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後，李晗和王蔓立刻跟醫生了解了一下情況。
好消息是，董月華的身體沒有大礙，並不是有了什麼併發症或者危險才被送到醫院的，只是過來例行檢查時發現她的腎臟血肌酐指數已經達到了腎衰的下一個階段。
壞消息則是，現在就已經進入慢性腎衰的第五期了，也就是尿毒症階段，幾乎已經喪失了所有的腎功能，只能通過透析來維持生命。
到了這個階段，要想好轉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那就是腎臟移植。
但腎臟移植這種事關鍵還是要看能否出現匹配的腎臟，換言之就只能看天了。
“其實，根據患者之前的記錄來看，我得說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醫生查看着董月華以前的病例感嘆道，“正常情況來說，她可能應該去年就已經進入第五期了，應該是家裡人照料得比較細心吧。”
但李晗其實心裡很清楚，是他給董月華開的那幾服藥幫她延緩了進入第五期的時間。
然而，最終也只是延緩而已，沒有辦法改善。
事實上李晗並沒有懈怠，他時不時就會檢查一下給董月華推薦的藥方，但直到今天之前，那副藥方都沒有改變過。
所以並不是藥方的問題，而是董月華的慢性腎衰確實已經到了這一步，無法再通過別的方式緩解了。
“那、那我媽還有多長時間？”王蔓不安的揪着手問。
“也別太擔心了，很多病人即便到了這個階段，只要每週定期來做透析，最後也是活了十年以上的，有些人甚至活了二三十年呢。”醫生安撫着王蔓。
“是嗎……”王蔓聞言似乎鬆了口氣，“那每週要做幾次透析呢？”
“一個星期兩到三次，看患者個人的身體狀況了。”醫生解釋道，“目前我們國家在這方面也可以醫保報銷了，每個月的個人開銷也不會很高的，兩三千左右吧。”
“好的，謝謝您……”王蔓點了點頭。
“醫生，請問匹配的腎臟，還有多久可以排到我的岳母？”李晗皺眉道，然後補充了一句：“錢絕對不是問題。”
“這個要看是否有匹配的腎臟了，不是我們醫院能決定的。”醫生嘆了口氣說，“但是如果你們家條件確實比較好，可以考慮去一些好的醫院。運氣好的話，半年左右就能排到，運氣不好沒有出現匹配的腎臟……那就只能看天了。”
“比如哪些醫院呢？”李晗繼續問道。
“其實我們醫院就已經相當好了，比我們更好的也只有中昌市的一家和南湖省那邊的兩家醫院了。”醫生解釋道，“您要知道的是，這種手術中的腎源……”
說到這，醫生突然有點爲難的看了看王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李晗已經明白了。
對方的意思是，這種手術中的腎臟來源一般都來自於親屬捐贈。畢竟匹配的腎臟最直接和穩定的來源就是親屬了，靠器官捐獻是很不穩定的。
但醫生之所以表現得這麼爲難，是因爲大部分情況都是父母捐腎給孩子。
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捐腎給自己年近六十的母親……即便親屬自己不反對，但聽起來似乎也不太對勁，有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感覺。
“如果到了那一步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腎臟的話，就由我來捐吧。”王蔓倒是很平靜。
“不行！”董月華表情猙獰的說，“媽就算是死，也不會要你的腎的！只有這個絕對不行！”
“媽，你活着比什麼都重要。”王蔓微微笑着說，“別的……都好說。”
“不！”董月華捂着臉搖頭道：“媽這輩子什麼也沒給伱，怎麼還能奪走你一個腎呢？！不行！媽寧願死也不要這麼做！你以後還有很長的人生，你會有自己的孩子，你還要陪着他們走很長一段路！不能把你的腎臟浪費在媽這樣一個快死的人身上！”
“媽，美美，你們也別急，說不定到時候會有別的辦法呢？”李晗在旁安慰道，“咱們樂觀一點嘛，不要把事情總想到最壞的那一面。”
“就是，華姐，你也別這樣極端。”葉曉芳按着她的肩膀說，“孩子她也是一片孝心嘛，但這個方案姑且先當做最後的手段吧。在那之前我們也別放棄其它的希望，說不定到時候還有別的方法對不對？樂觀一點，樂觀一點，好在咱們家有錢，別擔心……”
這天回家的時候，一家人的情緒都很低落，但這會兒李晗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很多方案。
