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弩。
高階攻擊法器。
最強可射殺9階超凡者。
在蘇墨動用追魂弩抽空體內源力的瞬間。
陳洛白立刻感受到了強烈至極的危機感。
那絕不是普通3階所能爆發的兇險攻擊。
面對那一道迅疾射來的靈光箭矢。
他條件反射的就要往旁邊躲去。
然而,箭矢的速度遠遠超乎想像。
眨眼間就來到他身前。
甚至以掠過弧線的角度朝他射殺而來。
這一刻,陳洛白終於反應過來。
這是帶有追蹤標記的特殊攻擊。
他只來得及激發身上所攜帶的防禦法器。
下一秒,就聽見一聲刺耳的脆響。
他身上的防禦法器被當場擊破。
靈光箭矢在他的左肩處留下了一個窟窿。
陳洛白悶哼出聲。
他伸手摸了下傷口溢出的暗色鮮血,眼神驚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低於自身等級的人傷成了這樣。
自從覺醒成為【傀儡師】以來,從來都是他玩弄別人。
他最喜歡的就是在敵人的絕望和求饒當中將其轉化為傀儡。
甚至有很多時候出於惡趣味,他都會刻意將這一過程拉長。
讓那些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如臂指使的身體失去控制,意識逐漸被替代。
然後朝着親近之人出手,大殺特殺。
那份鮮美的絕望和悲痛,每次都能令他享受到極致的爽感。
這是世間任何事物都無法帶給他的。
然而今天在碰到這支超凡小隊后,他卻險些當場翻車了。
原本被他視為傀儡備選項的低階超凡者們。
不但將他的傀儡部隊摧毀了大半。
甚至還當場將他重創。
這一結果不但沒有讓陳洛白感到恐懼。
反而讓他陷入了極致的暴怒之中。
他身為堂堂的5階超凡者,怎麼可能被一群低賤的3階當場翻盤?!
陳洛白臉上滿是獰厲兇橫之意。
他服下了一顆療傷丹藥,操縱着三具傀儡朝着前方殺去。
蘇墨同樣從楚輕舞手中接過兩顆源靈丹吞下。
一顆落入腹中,一顆含在嘴裏。
體會著狂暴洶湧的源力瞬間充滿四肢百骸。
他手中凝劍,當場殺了出去。
「瞬身劍!」
蘇墨一個閃掠,立刻出現在一具4階傀儡附近。
他一劍攔腰斬下,對方持盾格擋。
震響傳來的瞬間,蘇墨左手屈指一彈,發出一道指劍,當場洞穿左邊一具3階傀儡的腦袋。
右邊另一具4階傀儡重拳朝他砸下。
犀利的勁風卻只穿過一片殘存的光影。
緊跟着下一秒,蘇墨出現在那出拳的4階傀儡身後。
折身一劍再度斬下。
對方條件反射就要向前撲去。
「定魂術!」
「噗嗤!」
炸斷的脆聲響起。
一顆腦袋當場飛了出去。
無頭的屍身緩緩倒地,脖頸處噴濺出大片的黑血。
而就在那黑血灑在半空的瞬間。
蘇墨已經藉助血液的陰影,出現在最先那具4階傀儡身前,一劍當場斬出。
「劍氣斬!」
宛如一道鋒利的氣流從中躥過。
地上斬出一道近五米長的深邃溝壑。
而那具4階傀儡,在獃滯了三秒之後,面上露出了一絲血痕。
那血痕筆直的從額頭劃過鼻尖,嘴唇,下巴,乃至一路向下。
很快便有淡淡的血珠從中溢出。
接着他像再也拼湊不起來一般。
「嘩啦」一聲各自朝着兩旁倒下。
直到這時,蘇墨才緩緩抬頭,看向對面的陳洛白。
這一連串的戰鬥動作迅猛如電。
其速度之快,攻擊之犀利,完全超出周圍人的想像。
眼瞅著那三具被眾人視為巨大威脅的傀儡盡皆化作不再動彈的屍體。
薛巧巧和錢濤在呆愣片刻后,臉上全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就連楚輕舞,也大大的鬆了口氣,美眸在蘇墨身上轉了一圈后,再度盯上不遠處的陳洛白。
陳洛白臉上的表情再也不復先前的暴怒,反而充斥着些許的驚慌。
他條件反射的摸了摸額頭。
彷彿還能體會到先前被蘇墨當場劈死的那份刺痛感。
雖然對傀儡師來說,這份刺痛絕無可能存在。
可這,還是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慌亂。
【傀儡師】本身的戰力其實並不怎麼強大,在同階當中都可以算作墊底。
它是憑藉着強大的控制,隱蔽和逃亡能力,才在邪修職業中稱雄的。
如今他引以為傲的三具傀儡,尚未發揮出完整的戰力,就被對方給徹底屠戮了。
倘若再使用先前那般危險的高階法器,他當真能夠擋得住嗎?
