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先生？青山書院？我怎麼沒聽過？」孫芸納悶兒。

原身的父親是秀才，並且在教書，原身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很多關於縣學府學以及私塾書院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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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的爹從未提過青山書院。

管事躬身道：「小的也沒聽過，恐怕是什麼小私塾吧。」看穿着就不是什麼有錢人，老頭兒的衣裳雖然乾淨，也沒有補丁，但卻是舊得厲害的粗布。

先敬羅衣后敬人，世人不都這樣的么？

也是孫芸和蔣紹不是那等勢利眼，故而門房和管事不敢欺人，有人來拜訪，家裏只要主人在，就必須稟報，不可擅自隱瞞，自以為是地將人攆走。

孫芸打開拜帖看，別的不說，拜帖上的字兒那是真好看。

這一手好字，就讓孫芸心生好感。

「你去回話，就說我同意了，嗯……請他三日後再來吧！」孫芸想了想便道，這兩天她還挺忙的。

得先把村裏的事兒安頓好，老村長等人也等著回村。

管事的躬身應下，夫人既然要見人，他就不能隨便打發個小廝去回話，得親自去。

見到滄瀾先生之後，管事的滿臉堆笑地道：「老先生，我們夫人已經看了您的拜帖，只是夫人這兩日忙着村裏父老鄉親們的事兒，夫人說請您三日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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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先生感激拱手：「多謝了！老夫三日後再來。」

他本來是有心理準備，侯府門檻高，先不說侯爺和夫人的為人如何，下人們指不定就看不起他這身兒窮酸樣，他來，人家損幾句就把他給轟走。

不成想侯府的下人竟還真的給他去通稟了。

來回話的是管事，態度也很熱情。

下人的態度，直接反映出來主家是什麼樣的態度，至少這位侯夫人不是那等拿鼻孔看人的人。

想一想她的所作所為，想一想瘟疫來臨的時候她一頭扎進去不分富貴貧窮，見人便救的侯夫人，滄瀾先生就覺得這樣的人怎麼都不可能長一雙勢利眼，養一顆富貴心。

主家態度好，滄瀾先生心底就微微鬆了口氣，他這一輩子，人求他的時候多，他求人的時候少得可憐。

真正到了求人的時候，他才能體會到那種忐忑和低人一等的窘迫。

有求於人真是……能將人的一身傲骨碾碎，能將人的自尊踐踏成泥濘。

滄瀾先生真的已經做好了準備，如今沒有被羞辱，他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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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才沒跟孫芸提起過青山書院，僕從們不知道青山書院，但並不代表平城其他人不知道青山書院。

老先生一來平城，進城給人看過路引之後，守門的士兵就連忙跟上官說，上官跑去跟知府通風報信，並派人跟着老先生。

這會兒老先生從侯府出來，知府派來接他的馬車就在街道拐角處等着他了。

「老先生，我們知府大人聽聞您來了，請您去府上一敘。」

滄瀾先生也沒拒絕，有人招待他他求之不得，正好省錢。

他可不富裕，捉襟見肘得很。

知府是新來不久的，原先的知府以及府上的一干官員差點兒死乾淨了，新來的知府姓池。他也是運氣好，前頭的知府沒了，他的整套班子都沒了。

新知府正好可以全面組織自己的班子，所有崗位上都放上他的人。

故而政事開展得十分順利，他吩咐的事情下面的人不會陽奉陰違。

短短時間內，倒是為平城百姓做過幾件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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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來了滄瀾先生，池知府十分高興，他不但親自去府門口迎接，打聽到老先生要留在平城幾天，知府大人還命人收拾客房，挽留老先生住宿。

老先生欣然應允。

這下客棧錢也省下了。

池知府跟滄瀾先生相談甚歡，滄瀾先生的知識面非常廣，無論知府說什麼，他都能輕鬆扯出一長串來，讓知府這個亦是正兒八經進士出身的人相形見穢。

覺得在滄瀾先生面前，他就是小土包，而滄瀾先生則是巍峨的大山。

哎，他的兒子留在老家，家中雙親捨不得孫子跟他來任上受苦，不然這會兒他也能帶着兒子熏陶一下。

滄瀾先生輕易不下山，想見他老人家一面屬實很難。

一番熱聊之後，池知府陪着滄瀾先生用膳，膳食很精，有魚有肉，但分量很少，將將夠兩人吃飽。

池知府不是捨不得錢，而是怕被滄瀾先生厭惡，覺得他鋪張浪費。

飯畢，池知府小心賠笑問滄瀾先生：「老先生，不知您什麼時候有空，府學縣學的先生們想拜訪一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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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您能有空指點一下個別府學縣學的學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只是交流指點，滄瀾先生倒是沒有拒絕，他道：「老夫接下來三日都有空。」

池知府大喜過望，他道：「那明日見府學縣學的先生，後日見府學縣學的學子，先生您看這般安排行不行？」

滄瀾先生頷首：「但憑大人安排。」

跟滄瀾先生說定之後，池知府立刻就命人去通知學正，同時去府學和縣學通知負責的學官。

消息傳出，學正和從瘟疫里撿回一條命的學官都十分激動。

青山書院的滄瀾先生了不得，西北出的進士有一半兒都是老先生的學生。

大家在激動之餘，紛紛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他們打算在後日徇私，將自家親戚夾帶進去，若是能被滄瀾先生看中選入青山書院，那就等於半隻腳踏入了舉人的行列。

將來考取進士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這頭知府也命人去了侯府一趟，蔣紹還在外奔波，他聽說某個小縣城有人手裏捏著一孤本，就跟孫芸說他要外出幾日，跑去小縣城尋孤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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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錯過。

「……夫人，知府大人的意思是後日請世子也去一趟，機會難得，滄瀾先生是為難得的大儒，他辦的青山書院，西北過半的進士都是從青山書院中走出來的貧家子弟。」

孫芸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滄瀾先生這般厲害啊！

「滄瀾先生這個人很有風骨，他挑選弟子只看資質人品，不看出生，便是奴僕和軍戶，只要先生覺得是可造之材，就會想法子給人脫籍，然後把人弄進書院去念書……

但若沒有資質，或是人品不過關，便是奉上千金萬金，先生也不會多看一眼……」

孫芸詫異，這樣的老先生怎麼會來拜訪她？難道是遇到了難事兒所以有事兒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