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趙念香。

她猛地衝上來，一把攥住了倪歡的胳膊，無比焦急地道：「倪歡，現在警察都說了你妹妹跟陸承安的死沒關係！我問過律師，只要你不起訴她，麗娜就能沒事了！反正你也沒受傷，現在你趕緊去發聲明！！跟網友，跟警察他們都說，說你不追究麗娜的責任了！這樣你妹妹就能早點回家了……」

「……」倪歡看着趙念香那張保養得當的臉，那雙眼睛明明盯着自己，可倪歡在那裏看見的，卻全是倪麗娜！

她忽然覺得可笑。

「我憑什麼？」倪歡掙開趙念香的手，神色冷漠。

「什麼憑什麼？！」趙念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應過來，擰起眉，尖聲叫嚷道，「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讓你發個聲明救自己的親妹妹你還問憑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去……」

「我不去你又能怎麼樣？」倪歡盯着趙念香，眼裏沒有一絲波瀾。她面無表情地道，「你跟我斷絕關係？你忘了嗎？我七年前就不是倪家的人了，你親自在媒體面前說的，說沒有我這個殺人犯女兒！！」

倪歡難以自制地拔高了聲音，憤怒和壓抑不住的委屈。

「你明知道倪麗娜做了什麼。她買兇殺我！可你心疼過我……哪怕一秒嗎？！」她聲線顫抖地質問趙念香，「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我掉一滴眼淚嗎？不，你肯定不會，你應該高興得要放鞭炮慶祝！我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臉要求我去原諒她！我告訴你，我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原諒！！」

趙念香被倪歡這一番話吼得楞在當場。

她反應過來，猛地抓住正邁步要走的倪歡。

「歡歡，歡歡，你救救麗娜！媽求你了！」

這一聲聲歡歡，砸在倪歡心坎上，她整個人細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趙念香幾乎從不叫她歡歡，她只喊她喪門星、小孽種……

從很小的時候起，就這樣……

「不可能！」倪歡硬起心腸。

然而下一秒，趙念香突然從包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原本就隨時準備出手的雲清反應迅速，一把將倪歡拉到自己身後。

她冷冷盯着趙念香手裏的刀：「你想幹什麼？進去陪你那個又蠢又壞的小女兒？」

這母女倆還真是一對奇葩！

然而接下來，更奇葩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趙念香轉手就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到底是親媽，倪歡更不是鐵石心腸，她忍不住喊出聲：「媽，你把刀放下！」

趙念香一見倪歡還關心自己的死活，當時撲通一下直挺挺地跪在了倪歡面前！

「倪歡，你要是不同意救你妹妹，就是想逼我去死！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她乾脆破罐破摔，拿自己的命來要挾。..

雲清只覺得匪夷所思。

用自己的命，逼一個女兒，去救另一個女兒……

道德綁架到這種地步，真他媽做得出來！

她不用回頭，都能感受到身後倪歡濃濃的絕望和無力。

趙念香跟倪歡在一個屋檐下待了那麼多年，她太了解倪歡了。

感情永遠是她的軟肋！

「歡歡，我好歹懷胎十月生了你！把你養到十八歲，供你讀書上學……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我告訴你，你妹妹要是去坐牢，人生留下污點，我也就不活了！是你，你成心逼死我的！！」

雲清從來沒見過這種母親。

簡直不可理喻！！

雲清盯着趙念香拿刀的手，忽然冷笑了一聲：「趙女士，你這個拿刀切不斷動脈的。不如我教你怎麼自殺最快？」

趙念香原本情緒醞釀得好好地，被雲清這麼一打斷，當時還愣了幾秒，她回過神來，惱羞成怒，卻被雲清一眼的氣勢壓住。

她一向欺軟怕硬，知道雲清不好惹，轉而將怨毒的目光刺向她身後的倪歡。

趙念香惡狠狠地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喪門星！你們倆串通好了，想逼死我是不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你，養了那麼多年，養出來個討債鬼喪門星！早知道這樣，不如一出生就把你……」

「把我掐死？」

她話沒說完，一直沉默的倪歡，突然開了口，她接過話，看似平靜的語調卻蘊藏着壓抑了二十多年的絕望。

倪歡從雲清身後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到趙念香面前，她眼裏是濃烈到窒息的悲傷，粘稠得無法流動，凝固在眼底。

「我也經常會想，為什麼你那麼討厭我，還要生下我？」倪歡用一種無比陌生迷茫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趙念香，「我的出生，難道就是一個錯誤？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甚至在懷疑……」

趙念香被她的神情震住，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懷疑什麼？」

「懷疑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