「形勢比人強,並非我不如對方,而是對方藉助的外力太強!」
陳洛白心中萌生退意,就再也沒有絲毫猶豫,閃身就要朝遠處逃去。
而就在這時,一直緊盯着他的楚輕舞卻是冷厲一笑。
一連串的槍聲驟然響起。
無數威力霸道的子彈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
陳洛白正打算靠身上那件破碎法器硬扛過去。
下一秒,那眾多的子彈盡皆當場爆破開來。
恐怖的力量衝擊到他的身上。
讓他的腳步略顯踉蹌。
緊接着,足足四枚光芒閃耀的靈符落到他附近,瞬間引爆。
激烈的炸響聲朝着四面八方傳去。
陳洛白狼狽不堪的從爆炸中闖出,渾身的衣服都破碎不堪。
顯然,他防身用的那件法器已經被徹底擊碎。
「給我去死!!」
充斥着狂怒和仇恨的聲音驟然響起。
一連串的子彈向前射去。
陳洛白一邊閃避,一邊注視着靠近過來的楚輕舞。
他的眼神彷彿變成了層層疊疊的幻境一般,如要將楚輕舞當場給拖進去。
楚輕舞的眼神微微變得迷離,那盤繞旋飛的子彈立刻失去了控制,紛紛掉落在地。
「光耀符!」
不等陳洛白深入侵染楚輕舞的意志。
幾道靈符驟然自場中爆炸開,散發無窮無盡的光芒。
陳洛白迫不得已閉眼,中斷了操縱。
光芒散去。
楚輕舞後退了七八步,一臉的后怕之色。
剛才她急怒攻心,差點忘了傀儡師能夠將他人轉化為傀儡,距離越近越是容易受到操縱。
她險些就步上了哥哥的後路。
心神激蕩之餘,她感激的看向蘇墨,卻見對方兇猛的沖向陳洛白。
楚輕舞頓時大驚失色,急聲喊道:
「不要離他太近!」
然而蘇墨卻像是未曾聽到一般,仍舊極速向前衝去。
看到這一幕,陳洛白的嘴角無聲的勾起了一抹獰笑。
這傢伙如果一直站在遠處,藉助那件遠程追蹤法器,或許還有幾分勝算。
但現在,偏偏放棄自己的最大優勢,選擇靠近一位傀儡師。
真當他這個5階傀儡師毫無反抗之力不成?
陳洛白抬眼看向蘇墨,目光波盪開來,就準備將自己的意識徹底覆蓋對方的腦海。
然而他的意識剛一接觸到對方腦袋,卻發現了一堵難以想像的恐怖屏障。
那屏障堅實又厚重,如同自古以來就矗立在那裏。
站在那屏障面前,他就像是巨木身前的螻蟻一般,身心盡皆充斥着無與倫比的震撼。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洛白尚未想明白。
一道劍光驟然斬落在他身上。
貼身的護甲法器立時破碎開來。
血花噴濺,胸前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在劍光的衝擊力下,他整個人更是遠遠的摔落在地,當場噴出口血來。
身負重創,陳洛白的眼中終於露出恐懼之色。
他頭一回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然而正當他準備出聲求饒之際。
遠處的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
「給我放了他!」
蘇墨仰頭看見急掠而來的徐豐野。
他咧嘴一笑,揚聲道:
「你在教我做事?」
說着,他一劍揮下。
伴隨着噴濺的血液,陳洛白滿是驚愕的頭顱骨碌碌的滾在地上。
直到臨死之際,他尚且無法相信,蘇墨竟敢真的動手。
「你找死!!」
徐豐野咆哮出聲,無窮無盡的劍光驟然自空中斬落。
然而在將要臨身之際,卻被更遠處射來的劍光一一斬碎抵消。
「別說是你的下屬了,今天連你本人也逃不掉!」
徐長風一聲沉喝,手中揮劍如雨,萬千劍光自行融合,朝着前方的徐豐野追斬而去。
徐豐野迫不得已退避開來。
他看着地上的蘇墨等人,目光狠辣,獰聲說道:
「我記住你們了!都給我洗乾淨了脖子好好等著!」
「你也配開口威脅人?!」
徐長風再度向他殺去。
徐豐野立刻又朝着遠方逃去。
看着那兩道身影在空中徹底消失。
蘇墨小腿肚微微一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忍不住開口罵道:
「踏馬的,嚇死爹了,6階了不起啊?等勞資回去突破了,得空非得斬死你!」
聽着蘇墨這一句罵罵咧咧,從遠處趕過來的薛巧巧,頓時忍俊不禁。
一旁的楚輕舞緩緩向前挪動了兩步。
