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慢點喝，不要着急。”

“第一杯不行……”

明亮的燈光下，兩個風格不同但同樣美麗的女孩子隔桌對坐，李婉儀勸了一下，聽黎妙語這樣說，也就笑了笑，道：“好吧，那乾杯！”

“乾杯！”

兩人又輕輕碰了一下杯子，在一聲輕響之後，黎妙語將杯口放到脣邊，很努力的咕嘟咕嘟喝了起來，同時睜着亮晶晶的大眼看李婉儀。

李婉儀向她笑了笑，然後也將杯子放到脣邊，仰起頭，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在燈光下泛着白膩誘人的光澤，咕嘟咕嘟的喝起來。

她喝酒的姿態嫵媚而又透着股豪爽大氣，黎妙語看得羨慕，於是微微閉着眼，也學着李婉儀的姿態，努力吞嚥。

她自己倒的酒，很實誠的倒了滿滿一杯，好在這杯子杯底較厚，看起來頗爲大氣，實際上裝酒卻並沒有那麼多。

但饒是如此，她還是喝的很辛苦，咕嘟咕嘟半天，還沒喝完，於是先放下喘口氣，見那邊李婉儀已經將杯中酒喝完放下，於是重新端起杯子，也仰着脖子喝起來。

李婉儀笑道：“你不用急，喝不完也沒事，酒桌上經常這樣，偷奸耍滑嘛，喝酒必備技能。”

“那不一樣……嗝……”

黎妙語終於喝完，把被子放下，然後喘了口氣，臉上露出有些興奮和驕傲的表情，向李婉儀說道。

她話剛說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覺得有點丟臉，臉頰微熱，不大好意思的看着李婉儀，表情有點糗。

李婉儀笑道：“剛開始喝都這樣……不過你平時不許喝啊，尤其是聚會甚麼的時候，你這麼漂亮，肯定很多人偷偷盯着呢。”

“嗯嗯！”

黎妙語很乖巧的點頭，然後夾了一片藕開始嚼起來。

李婉儀給她續了半杯，笑道：“喝酒之前可以先吃點肉菜墊一墊，不容易喝醉。”

“學姐你懂這麼多啊？”

“……這個聽他說的。”

兩人各自啃了一塊排骨，黎妙語又端起酒杯，道：“再來……剛剛那杯敬過往，現在這杯敬明天。”

“好！”

李婉儀笑着答應，端着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喝一半，不許喝完，不然飯還沒吃就喝醉了。”

“嗯……”

黎妙語已經覺得有點撐了，也不逞強，喝了半杯的半杯，然後把酒杯放下，又夾着豇豆炒雞蛋吃。

李婉儀是按照家裡法子炒的，豇豆切的比較短，用雞蛋包裹着，雞蛋的酥香融合着豆角的清香，被恰到好處的油鹽襯着在口腔裡爆發，香嫩可口。

“學姐你做飯真的好好吃啊……難怪他總這麼說……”

“他跟你說過？”

“對啊，那肯定早有預謀了，這樣等我們發現了，他也有藉口解釋，說我以前也沒瞞着你啊什麼的……壞蛋！”

黎妙語第一次喝酒，尤其是剛剛那一大杯進肚，這會兒精緻脫俗的俏臉上已經被酒意蒸起紅暈，大眼水汪汪的，嬌憨且嬌豔。

李婉儀笑着點點頭，又問：“你說真的會有那首歌嗎？”

這是葦慶凡在QQ發來的一堆消息，自言自語裡面提起來的一首歌，說等到2017年某個年輕歌手會以這首歌而爆火，甚至還很無聊的把歌詞發了出來。

她當時以爲葦慶凡隨意提起，應該只跟自己一個人說，但現在看起來，黎妙語也知道的。

“不知道……”

黎妙語鼓了鼓腮幫，然後又夾了一塊排骨放在自己面前的彩色盤子裡，用筷子夾着，邊努力的啃，邊含糊的應了一聲。

“你先吃，我去看看牛肉。”

“嗯。”

李婉儀去看了看，很快回來，道：“我開大火了，收一下汁，等下就可以盛出來了。”

“嗯嗯……”

黎妙語乖巧點頭，看起來臉上酒意更濃，大眼眨啊眨，憨態可掬地道：“學姐你也吃呀。”

“好。”

李婉儀夾了塊裹着豆角的雞蛋，又問：“你要吃米飯嗎？”

“先不要，我要留着肚子喝酒，還有吃肉……”

黎妙語又端起酒杯，甜甜地笑道：“學姐，來，敬……”

她舉着酒杯，隔着桌子微微歪着腦袋，依舊漂亮卻不再那麼清亮的大眼眨啊眨，似乎在措詞，“……敬……敬故鄉！”

“好，敬故鄉！”

黎妙語把這杯酒喝光，然後看看空酒杯反射着的燈光，抿着嘴角甜甜地朝對桌的李婉儀笑了一下，頰上梨渦浮現，淺淺甜甜的笑。

李婉儀放下酒杯，一手撐着下巴，仔細的打量着她精緻無瑕的俏臉，輕聲嘆道：“妙妙，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真的非常非常漂亮……還有酒窩。”

