的訓練那般,不過一字一句準確到位,看上去不像小說,更像是報告類型的日記。
對於本就是忍者的誠一,只能說越發看清了根部的黑暗。
但對於不能成為忍者的大眾而言...也還算有一定吸引力。
只不過...這主角實在是有點慘過頭,又過於提線木偶了...
紀實類的小說恐怕都是如此吧...
誠一翻閱著小說原稿,突然回頭看到一旁的戌好像有些傷心。
他便又安慰道:「嗯...你也不用那麼喪氣,故事是好故事,但太真不行。」
有些突然的,誠一的腦子裏也有了一個想法。
「把名字該換的換一換,再把事件打碎,把那些從密卷上看來的事件進行縫合編撰一下,保證到七成假,三成真。」
水門上台所辦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清算根部。
對於忍族而言,自然是懂其中關節,但他們卻不會大肆宣揚。
可對於木葉的老百姓而言,又豈能懂得其中的關鍵?
可以慢慢借小說這個由頭為水門造勢啊!這不是上一個世界中那些領導者們的慣用手段嘛!
聽得誠一此番說法,戌也是神色微動:「我懂了!一個人的經歷寫得太過明細會暴露不該暴露的秘密,也會看起來不夠精彩...」
「所以,只要把很多位忍者身上所發生的是,都融入進一個角色的身上,那故事精彩不說,同樣也不會有暴露村子機密的風險!」
誠一挑眉:「你小子...悟性不錯啊!」
「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戌心中略驚。
兩位少年好似屏息凝神,四目相對,房間之中弗若落針可聞。
「你得...」
「我得...?」
「搞點顏色。」
戌勐然一愣。
「搞點顏色?」
「搞點顏色!」
誠一面容堅定。
「想要書賣得好,就一定得搞點顏色!」
戌:「阿這...」
窗外的自來也:「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