她看着陳洛白的無頭屍身,兩眼略微有些失神,繼而渾身微微顫動,嘴角緩緩向上揚起,露出了巨大的笑容,但笑着笑着,她卻失去了支撐般,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一行三人圍在她身邊,沉默著,什麼話都沒有說。
殘破的廢墟間,只留下這撕心裂肺的哭聲,越傳越遠……
另一邊。
樹木密集的壯闊林海,到處都是無比恐怖的破壞痕迹。
空中不時傳來又一道強大至極的攻擊,每每落在樹海中,便有一大片樹木被當場摧毀,化作無數的殘葉碎屑。
地面上更是被犁出大片的深坑巨洞,無數的腐土翻開來,甚至有四處奔逃的妖物慘死在攻擊的餘波之下。
而在天空,交戰仍在繼續當中。
一道年邁的身影在空中來回不停的遊盪。
空間彷彿畫布一般,在他身邊展開又合上。
每每出現之際,都有大片的攻擊朝他的位置覆蓋而來。
然而卻始終無法落在他的身上。
楚國富長笑出聲道:
「就你們這群一天到晚生活在陰溝里的老鼠,也想學別人那樣進行定點圍殺?
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幾分本事。
要我是你們,早就趁著現在這機會抓緊時間逃走了。
不然時間再拖久一點,怕是一個都逃不掉!」
聽着楚國富這番毫不留情的嘲諷。
卓一揚和蔣振翼的臉色皆是無比鐵青。
沈青和陸川同樣是臉色十分難看。
所有人都沒想到,第一個圍殺的目標竟然會是極其擅長空間運用之法的【空間遊盪者】!
這使得他們集體圍攻了將近一刻鐘,卻連對方的毫毛都摸不到。
卓一揚咬牙喊道:
「老子倒要看看,你體內的源力究竟能堅持多久?!」
「想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爺爺比你們想像中的可要硬得多!」
楚國富滿臉不屑道:
「不過跟你們玩了這麼長時間,差不多也該玩膩了,小崽子們,爺爺這就先走了,記得快點來找我啊!找到了說不定我一高興還會給你們發糖果呢,哈哈哈哈……」
楚國富狂笑着消失在攻擊的餘波中。
「我艹!」
卓一揚隨手一巴掌拍下去,將地上的大片古木徹底拍成齏粉。
陸川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他體內的源力應當是不夠了,不過我們這陣容也不太適合對付他,抓緊時間去找下一個吧,我還不信他們人人都是空間遊盪者!」
幾人對視一眼,全都點點頭,接着便朝瀾滄山的方向掠去。
與此同時。
瀾滄山頂。
古木的閣樓群只剩下一小半。
剩下的一大片全都陷在巨大的深坑裏面。
焦黑的深坑之中,隱約還殘留着淡淡的硝煙氣息。
周老緩緩收回右手。
在他身前,一隻4階的鹿妖,腦袋上多了一個凹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看着四周倒下的三十多隻鹿妖,緩緩吐出口氣,像個真正的老人家那般,握拳捶了捶腰。
「再這麼折騰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可就真的扛不住了。」
周老苦笑一聲,緩緩搖了搖頭,看向山下極遙遠處:
「其他人應該都在山下或山腰吧?剛剛還聽到前面傳來恐怖的爆炸聲,看起來至少也是6階在交手,我這個老頭子可承受不起,還是避開點比較好。」
周老想着,轉身看向山頂半毀的那座巨大閣樓。
他正準備朝那邊走去,忽然間腳步微微一頓。
從前方的閣樓那裏,似是傳來隱約的誦經聲。
周老凝神細聽,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
「……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雲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原,蕩蕩自然清……」
周老聽着聽着,眼神漸漸變得驚恐:
「這經文,不對……」
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雙目的神采漸漸消散,步伐僵硬的朝着那處黑黝黝的閣樓中走去。
片刻之後,那閣樓里響起了一道新的誦經聲,匯入到原來的誦經聲中,令其變得更加洪亮起來:
「……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