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句『卧槽』真是不能形容他們此時的心情。

見過吃相難看的！

沒見過吃相這麼難看的！

咋滴啊？

若是在大廳，是不是他連上菜的小二哥也要點啊！

蔣紹見一屋子的人石化，他起身道：「既然吳掌柜是哄著我這個千戶玩兒的，那本千戶就告辭了！」

「倒不是對吳掌柜有意見，我也知道這麼些人肯定會費很多錢，吳掌柜一定是捨不得。」

「我能理解！」

「我若是一介平民，自然不介意吳掌柜這般開玩笑。」

「但我如今是五品千戶，要維護朝廷的臉面啊！」

「不能讓一介商戶戲耍了還能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喝酒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吳掌柜心裡再恨也只能滿臉堆笑地站起來攔著蔣紹，嘴裡道：「哎喲，我的千戶大人，小人哪兒敢戲耍您啊！」

「小的這是在算要花多少錢，看今兒帶的錢夠不夠！」

蔣紹問他：「那敢問吳掌柜帶夠沒有？」

不等吳掌柜回話，他又道：「可不敢賒賬，不然時候你不給錢，倒成了本千戶來人家店裡又吃又搶人！」

「到時候啊，都不用御史參，像本千戶這種沒背景的泥腿子丟官還不是須臾間的事兒！」

吳掌柜：……

此處有二升血需要吐一吐。

「夠，怎麼不夠，肯定夠的！」

蔣紹：「那你把老闆喊來，一手錢，一手賣身契！」

吳掌柜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笑容：「好！」

他命人去喊醉仙樓的東家和春來坊的東家。

今兒店裡有大人物，醉仙樓的東家自然是守在店兒里哪兒也不敢去。

屋裡侍奉的人是醉仙樓的，但是唱曲兒的，跳舞的，還有陪酒的都是從春來坊喊來的妓子。

醉仙樓的僕從好說，春來坊的妓子價錢就高了喲。

心口痛。

吳掌柜估摸著自己個兒身上帶的錢不夠，又命人回去拿。

在這個過程中，陪酒的姑娘和唱歌跳舞的姑娘都在偷偷打量蔣紹。

有高興的，都有點高興，畢竟有正經的出路，誰願意做皮肉生意。

但蔣紹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們心涼。

「哈哈哈，這下好了，我家就缺傭人，我一直也捨不得買。」

「這下做飯的，掃地的，刷馬桶的，伺候牲口的，鄉下種地也要人，養雞養豬……挑糞……都有了！」

「吳大掌柜大氣！」

蔣紹的大手拍了拍吳掌柜的肩膀，哈哈大笑，吳掌柜的臉都綠了！

剛才兩升血吐少了。

其他幾個人也被蔣紹的話說得酒也不香了，菜都帶著豬糞味兒。

哪裡還吃喝得下。

妓子和侍女們都白了臉，她們可不想去鄉下種地餵豬！

別人不開心，蔣紹就開心了。

吳掌柜聽他這麼一番話，就笑道：「種地可用不上這些嬌滴滴的小娘子……」

蔣紹聞言筷子『啪』地一下重重放下，一臉的不高興：「咋滴，吳掌柜捨不得？」

「捨不得就明說！」

「搞得我蔣紹好像在強人所難！」

「吳大掌柜，大話是你說出口的，可不是老子拿刀逼你說的！」

吳掌柜恨不能拿刀捅死蔣紹。

真的太不要臉了！

可幾位大人頻頻給他使眼色，他知道其中意思，就是不能把這事兒給攪黃了！

沒招，吳掌柜只能硬著頭皮道：「蔣千戶誤會了，小人的意思是，願意另外再送您十個壯勞力去鄉下種地！」

蔣紹頓時哈哈哈大笑起來：「哎呀，吳大掌柜真是體貼啊，只是下回說話可別拐彎抹角，本千戶粗人一個，容易聽詫了意思！」

「哎呀，這下有了種地的，美人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餵豬養雞了！」

美人們：謝謝！並不想！

吳大掌柜連連點頭。

他再不敢說別的，只讓歌兒繼續唱，舞繼續跳。

過了一會兒醉仙樓的東家和春來坊的東家都來了，吳大掌柜派回去拿錢的人也回來了。

醉仙樓的東家特意等著春來坊的東家，兩人在下頭嘀咕了一陣兒才一起上樓去。

春來坊的東家其實並不多樂意，畢竟今兒被請來的都是坊里頂好的姑娘。

她培養起來不容易。

但她又不敢不賣。

不然就會得罪好些官老爺。

雖然她也有靠山，只是這官場上的事兒，左右她不能給自己個兒的靠山樹敵。

況且布政使大人也是靠山之一。

既然布政使大人都……

她只能帶上一沓子賣身契來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賣身契。

交錢的肉疼，交賣身契的心疼。

都疼到一塊兒去了。

被賣的姑娘們看著自己個兒的東家一個個地露出哀求之色，她們不想餵豬養雞！

春來坊的東家還納悶兒了，這些姑娘們是咋的了？

不是一個個的都盼著被贖買么？

這會子咋跟死了老子娘一樣？

蔣紹美滋滋地拿著賣身契，見兩位東家要走，就開口了：「兩位留步！」

他起身走到兩位東家面前把一沓子賣身契遞給他們：「這是你們的人，本千戶不好奪你們的人！」

「賣身契你們拿走，銀子還給我！」

兩人茫然了。

這是哪一出啊？

紛紛看向吳大掌柜和魯大人。

吳大掌柜臉上的表情快綳不住了，魯大人微微頷首。

兩人利索地又把沒捏熱乎的銀票給還了回去。

這會兒春來坊的東家心更疼了。

沒拿到銀票的時候她捨不得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姑娘，拿到銀票之後她就捨不得銀票了！

老天爺喲，你們咋就不能直接送錢？

非要折騰她這麼一趟！

讓她傷心傷肺？

渣男！

蔣紹正色對兩人道：「二位，蔣某人跟二位做的是公平公正的買賣，你們要人，我就把我的人賣給你們，如今錢貨兩訖，二位慢走不送！」

說完蔣紹就將銀票揣進自己的懷裡。

他笑著舉杯：「讓諸位見笑了！」

「收人，這是雅事兒！諸位大人也沒少收過人，我蔣紹收人也是跟諸位大人學的。」

「收人不算受賄！」

「賣人是公平公正的買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同時冒出一個詞兒：「奸詐！」

「今兒還得好好謝謝吳大掌柜啊！」

「真的，本千戶是真沒想到吳大掌柜這般大方！」

「五千多兩銀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來了！」

吳大掌柜：莫誇，心痛中，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