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任現在神色變得平靜,該頹廢喪氣的,昨夜已經有過了,今天,他不能讓這些人看了笑話。
輸了,他認,不過,離開之前,他要給楊廠長留下一個能夠重新掌控後勤部門的縫隙與可能。
「李副廠長,到現在為止,我還是後勤主任,交接沒有問題,不過我現在有一個問題要問劉副主任。」
聞言,劉副主任看著他,道:「徐主任,你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就是現在!
廁所里,共享著小蜜蜂視野的林家國看到徐主任與劉副主任對陣,立即控制著小蜜蜂飛到劉副主任的脖子處,又給他來了一針。
在劉副主任伸手輕拍的時候,小蜜蜂飛出房間,林家國這邊,也走出廁所,接下來,就看劉副主任怎麼發揮了,呵呵!
此時,會議室里,徐主任看著劉副主任懶洋洋的模樣,以為他是蔑視自己,頓時哼哼一聲,語氣帶著些許怒氣道:「劉副主任,你接任副主任后,食堂的採購工作是你來安排的,可這段時間,我查看了採購食材的質量,明顯有一些問題,劉副主任,這個事能說說嗎?」
聽著這話,李副廠長以及他這一派的人都嘴角上揚,這是不服氣?
而楊廠長以及他的人反應很快,知道這是徐主任留給他們插手的縫隙,所以,接下來劉副主任不管給出了多合理的解釋,他們都必須保持懷疑,從而將調查權拿到手中。
如此一來,他們這邊或許還有機會安插自己這一派的人分割後勤部門的權利,不讓李副廠長一家獨大。
兩幫人心思翻轉的時候,此時,劉副主任卻說出了讓會議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
「當然有問題,要是沒問題,你能上當嗎?」
「呵呵,我跟你說,採購員換成了我的人,我又找到了一些關係,一半新糧,一半陳糧,像釣魚一樣,哈哈哈,你果然上當了!」
「……」
劉副主任得意說著,小眼睛一眯一眯的,這個時候,可聽傻了大家。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副廠長,此時,他差點破口大罵,這王八蛋,怎麼能說出這樣的心裡話。
這話一說,變數就來了,接下來,就等著楊廠長的反擊吧。
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劉副主任的狀態不對勁,因為他現在腦子亂成一團。
他亂,楊廠長可清醒得很,回了神后,他看了看劉副主任,感覺他很不對勁。
不過,管他對不對勁,現在這話一出,李副廠長別想讓他背後的人出力將徐主任調走。
「啪」
「劉副主任,你是幹部,不是漁翁,還釣魚?」
「你這工作態度,是兒戲,是迫害!」
楊廠長拍了桌子,怒罵出聲,此時,劉副主任卻是曬然一笑,呵呵道:「不把他趕走,我怎麼能掌控後勤部門,李副廠長把我調過來,就是為了全力掌控後勤部門的。」
「還有,不把後勤部門全部換成我的人,我到時候怎麼撈錢?」
轟轟轟……
眾人此時只感覺是天雷滾滾,看著劉副主任,兩派人還有中間派都懵逼了。
難道時代已經變了?撈錢這話,都能說到明面上來?
懵逼以後,回了神的李副廠長怒而起身,彷彿要把劉副主任吃了一般。
「嘭!」
「劉福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來人,立即送他去醫院,他肯定是發燒燒迷糊了。」
大手一拍桌子,罵了一句后,李副廠長急忙做出反應。
還沒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呢,此時劉福來又說話了。
「李副廠長,我可沒有胡說八道,你放心,今天我們贏定了。」
「等徐主任走了,我一定幫你把軋鋼廠後勤部門守好,不讓楊廠長有插手的機會,到時候,你得護著我一些,這塊肥肉可肥得很,我要吃個飽,哈哈哈……」
完了!
李副廠長就感覺自己身體發軟,其他人看著劉副主任,目露驚奇之色,這傢伙,難道是瘋了?
「快,送他去醫院,他……」,李副廠長用儘力氣喊著,可楊廠長打斷了他,冷哼一聲。
這個時候,他已經確定劉副主任狀態不對勁,可這種彷彿是不設防,有問必答的狀態,不正是他最想看到的嗎。
「其他人閉嘴,來人,準備記錄!」
楊廠長大聲說了一句,然後走過來,準備親自詢問劉副主任。
李副廠長想要阻止,可被攔住了,不管是楊廠長一派,還是中間派,彷彿都看到了機會。
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得到回答,楊廠長抓大放小,而劉副主任也一一回答。
會議室里,李副廠長癱坐在椅子上渾身乏力,而他這一派的人,大部分都滿頭大汗,若非保衛科的人攔住他們,他們現在恨不得讓劉副主任儘快閉嘴。
大概二十分鐘后,劉副主任呼呼大睡,呼出的都是酒味。
這是喝了酒了?