“你們也別太着急了。”李晗笑着說，“這不還有我呢嗎？我賺這麼多錢也不是白賺的，到時候大不了我花點錢，勸你家哪個親戚給咱媽捐個腎。”
“這合適嗎？”王蔓有點猶豫的問。
李晗摸了摸她的腦袋：“有什麼不合適的？他們誰給咱媽捐個腎，我給他幾千萬的營養費，保他三代的榮華富貴，他應該也樂意吧？”
“唔……”王蔓看起來還是有點爲難。
李晗知道她心裡在糾結什麼，她是擔心她家裡親戚會背後說她的壞話，說她一個當女兒的不去給母親捐腎，讓老公花錢勸他們這些親戚捐。
但是李晗科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人只有他的家人而已。
至於捐腎的人，李晗認爲，幾千萬買他們一個腎，這應該不算黑吧？
這天回去後，家裡的氣氛也很沉重，王蔓做飯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差點切了手，最後還是由葉曉芳主動接過了晚飯的任務。
“好啦，美美。”吃完飯散步的時候，李晗一手牽着狗繩，另一手握住王蔓的手親了一口，“現在下定論還爲時尚早了，不要這麼快就放棄希望，嗯？”
“嗯。”王蔓點了點頭，但卻怎麼都無法擠出一絲笑容來，只是沉重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老天不會一直對我這麼好的，最近開心得讓我幾乎都要忘記這一茬了。”
“別這麼說嘛，傻姑娘。”李晗皺眉道，“不要把壓力都扛在自己肩上，你還有我呢。我一定會搞定媽的腎臟這件事的，你相信我嗎？”
“我不想讓這件事成爲你的壓力……”王蔓焦躁又無助的四處張望着，“我也不想強迫家裡的親戚給我媽捐腎……”
“我不會強迫任何人給咱媽捐腎的，這點你相信我。”李晗說着，托起了王蔓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來，美人，你看着我，告訴我，你相信我嗎？”
“相信……”王蔓點了點頭，可憐巴巴的說，“可是，你再怎麼神通廣大，這也……”
“我現在答應你，我一定會幫咱媽搞定腎臟的事。”李晗捧着她的臉說，接着補充道：“而且是合法的情況下，也不會勉強任何人。你要做的就是幫我生兩個漂亮的寶寶，別的什麼都不用想，知道了嗎？我從來沒有讓你失望過，對吧？”
“除了喝酒之外……”王蔓搖了搖頭。
“所以咯。”李晗在她屁股上拍了拍，“給爺打起精神來，晚上好好伺候爺。”
“知道了嘛。”王蔓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笑意來，“手術費我自己出。”
“你自己個什麼你自己？你都是我的，還有你自己的什麼？”李晗蠻橫的摟着她的腰說，一手牽着狗向前走去。
王蔓笑着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踉踉蹌蹌的被他拽着向前走：“我相信你，那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李晗故作高冷的說。
“如果真的到了最後那一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決定。”王蔓認真的說。
“……”李晗微微皺起了眉頭，但王蔓停下了腳步，等着他的答案。
“我答應你。”李晗捧着王蔓的手輕吻了一下。
聞言王蔓這才喜笑顏開，她伸手托起李晗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含情脈脈的看着他說：“放心吧，就算只有一顆腎臟，我也會陪着你白頭到老的，因爲我最愛最愛的就是你啦。”
說着，王蔓湊上來用力吻住了他的雙脣，和他在路邊纏綿起來。
但李晗這一刻卻有點心不在焉，因爲他第一次騙了王蔓：不管怎樣，他都不會讓王蔓用她自己的腎臟去救董月華的。
當然，他也不會讓董月華就這樣因爲腎衰而離開。
這一刻他心裡已經做好了覺悟：不論用什麼方法，不論是否合法或者光明正大，都要給董月華找到一顆腎臟。
“好啦，回家吧？外面好熱哦。”王蔓笑眯眯的說，然後湊到了李晗的耳邊，“今天晚上穿黑絲伺候你吧？”
“哎呀？那我可得吃點藥來輔助了。”李晗活動着胳膊半開玩笑的說。
“好呀。”王蔓捧着臉笑靨如花的看着他，“蹂躪我吧？”
雖然嘴上李晗跟王蔓開着玩笑，但內心裡他在想着的是：大數據APP，這款APP一定有能夠解決他困難的方法。
不管這個方法是什麼，哪怕是有違道德和法律，他也會去做，然後揹負這個罪惡直到最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