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亭背着紙人出現在直播間內時。

無數觀眾都被震驚到了，紛紛卧槽出聲。

他們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震驚發出彈幕，就又看到了王奇的騷操作。

他竟然準備把那鬼來電給回撥回去！

「小奇，不要作死啊！」

「沒用的，我們小奇就是喜歡作死！」

「這個主播太牛皮了！」

「那個紙人好恐怖，你們有沒有感覺它的臉就像是活的？」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小奇，你還是不要回撥了！」

「撥，讓他撥，這肯定就是惡作劇！」

在這些彈幕閃過了直播間時，王奇已經按下了回撥鍵。

忙音響起來，休息室內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江亭正看着那紙人怔怔出神，看到王奇回撥電話，便說道：「我以前回撥過這電話，但沒辦法接通。」

可他的話剛剛說完，一陣音樂聲突如其然地響了起來。

是很常見的手機響鈴，悅耳動聽。

可不少人都下意識打了一個冷顫。

「聲音就在這個房間內……」小高還能保持冷靜，眼神掃過四周，尋找聲音來源。

王奇已經湊到那老太太的紙人面前。

伸手在老太太衣兜的地方摸索起來。

老太太身上穿着普通、日常的衣服，也是用紙糊出來的。

當王奇將手伸進了老太太的口袋內后，很快就從裏面拿出了一樣東西，正是一部手機。

屏幕閃爍，正顯示著「亭兒」來電。

王奇掛斷手中的電話后，那電話的屏幕也黑了下來。

「這，這是我媽的手機！」江亭驚呼出聲，從王奇手中接了手機，上下打量。

手機是他用工資買給母親的禮物，再熟悉不過了。

「怎麼會這樣？」江亭捧着手機的雙手不斷抖動起來。

直播間的觀眾彷彿都感覺到了一陣涼意襲來。

江亭先前提到，這手機是跟着她母親一起火化了的，之後每天午夜，他一直接到母親的來電。

剛才他接到母親電話，告訴他自己就在他身後，然後江亭的後背，就出現了這麼一具紙人……

這紙人，難道就是江亭的母親？

彷彿是為了應證觀眾們的猜測，老霍頭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認得這紙人，我認得這紙人……」

大家目光看向老霍頭。

這位火葬場的老員工緊靠在角落裏，身體半蹲，手裏緊抓着那串念珠，無比驚恐。

「這是老楚扎的，就是給江亭的老娘扎的！」他帶着顫音地解釋。

紙人楚扎的紙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制式的，一種是定製的。

制式的紙人，都是些固定樣式。

古典美女，英俊書生，童男童女，男女娃娃。

同時紙人楚可以按照客戶的定製要求，將紙人紮成客戶想要的樣子。

在喪禮上擺紙人，雖然是民俗傳統，很多人依然信這個，但對其中的一些門道，已經不那麼上心了。

大部分人就算買紙人也只是買制式的。

但江亭當初安排母親喪禮時，是專門定製的。

「老楚蔫啦吧唧的，平時不跟人交往，我是少有能跟他喝兩杯的，所以對這事記得很清楚。」

老霍頭手指指了指江亭：「剛剛我就覺得眼熟了……當初還是我推薦你去扎這紙人的！」

江亭母親是死在手術台上的。

死的時候身體有缺，按照老輩的說法，這樣人死不得安生，得用紙紮個身體，才能安然離去。

當時江亭就是被老霍頭說動了，才去找紙人楚定製了這麼一個紙人。

「沒錯，這就是當時紙人楚按照我媽的照片扎的……」江亭附和，他臉上表情很複雜，震驚、疑惑，還有幾分激動，「這紙人扎得跟我媽很像。」

這也是剛才他看着紙人怔怔出神的原因。

「可我記得，當時喪禮結束后，這紙人被我帶到媽的墓地，給燒了的……」江亭接着繼續說道，他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盯着那紙人，嘴巴微微張開。

彷彿想要忍不住喊出一聲「媽」。

難道真是紙人顯靈了？

「這一次是真的有鬼啊。」

「老一輩傳下來的東西，不是沒道理的。」

「小奇，這一次你還是不要繼續直播了。」

「我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雖然我信小奇的判斷，可這件事還是太詭異了。」

直播間的觀眾紛紛刷起了彈幕。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似乎常常會在王奇直播間內上演。

他們很多人原本都相信了剛才王奇惡作劇的判斷。

可這突然出現在江亭後背的紙人和電話，實在是不好解釋。

就跟薛定諤的鬼一樣。

看王奇直播，觀眾信與不信全在一念間……

鏡頭中，那惟妙惟肖，面露慈祥微笑的老太太紙人，一時間變得說不出的瘮人。

彷彿隨時可能扭過頭來，看向鏡頭。

休息室內的諸人，也都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小高、琳琳做為專業驅靈人，是可以感知到這紙人上有些靈異氣息的，它是真的能活動的。

但紙人一動都沒動。

小高扭頭，看到了站在旁邊的小僵。

殭屍少女一雙眼睛睜得極大，死死地盯着那紙人。

身體弓著，手裏拎着凳子，蓄勢待發。

「……」

這紙人現在應該不是不想動，是不敢動吧？

「這，這應該就是惡作劇吧？」琳琳的聲音這時候響了起來，她努力露出一副放鬆的表情，出現在直播鏡頭中，「我想，順走了江亭媽媽手機的人，弄了這個紙人，趁著剛才江亭接電話時，悄悄把紙人掛在了他身後……」