“這是梨渦……不一樣的……”

黎妙語皺皺鼻子，很認真的糾正，然後又眨了眨眼，也託着腮幫看李婉儀，她看起來有了些醉意了，“學姐，我困了……”

“……”

李婉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道：“那我先去把牛肉盛出來，燉了半天，別再肉都沒吃呢，你就睡着了。”

“不要~”

李婉儀說着就要去把牛肉盛出來，李婉儀隔着桌子伸出手，撒着嬌叫住了她，“你聽我說完嘛~”

“好吧，你說。”

李婉儀只好坐下，握着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悄悄捏了捏，忽然有點明白葦慶凡爲什麼總喜歡捏自己的手了……摸起來真的好舒服啊……

這個念頭讓她有點懷疑自己變態，沒有再繼續捏，眼望着黎妙語。

“學姐~”

黎妙語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大眼水汪汪的，嗓音嬌軟，透着甜膩的撒嬌語調，“你生不生我氣啊？”

“爲什麼要生你氣……”

“因爲葦慶凡啊……你們倆都……都那樣了……”

她扁着嘴巴，看起來像是要哭的樣子，“早，早知道……我就不讓他那樣了……”

“這又不怪你。”

她說着，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李婉儀忙伸着手幫她擦淚。

這是個長餐桌，倆人採用的是距離最短坐法，李婉儀個子較高，起身後還是能夠得着她的。

“葦慶凡……太壞了！大壞蛋……”

黎妙語不知道是喝酒的緣故，還是這些話早就憋心裡了，任憑李婉儀給自己擦淚，淚珠一滴滴滾落，帶着哭腔望着她告狀，“他……我們都被他騙了……可是，可是……”

她哽咽着，大滴大滴眼淚不停涌出，“我還是好想他……他怎麼這樣啊？我我也是……沒出息……可我就是好想他……學姐你是不是也是啊？”

李婉儀原本想要勸她，可看着她悲傷委屈的樣子，聽她帶着哭腔的嗓音，自己莫名的也跟着想哭。

她努力壓着情緒，不讓眼淚涌出來，柔聲道：“想他的話，你就去找他吧……”

“我不去！”

黎妙語吸了吸鼻子，從她手裡接過紙巾，自己擦眼淚，斷斷續續地道，“我不去找他……我找你，不找他……我不想……我，我……我不知道……”

她斷斷續續說了半天，似乎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麼，於是最後“不知道”的尾音揚高拖長，拖出一個令人心碎的委屈的哭腔。

“學姐~”

她擦了擦眼淚，努力止住了抽噎，眼淚汪汪的看着李婉儀，“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給你聽的，我……我，我不是想讓你退出……我就想問你，你……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說實話嘛，我們兩個說……說清楚了，才能找他說清楚……嘛~”

李婉儀已經繞過了餐桌，走到了她面前，幫她抹掉又涌出的眼淚，卻沒有說話，站在那兒靜靜地望着她。

她的表情顯得過於平靜，黎妙語雖然腦袋暈乎乎的，但還是察覺到異常，微微仰着頭，有點迷惑的眨着亮閃閃的大眼，“怎，怎麼了？你說實話嘛~”

她抓着李婉儀的手臂，還是撒嬌的語氣。

李婉儀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伸手揉揉她的頭髮，語氣溫柔，又透着些微妙的情緒，“你……是這麼想的啊？”

“對啊！”

黎妙語眨了眨眼，有點奇怪，“不是嗎？我們倆要先……”

她說到這裡，隱約察覺到了李婉儀的意思，但又一時間想不清楚，腦袋暈暈的，又眨了眨眼，“不對嗎？”

李婉儀望着她，臉上笑容消失，隨後又露出了些，語氣溫柔：“正常的想法，不應該是我們倆先想清楚跟他的關係，再去見彼此嗎？”

黎妙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一時間難以弄清楚其中的分別。

“難怪他總說你好欺負……”

李婉儀抹掉眼淚，臉上露出個笑容，那笑容悽婉而又寵溺，伸手捏捏黎妙語的臉蛋，“人太善良，是會被欺負的……”

黎妙語還是有點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好欺負，不明白這哪裡又關善良不善良的事情……

“好啦，你先坐一下。”

李婉儀又揉揉她頭髮，似乎對面這不是情敵，而是寵溺的妹妹，“我去把牛肉盛出來，現在應該剛剛好……”

“……哦。”

黎妙語依舊迷惑，暈乎乎的答應着，然後眼巴巴的看着李婉儀。

李婉儀又捏了下她晶瑩光滑的臉蛋，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外面就有牛肉的香氣，進了廚房香味更濃，她掀開鍋蓋，小心夾了一小塊放嘴裡，酥香軟爛，火候恰好，於是關了火盛出來。

“妙妙，你來端一下吧……”

她如同往常一般先刷了鍋，因爲這時候最好刷，同時扭頭往外喊了一聲。

卻無迴應。

李婉儀有點奇怪，迅速刷好了鍋，端着牛肉出去，就見燈光之下，黎妙語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這鍋燉了半天的牛肉到底還是一口沒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