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神？」

「高高在上，無所不能。」

「你只說對了一半。」

「難道你認為神不是萬能的？」

「不，神並非高高在上。」

華國的樓閣上，陳凡品著晚風，看着被炮火照的宛如白晝的戰場，回答著李天寧的話。

「你的計劃要開始了，可我還沒有窺得其全貌。」

「是的，這場仗已經打了足夠久了，人族與龍族也已經面臨崩潰，而且如此多生靈死亡，靈氣卻沒有回歸到世界中，想必那位神也是時候降臨來捍衛自己的玩具箱了。」

陳凡端著拇指大的酒杯，半口小酒下肚，落得一身酥麻。

「你也察覺到了，這個世界已無力再繼續支撐下去，有很多東西和之前不一樣了。」

「酒變成了醋，正如你的冷靜轉變為易怒一樣。」

李天寧搖了搖頭開口道：

「說不定變化的只是你呢？」

「正如你不來自於這個世界，我也能感應到你不知用了何種方法，實力已經遠超於我，甚至遠超於龍帝。」

「說不定正如你所說的，這個世界是一團泡影，而這團泡影如今已經無力迷惑你。」

陳凡點頭開口道：

「你說的對。」

陳凡話音剛落李天寧彷彿看到了無數個陳凡，就如同無處不在的靈氣一樣，陳凡在這瞬間也彷彿無處不在。

而陳凡此時眼中的李天寧也變得越來越像電影中的角色，只不過自己也身處於這個電影中。

同時，陳凡也能夠隨意的暫停，從而即便只是陳凡最為緩慢的動作，在李天寧眼中也是看不清的。

其實在李天寧眼中，陳凡已經超脫了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和自己不處於同一個緯度。

「現在是時間，然後呢？當你突破了空間后，你就能夠從這團幻影中掙脫，而這團幻影就會破裂嗎？」

陳凡看着李天寧，唯有這個問題不可回答。

畢竟陳凡在以前的世界看電影的時候，也沒見到過電影中的角色走出來。

「我也不知曉，知曉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無論如何，這個世界的基礎都將是虛假的。」

「龍神給了龍族真實的痛苦，人神則給了世間生靈一個虛幻的桃花源。」

「我們無權評價其好壞，甚至無法判斷他們是否對自己創造出的生命懷有愛意。」

「我們與神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這個差距遠比人與寵物之間的差距大得多，真要說的話，就像人和玩具一樣。」

「你可以盡情擺弄玩具發揮自己對其的熱愛，當然也可以將玩具擺起來，擺在玻璃櫥窗之中好好觀賞。」

李天寧點頭，又開口說道：

「那麼我們之間呢？我們之間的差距現在究竟有多大？」

陳凡沒有開口，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李天寧笑了。

「全知全能，你沒有打斷我說出的這些問題，已經讓我感到十分受尊重了。」

陳凡點頭，就像能夠隨意調整影片的進度一樣，他知曉李天寧想要說的話，知道接下來會影響事情發展的人。

但是他唯一無法預料到的是結局，他還是處於這個電影之中，處於這個團虛幻的泡影中，多少是要受到限制的。

陳凡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還無法知曉結局，在你們戰爭的這十幾年，每一分每一秒每一處我都看在眼裏，我所經歷的時間遠比你們經歷的漫長。」

「我們的時間已經不等價，這是全知的第一步。」

李天寧笑了，舉起酒杯對着陳凡說

「那還是請你喝上這一口吧，無論是有味還是無味。」

李天寧剛說完，陳凡與他杯中的酒就都消失了。

戰爭還在繼續，炮火還在繼續，直到眼前一白一切都消失了。

陳凡站在漫無天際的白色中，看着眼前的黑影。

「你終於現身了。」

陳凡如釋重負對着面前的黑影說：

「人神呀，我為我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那團黑影沒有說話，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而陳凡則繼續開口說：

「我想我們的時間還沒有達到同步，但我仍然奢求你回答我的問題。」

「首先，為何是我呢？」

黑影發出聲音，一個個奇怪的字元進入陳凡的耳朵，陳凡雖然聽出了是自己從未學過的文字，甚至那聲音都不像是人能發出的。

但陳凡就是不知為何能夠理解神明的意思。

「當初，龍神死了后發誓要向我復仇，他的神力衝破了世界，而你是被他的力量選來毀滅我的。」

「而你比其他人到達的地方更遠，我實在無法理解，難道我創造的世界不美好嗎？」

「靈氣復甦，讓你們比任何世界的生靈都更加便利，即便分裂出階級，最底層的仍然可以享受物質上的富足。」

陳凡笑了笑開口道：

「你所創造的世界無比美好，美好到讓人難以想像，美麗的世外桃源，只活在我原本世界的文學創造中。」

「而你實現了它，你是一位了不起的神明。」

那黑影動了一下，彷彿是為陳凡的誇讚感到喜悅。

「我收下你的讚美，也明白你對一切的厭惡。」

「對你來說，我用世界創造生靈的力量來構造一片天地，構造一片虛無建立在我的意志上的泡影，將生命禁錮在裏面，是難以原諒的事。」

陳凡聽后搖了搖頭開口道：

「我早就想過，神明為何是全知全能，而我也經歷了這一時期，所以能夠看到你的偉大，同時也能看出你的卑鄙。」

「用世界上原本能夠誕生真實生命或者是說將那些真正的生命的意識禁錮在幻影中，讓他們一出生就在做夢，並在夢中死去。」

「虛幻的幸福與殘酷的真實對我來說沒有區別，龍神將殘酷的現實擺了出來，寧願看着創造出的生靈受苦，也不願意出手相助。」

「而你乾脆直接將生命的意志禁錮在虛幻中，讓他們在那裏享受一切富足，而你就在一旁偶爾觀看，並為之驕傲。」

「這都是神對於生命的傲慢，但我也願意相信這都是神靈對於生命的愛意。」

「我不否認你所做的一切，我的行動只是灌輸於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