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當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王奇身上時，王奇這才伸著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睡了個好覺啊。

到洗手間洗漱時，想起章大師提到的噩夢鬧鬼之類的事情，他忍不住搖頭苦笑。

哪有什麼鬼啊！

昨晚可能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的確是夢到了曾經死在這裡的一家人。

雖然是清醒夢，但夢裡的很多東西還是遺忘了。

只記得，跟他們一家嘮了一晚上的嗑。

人家都很有禮貌地好吧。

穿戴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小僵正在廚房吃早餐。

食物是章大師準備的，他一大早就離開了。

「估計這凶宅鬧鬼什麼的，都是章大師為了讓我留在這裡的借口……哎，也太客氣了。」

王奇評價了一句，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章大師是替王奇調查死亡油畫的事情，見識到夢境直播中王奇科普驅靈的場景，他對王奇更加敬畏了。

王奇託付的事情，自然要認真對待。

不過等他真的查到什麼信息時，已經又過去了一天。

死亡油畫直播，將在今晚開始。

小高和琳琳已經趕到帝都跟王奇匯合了。

章大師的凶宅內。

不巧王奇此時不在家，去跟走進不科學節目組的成員見面了。

因為知道小高、琳琳今天要來，就把小僵留了下來。

「王主播交代查的，畫出那幅死亡油畫的畫師，我已經調查到了，他名字叫趙劍，是個在帝都混的落魄畫手。」

章大師跟小高、琳琳打過招呼后，便說出了自己調查到的信息。

他知道小高、琳琳都是王奇的助理。

跟他們說也一樣。

「趙劍……你調查到了關於他的信息？」小高有些意外地問章大師。

靈管局這些天也在進行調查，但並未有什麼實質的收穫。

「這種事情，你們官方恐怕都沒有我消息靈通。」

章大師得意地捏了捏自己的八字鬍。

在他這種離開師門的野生靈能者眼中，小高、琳琳這就屬於官方靈能者。

這種事情，官方哪有他們消息靈通啊。

「的確是這樣。」小高敬佩地點了點頭。

然後心想，還是奇哥厲害，私底下也是有人脈的。

「那趙劍到底是什麼來頭？」琳琳這時問。

「他似乎是個精神病。」章大師於是正色道。

「精神病？」這倒是讓小高更好奇了。

只聽章大師解釋，趙劍之前很長時間都在住在精神病院。

聽說他的腦子從小就不太正常，但很有繪畫天分。

半年前不知道為什麼，他從精神病院離開，就到帝都這裡混生活。

他的畫技不錯，剛開始靠這手藝也接了不少活。

可他畫的畫，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章大師調查得很詳細，他提到，曾經有一家幼兒園找趙劍給幼兒園的牆壁上做牆繪。

對繪畫大師來說，這種工作很輕鬆。

要繪畫的圖案也都是準備好的。

趙劍很快就完成了工作，也的確是按照圖樣畫了牆繪。

院方本來很滿意。

可後來當小朋友看到那些牆繪后，卻不知道為什麼都紛紛被嚇哭了。

類似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沒多久他就再沒有生意，幾乎都快吃不

起飯了。

「看來這趙劍的畫，很有問題……」小高心中暗暗想，問章大師，「他先前是在哪家精神病院，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是西山市一家叫封渡精神治療醫院的地方。」章大師回答道。