大家又懵逼,懵逼的同時,更多的是震動。
「來人,守住會議室,誰也不能出去。」
楊廠長大聲說著,立即返回辦公室,撥通了一個電話,將大概的事情說了以後,電話很快掛斷。
會議室里,抽煙的抽煙,一臉死灰的一臉死灰,唯有劉副主任,呼呼大睡,睡得很香的那種。
不一會兒,楊廠長回來了,保衛科又調來一隊人,劉副主任今天明顯狀態不對勁,可他剛剛說的,問題太大了,必須等上級領導過來統籌協調解決。
為了保密,會議室里所有人都不能出去。
兩個小時后,領導來了,警察也來了,而劉副主任,這個時候也醒了。
一醒來,他看了看會議室的情況,就感覺不對勁。
剛想問一問情況呢,兩個警察就走過來。
……
今天,絕對是軋鋼廠大震蕩的一天,領導到來后,親自詢問劉副主任,剛開始,劉副主任一臉懵逼的,連連搖頭說有人誣陷。
可當楊廠長一句一句說出來,提到賬本的時候,劉副主任徹底癱軟在地。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開始交代,隨著他交代的越多,領導知道這事已經不止涉及一個軋鋼廠的問題了。
下午,下了班的工人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個下班回家。
林家國下了班后也回家了,相信這一次后,軋鋼廠要「乾淨」許多。
就在他回到家逗著孩子玩的時候,其他地方,已經有警察上門抓人,有劉副主任的賄賂賬本,簡直就是按圖索驥,交代的人越來越多,問題也越來越多。
上級領導得到彙報后,大為震怒,調集更多人手,指示從快從嚴,務必將這些貪官污吏查清楚。
第二天,就有一組工作人員入駐軋鋼廠,開始工作。
下午,林家國也被叫去了,工作組的工作人員開始詢問他一些問題,林家國也一五一十說了,反正他就是做菜而已,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問完以後,工作人員就讓林家國回去繼續上班工作。
三天後,軋鋼廠這邊的處理通報通過廣播的方式通報全廠。
被抓的人還不少,大部分都是李副廠長的人,李副廠長沒被抓,他背後的關係足夠硬。
抓是沒被抓,不過通報批評讓他顏面盡失,不光如此,現在他在軋鋼廠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多年努力,就這樣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工人們的議論聲中,軋鋼廠的這一次風波慢慢平息下來,而外面的風暴,就與他們無關了。
又一次會議開始,這一次,李副廠長全程閉口不言,任由楊廠長發揮。
徐主任沒被調走,會議結束后,重新掌控了後勤部門的他開始了「清洗工作」,短短兩天時間,後勤部門就再一次順利運轉起來。
誰都不知道,在這一次風波中,他林家國是主要角色來著。
下午,下了班,林家國抽著煙,準備回家,在軋鋼廠門外,看到許大茂正低調下班回家。
這傢伙低調得像個鵪鶉的模樣讓林家國莞爾一笑,這場風波中,許大茂雖然沒在丟工作,不過也被批評了。
也辛虧李副廠長沒有倒,要是李副廠長倒了,他送禮的事估計得暴露。
這幾天,這傢伙不敢再嘚瑟了,這一次風波,不光嚇到了他,連他父親也被嚇到了。
騎上車,林家國哼著歌,回家陪老婆孩子去。
回到四合院,剛進屋,就看到婁曉娥又在抱著三胖逗著。
「林大廚,聽說這一次風波你也被叫去問話了?」
婁曉娥調侃出聲,林家國嘴角抽了抽,這口氣,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勁呢!
「我就是一個廚子,去做菜,收取酬勞而已。」,林家國撇撇嘴出聲,婁曉娥抱著三胖走過來,笑道:「也辛虧你不貪心,只拿自己該拿的,不然這一次,有你倒霉的。」
「我一向不貪。」,林家國聳了聳肩,自己就特么一個廚子,就是想貪,人家也要送才行。
「對了,你們家還沒個決定嗎?」,林家國詢問出聲,想伸手接過三胖,可婁曉娥不讓。
「已經決定了,我留下。」,婁曉娥露出真摯的笑容,笑道:「我爸媽已經離開了,我的哥哥們,也準備離開。」
「今天我哥哥他們已經去南方,然後去香港跟我爸媽匯合。」
聞言,林家國有些驚奇,婁曉娥居然能說動她的家人同意她留下?
似乎是察覺了林家國此時所想,婁曉娥道:「說了幾次還是說不通,最後我是以死相逼才讓他們同意的。」
「你覺得我會信?」,林家國翻白眼,以死相逼,呵呵,你爸媽會把這種危險留給你?