琳琳當然知道這是真的有鬼。

可現在不是正在直播嗎？

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靈異事件給編出個合理的解釋來。

這就是奇哥的科普驅靈之道。

看到王奇皺眉思索的模樣，琳琳於是就準備自己嘗試來科普一把。

她畢竟也跟着王奇，潛心學習了一段時間的。

「你看，這紙人重量很輕，再加上江亭當時心情激動，突然掛在他身後，他沒有察覺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琳琳繼續說出自己的推測。

但她剛說完，就發現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江亭眼神更彷彿是在說：紙人雖然重量不大，可怎麼也有兩三斤的重量了。

突然有人把這東西掛在我身上，我會感覺不到？

直播間內的觀眾也紛紛反駁，琳琳猜測的也太離奇了。

國產的恐怖爛片都比這個有邏輯好么！

「我，我……」琳琳頓時不安起來，求助地看向王奇。

王奇安慰地拍了拍琳琳的肩膀，沖琳琳悄悄搖了搖頭。

琳琳立刻理解了王奇眼神的意思：退下，讓哥來編，你腦洞還差點。

「事情顯然不像琳琳說的那麼簡單。」王奇接着便對直播間道。

他對琳琳搖頭的意思，其實是在說：琳琳啊，咱們做科普直播，最要緊的就是實事求是。

你不能全靠腦洞胡編亂造啊。

咱們要講究證據，講究邏輯，講究科學！

「我已經大致明白，這鬼來電是怎麼回事了。」王奇笑着對直播間屏幕道。

眼睛若有若無地看了旁邊的江亭一眼。

「事情的真相其實很簡單……」

王奇的話剛說到這裏，突然，休息室明亮的燈光閃爍了兩下。

啪，徹底黑了下來。

「啊啊啊——」

驚恐的大叫聲隨之在休息室內響了起來，來自老霍頭。

正守在直播間內的觀眾，很多也都忍不住驚叫出聲。

科大的多媒體教室內，同樣驚叫聲連成了一片。

叫得最大聲的，可能還是李詩雨身邊那位普信男生了。

「都別慌，先拿出照明的東西！」

王奇的聲音響起來，他連忙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

琳琳和小高作為專業的驅靈人，身上時常都帶着照明設備，連忙拿了出來。仟韆仦哾

不同設備照射出的雜亂光線，重新填滿了休息室。

老霍頭剛才只是受到了驚嚇才會發出大叫，他現在靠在牆角，重新蹲在地上，神情無比恐懼。

手裏還不忘捧著自己的念珠，不知道念叨着什麼。

王奇暗暗搖頭，老霍頭是怎麼在火葬場當搬屍工當了這麼久的……

小高對老霍頭的反應沒有太意外，畢竟是普通人，對鬼神之事還深信不疑，從事搬屍工這工作就已經看出他是真的夠大膽了。

現在真的遇到了靈異，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

「家人們別擔心，就只是普通的斷電而已。」王奇不忘安慰直播間的觀眾，「這火葬場已經有幾十年了，線路老化嚴重，突然跳閘也不算什麼……」

跳閘是很正常的現象。

只是發生在火葬場，才讓人感覺害怕罷了。

這就是很典型的環境效應。

如果你是在人山人海的商場，遇到了跳閘的情況，除了跳腳罵娘恐怕不會有其它想法。

王奇安慰了大家一番，就問老霍頭：「這裏的電閘在什麼地方？我們得過去查看一下。」

老霍頭蹲在牆角，口中念叨不停，沒有回答王奇。

於是王奇又問了一遍。

他這才抬起頭來，聲音打着顫的說：「在……在火化間！」

要說火葬場中最可怕的是什麼地方。

那一定要數火化間無疑了！

白石縣殯儀館火葬場的電閘，就在焚燒爐所在的車間里！

「哦，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王奇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口中說着就準備出發了。

反正本來就打算再去巡視一趟的，他無神論小奇做科普，就是這麼負責。

但直播間已經炸了鍋了。

「小奇又要作死了！」

「主播聽我的，還是趕快停止直播吧！」

「這火葬場真的不幹凈！」

「沒用的，不知道我們小奇是最喜歡作死的主播嗎？」

「小奇求你了，趕緊撤吧，真的有鬼，恐怖片都不敢這麼演啊！」

看着直播間不斷閃過的彈幕，王奇欣慰的笑了。

大家都很活躍，自己直播間的氛圍真好啊。

「家人們請放心，我既然要給大家科普，那就一定要負責到底，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王奇說着，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

昏暗中，一道詭異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外。

正是一個紙人！

古裝奴僕的裝扮，手裏正舉起一把紙折的刀子。

這是紙人楚扎出來的制式紙人。

畫出來的臉龐上彷彿正露出冷笑，說不出猙獰。

手中的紙刀就要往王奇身上招呼！

王奇側對着門口，沒有看到這恐怖的紙人，自拍桿的攝像頭也沒有拍攝到。

就在江亭忍不住要驚呼出聲時。

小僵悄然摸了過去，一凳子就將那紙人砸在了地上。

動作輕巧、迅速的又補上了幾腳。

全程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紙人顯然也無法說話。

「……這世界又沒有鬼，你心裏只要明白這一點，到什麼地方都不會再感覺恐怖了！」

王奇跟直播間的觀眾言之鑿鑿的講著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