小高本是隨口問的這個問題。

可聽到這回答神情卻是一驚:「西山封渡……」

琳琳也依稀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連忙求助地看向小高:「這不是……」

小高點了點頭，沒錯！

這是塔羅牌靈異事件中，那個美少女占卜師尹若憂待過的精神病院。

在那次事件后，小高曾申請調查過尹若憂所提到的精神病院。

因為並非本市事務，所以沒有太多干涉。

只在後來看過有關調查的簡報。

卻沒想到現在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趙劍這靈異畫師，也曾經進過這家精神病院……

尹若憂可以用塔羅牌馭鬼，小高猜測，她這種能力是受到有心引導才獲得的……

現在趙劍的情況似乎也相差不多。

他的畫可以喚靈、招魂。

這家精神病院的問題，看來很大。

「這家精神病院怎麼了？」章大師注意到小高和琳琳的反應，好奇問道。

「沒什麼……」

小高沒有回答，轉移話題道:「趙劍即將舉辦畫展是怎麼回事？」

「是一個叫錢悅的畫商。」

章大師也不在意小高轉移話題，這種可能涉及什麼問題的事情，他巴不得少聽到……嗯，自己就不該問。

接著章大師繼續講述他打聽到的信息。

錢悅似乎是經人介紹，認識了錢悅的。

（小高心裡立刻就浮現出了孤本五十萬的名字，洛天青的卧底記錄他也是看到過的。）

剛開始錢悅對趙劍那些畫並不感興趣。

說起來還是因為王奇小哥。

新石站靈異鑒定的視頻出來后，頓時讓錢悅發現了那些死亡油畫的價值。

於是就打包買下了趙劍所有的畫，連趙劍這人也被錢悅帶走了。

很顯然，是準備用這些畫作狠狠撈一筆。

「錢悅嗎……」小高聽到這個名字，連忙開始聯繫靈管局，進一步進行調查。

琳琳則是有些好奇道:「錢悅發現這些畫真的可以畫出死亡，他自己難道不害怕嗎？他難道不信這些？」

「恰恰相反，錢悅信邪，還很信，他自己就遇到過靈異事件……」

章大師忍不住又捻了捻自己的鬍子。

「他還從我這裡也求購過不少護身符呢。」

他章大師在這些富商中，也是很有身份的一位。

「從記錄上看，錢悅身家好像挺清白的。」小高通過靈管局的資料庫，搜到了錢悅的一些記錄，一邊翻閱一邊道。

錢悅原本是地產商，後來轉行藝術界。

在這個圈子裡也算有點名氣，是個很能吃得開的畫商。

但沒有記錄他遇到過什麼靈異事件。

「很多事情都不敢聲張的。」章大師笑道，「他身上發生過命案，這事兒你們恐怕就調查不到了。」

那是大約七八年前。

錢悅剛涉足藝術圈時，認識了一個美女模特。

模特很快便成為了他的情人。

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名模特在錢悅名下的一棟別墅內，上吊自殺了

……

錢悅花了很多精力，才把事情掩蓋下來。

讓他的生意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可打那之後，他似乎被那模特的鬼魂糾纏上了，到處求神拜佛也沒用。

後來經人指點，他去一座寺廟求了件護身的法器，這才度過了厄難。

「什麼寺廟？」小高追問。

帝都的寺廟有不少，但具有靈能傳承的也就那麼幾家。

而他對佛門可沒有什麼好感官。

一方面是因為當初和林英競爭局長位置的沈禪心，就來自佛門。

小高、琳琳他們三個，則都屬於林英這一派的。

另外一方面，經歷過夏城商貿大學的那場直播后，他對佛門靈能者的一些修行方式也越發抵觸。

「是一家叫做凈光寺的小寺廟。」

雖然這裡沒有外人，可章大師還是悄然壓低了一些聲音。

「凈光寺？」這名字卻讓小高有些茫然。

這並非靈管局登記下的靈能傳承的寺廟。

沒有登記過，通常就說明這寺廟不具備靈能力量。

「呵，那是一家小寺廟，隱藏在西城區的一堆老房子中，香客不多，但大多都是富豪。」

章大師沒有直接就指出這寺廟有什麼問題，但言語間還是泄露了一些信息。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小高。

這寺廟是專門接待錢悅這種富豪香客的。

「錢悅每年都給不少香火錢，一些小鬼邪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章大師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氣惱。

好好一隻肥羊，都給那幫和尚薅了……

……

凈光寺的確是家小寺廟。

如果不是掛在門口的破舊牌子上，寫有凈光寺的寺名。

這裡就像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合院。

從外面看，它跟周圍那些看起來錯亂、破敗，但其實寸土寸金的房子，沒有任何差別。

寺門外也顯得有些冷清，看不到一名香客。

寺廟內，一個裝潢典雅的廂房內。

畫商錢悅，滿臉恭敬地跟坐在自己面前的和尚，講述著自己最近的遭遇。

和尚一身袈裟，四十歲上下。

有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盤腿而坐，一隻手捏著串佛珠，帶著溫和微笑地聽著錢悅的講述。

「……一定是她，她又回來了……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我，我這兩天好幾次，感覺到她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說話間，錢悅將手腕上的佛珠褪下來，雙手呈到和尚面前。

「大師你親自開光的這串法器，我今早起來……就看到它上面出現了裂紋……」

「哦？」

和尚露出一絲驚訝之色，輕輕將佛珠捏起。

看到溫潤佛珠上，果然出現了細細的裂紋。

「這妖邪越發厲害了，佛珠上的法力已經所剩不多。」他微微搖頭，「恐怕下次那妖邪再現身，就難以再保佑你了。」

「那大師我該怎麼辦？」錢悅急忙道。

他每年可都給不少香火錢的。

大師閉目沉思了片刻，睜眼說道:「難啊難啊，它如今越發凶戾，以我的修為，要保你恐怕也不容易……」

聽大師這麼說，錢悅頓時更急切了。

然後……

他看到眼前的大師，伸出左手。

拇指在食指、中指上輕輕捏了捏。

「……得加錢。」

聲音不帶一點煙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