「我就知道你不信。」,婁曉娥吐了吐舌頭,看著李秀芝,一副打賭我贏了的模樣。
「以死相逼確實是有,不過說服他們的時候,我找人騙了他們。」
「我找了幾個挺能演的傢伙,給他們包裝一番后,讓他們騙我爸媽還有哥哥們,說等他們離開以後,我這邊情況不對勁的時候,也有人能夠送我離開。」
「怎麼樣?我厲害吧!」
婁曉娥一副你們要誇誇我機智的模樣,林家國幾人滿頭黑線,這是該誇你有孝心呢,還是該說你大大咧咧呢。
「你能成功騙了他們,也就是這個時候你婁家處境不好,你爸媽還有你哥哥他們根本沒有能力還有時間去調查。」
林家國吐槽一句,婁曉娥呵呵一笑,驕傲道:「我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找了幾個挺能演的傢伙來做這事的。」
「你別說,那幾個把我爸媽還有哥哥都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他們都同意我留下了。」
「你就不擔心以後嗎?」,林家國這個時候真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了,說她大大咧咧也好,說她沒心沒肺也罷,這樣的抉擇,已經讓她以後想走都不怎麼可能了。
「一家人嘛,總有人要去做。」,婁曉娥笑了笑,親了三胖一口,道:「再說了,我也捨不得我三個乾兒子不是。」
抽著煙,林家國沉默,婁曉娥這種情況,風暴捲起來的時候,她根本躲不開。
想著事,林家國先去廚房做飯,做好了飯菜,端上桌子,準備吃飯。
「對了秀芝,我爸媽還有哥哥們離開的時候,只帶走了部分資金,剩下的錢都留給我了。」
「你不是說你爸現在每個月都幫助他戰友的家人嗎,你家的情況也不怎麼好,要不從我這裡拿一筆先去用用?」
吃著飯,婁曉娥說著,李秀芝聞言微微搖頭,道:「娥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爸不會同意的。」
「要不,我們明天去問問李叔?」,婁曉娥說著,玩笑般道:「我現在就一個人,守著那麼多錢,浪費了。」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林家國卻突然獃滯起來,剛剛他一直在想婁曉娥的問題,畢竟婁曉娥沒走,又與自己一家子關係不錯,等以後她真出了問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吧。
正想著事呢,婁曉娥剛剛說的話讓他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又沒有抓住。
先是獃滯,又是眉頭緊皺,腦海里,他不斷回想,剛剛那靈光一閃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見林家國眉頭緊皺發獃,李秀芝碰了碰他,可林家國還是沒有反應。
「家國,家國!」,李秀芝喊了兩聲,林家國終於回神。
「林大廚,你在想什麼呢?」,婁曉娥吃著菜,玩笑般道:「我雖然經常來蹭飯,可你放心,三個乾兒子,我這個乾媽一定幫著將他們養得白白胖胖的。,」
老太太搖頭失笑,婁曉娥這是又升級了,從剛開始三個小子的姨姨,到想做三個小子的丈母娘,現在又成了乾媽,娥丫頭啊,你的想法是真的多。
林家國卻沒接話,而是看著婁曉娥,不說話。
「家國,你幹嘛呢!」,李秀芝又拉了拉林家國,這樣一直盯著婁曉娥不說話,很不禮貌的。
婁曉娥這個時候也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她道:「林大廚,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娥姐,你把剛剛你說的話再說一遍。」,林家國突然站起來,催促出聲,三人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
「家國,你這是?」,老太太看了看林家國現在的狀態,眼睛眯了眯,立即道:「家國,你是不是想到了如何能幫娥丫頭一把的辦法?」
林家國點頭又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下,道:「剛剛靈光一閃,可我就是抓不住。」
「娥姐,剛剛你跟秀芝是怎麼說的?就剛剛吃飯的時候!」
此時,婁曉娥神色也嚴肅下來,林家國有能幫她的辦法?
唯有親身經歷著,才知道她現在有多害怕,所以,她才來四合院這邊找老太太,找李秀芝,找三個小傢伙。
這些人,能給她片刻的寧靜,讓她不至於時時刻刻都戰戰兢兢著。
如果有辦法,就算一點希望,她也不想放過!
深深呼吸,她回想剛剛說的話,對林家國道:「剛剛我是問秀芝,她爸爸幫助戰友家,需不需要我……」
她話沒說完,林家國這時嘴巴里念叨著:「戰友,戰友……」
幾人見他這樣,呼吸都輕了幾分,沒有打擾他。
念叨了一會兒,腦海里的靈光一閃終於回來了。
「對,戰友,軍人!」
「呼!」
林家國長呼一口氣,頓時笑了起來,點燃一根煙,抽了幾口后,看著三人,道:「先吃飯,吃飽了再說。」
婁曉娥傻眼,可一看林家國已經開吃,她心中又多了幾分期待。
不一會兒,幾人都吃好了,李秀芝與婁曉娥收拾一番后,才過來坐下。
「娥姐,首先我要確定一個問題。」,林家國抽了一口煙,眼睛眯了眯,語氣悠悠道:「你舍不捨得把你現在能拿出來的錢都拿出來?」
「捨得!」,婁曉娥點頭,沒有猶豫,看著三人,苦笑道:「那些錢在我手中,只會讓我感到不安,你們是不知道其中的感受。」
見她沒有猶豫,林家國點點頭,然後道:「娥姐,既然你捨得錢,那就必須將這筆錢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你家的產業,你也捨得拿出來嗎?」
他又問了一個問題,婁曉娥愣了愣,然後道:「家國,那些產業我可做不了主,公私合營后,主導權已經不在我家手上了。」
「不,我是問,你舍不捨得?」,林家國目光盯著她,再一次詢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