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芸不敢耽擱，將孩子遞出去給穩婆，穩婆一看孩子的樣子就直呼這怎麼活得了？

尤太醫忙過去看，他給孩子清理口鼻，接着給孩子扎針，邊扎針邊對蔣紹道：「勞煩侯爺立刻找個乳娘！」

「來人，趕緊去抓藥……」尤太醫叫來自己的隨從，跟他報了幾個藥名，隨從連忙跑走去抓藥。

蔣紹當場道：「本侯出二十兩銀子一個月，月錢先付一半，有願意當乳娘的就來！」

高薪之下必有勇夫……不，是乳娘！

將嫂子這話一出，立刻就有婆子跑回去找兒媳婦，二十兩銀子喲……這樣的差事就像天上掉餡兒餅！

這邊兒客舍把熱水端出來，蔣紹命人找了乾淨的棉布衣服來。

尤太醫忙完，小嬰兒就虛弱地哭了幾聲兒，這幾聲兒哼哼，讓產婦的家人直接跪了下去，給尤太醫磕頭。

尤太醫道：「你們先別謝，孩子情況很不好，他若熬得過頭七天，就算是稍微穩妥了一點兒。

但便是活下來，將來也會體弱，常年都要吃藥。」

尤太醫這麼一說，這家人的臉色都變了，唯有孩子的父親磕頭道：「小的一定好好乾活兒，好好掙錢，只求孩子能活着。」

「小的絕對不叫貴人們白救了他……不叫貴人們白辛苦……」

見男人的態度這麼堅決，尤太醫就稍微鬆了一口氣，百姓人家生活不易，再養個藥罐子更不易了……

人群中有人嘀咕說：「你們說那孩子能不能活？」

「不知道啊，看樣子不能活吧，就那樣了，要活下來哪兒那麼容易！」

「就是，再說了，活下來幹啥，不是拖累一家人么？男人還年輕，死了老婆孩子可以再娶再生就是了，幹啥這麼死心眼兒？」

「可不咋的，這下好了，若兩個都沒死，這家人就攤上了兩個藥罐子，往後的日子可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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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這大周的侯夫人，真是多管閑事！」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可是兩條人命，阿貓阿狗養久了都有感情，更何況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就是，要是你自己個兒的閨女嫁人了難產，婆家不管等著讓她死，你心裏能高興？」

「哎喲喂，難怪你兒子娶不到媳婦呢，肯定是因為你心凶！不拿兒媳婦的命當成命！」

百姓們議論紛紛，現場逐漸嘈雜起來。

穩婆幫小嬰兒洗乾淨，暫時用蔣紹給的棉布衣服將小小的人兒裹了幾層。客舍沒有嬰兒的衣裳，這棉布衣裳還是蔣紹自己穿的裏衣。

用的是上好的絲綿，用來裹孩子再好不過。

孩子被蔣紹命人抱進客舍，孩子的阿奶要跟進去照顧，卻被蔣紹攔下了，命人帶她去沐浴更衣，沒有乾淨衣服就命人去現買。

蔣紹跟在孫芸身邊久了，一些最基本的東西還是懂，比如眼下這孩子十分虛弱，照顧他的人就必須乾淨衛生，不然一點兒髒東西都有可能要了小嬰兒的命。

芸娘要救人，要揚名，要立威，他就要盡量配合，想法子保住這個孩子的命。

孩子的家人很不理解蔣紹的行為，但他的氣勢擺在那裏，沒有人敢不聽，孩子的奶奶穿上嶄新的衣裳真是受寵若驚，等到奶娘挑選出來之後，還是重複一遍這套操作。

洗乾淨了換上新衣服，再把太醫給開的葯喝了，過了半個時辰，就抱着小嬰兒給他餵奶。

然而這孩子實在是太弱了，無力吸奶，奶娘只能想法子讓他叼著，再往他的小嘴兒里擠。

一邊兒擠，奶水一邊兒從孩子的嘴邊兒流淌出來，孩子的親奶奶就用帕子幫他擦拭，奶娘繼續擠，雖然孩子漏得多，但多擠一會兒，他總能喝到一點兒奶。

這都是后話。

孫芸不管外頭的喧囂，全神貫注地幫產婦縫合，見她出血嚴重，還給她打了止血針，還打了抗生素。

她盡了最大的努力，接下來就交給天意了。

給婦人處理好傷口，孫芸撩開帘子走了出來，命人將婦人抬去客舍里她提前準備好的客房。

在此之前，幾個太醫紛紛給產婦把脈，產婦雖然脈搏微弱，但好歹還活着！

孫芸對產婦的丈夫道：「她要是能熬過頭三天就沒事兒了，這三天你們不能探視，主要是因為她現在太過虛弱，你們在外頭奔忙一天，身上有很多髒東西，這些髒東西若是侵入傷口，那她很有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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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也是，留一個人照顧就行了，你們三天後再來，這幾天該幹活兒幹活兒，該掙錢掙錢。」

產婦的丈夫一聽孫芸這麼說，雖然非常想見自己的妻子一面，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給孫芸磕了個頭：「多謝夫人，小的三天後再來。」

孫芸點點頭，她道：「我在治病救人的時候，你們可以叫我孫大夫！」

說完她就命人打水洗手，然後當眾脫掉身上滿是血污的罩衣，換了一件新的罩衣。

她喝了一口侍女端來的茶水，這時擺在外頭的臨時病床已經收拾出來了，孫芸這才命人將產婦之前的病人抬到病床上去。

這次是個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肚子大得要命，比十月懷胎的婦人還大，且青筋暴露，妊娠紋遍佈，像啥呢，就像老哈密瓜的皮。

孫芸上手把脈，透視異能將老頭兒渾身上下都掃了一遍。

腫瘤。

但目測是沒有轉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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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患者的家屬：「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男人的兒子道：「已經十年了！」

「剛開始沒這麼大，後來慢慢慢慢地就長這麼大了……」

「今年開始，我爹就吃不下飯，人也慢慢地成了現在這樣。」

瘤子太大了，頂住了胃，人能吃下去飯才怪，能活到現在，必然是用粥水養著的。

太醫也上手去把脈，剩下來的幾個大夫也去把脈，並上手去摸腹部。

司徒太醫嘆道：「是腫瘍之症！」

「腫瘍，肉瘤，初發如豆，日積月累之後便若棋子，若累卵，若……他如今肚子都這麼大了，可見腹中肉瘤已經長得太大，已經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一名醫館的大夫道。

三名太醫卻齊齊看向孫芸，眼裏閃爍著渴盼，此等病患，能不能如先前的婦人一般，打開肚子把肉瘤割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