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陣熟悉的眩暈感，江鎧已經進入了永恆困獸虐牢。

說起來，今天這個日子十分有趣，江鎧還記得，常思遙約自己明天見面。

然而，江鎧還是義無反顧的進入了虐牢。

剛進入虐牢，江鎧發現自己正置身一座陰暗的囚牢中！

在身邊還有許多這樣的囚牢，從鐵欄外只能看到一條長長的走廊，漆黑一片，但是周圍的呻吟聲卻不絕於耳。

從各個角落，傳來低沉而痛苦的呻吟，江鎧彷彿置身於古代的天牢中。

江鎧扒著鐵欄，輕聲呼喚，「老衛，你在嗎？」

然而，呼喚了許多次，一直沒有人回答他。

見江鎧還不死心，江鎧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你是在叫衛鷹吧？別叫了，他現在只剩下一口氣，別說他根本聽不見你的呼喚，就算聽見了，也沒法回答你。」

江鎧嚇了一跳，他牢房裏，居然還有一個人！

他急忙來到那人面前，剛靠近，一股刺鼻的惡臭迎面而來，讓江鎧不得不止步。

近距離下，江鎧終於看到了那人的情況。

他窩在監牢的角落裏，看起來瘦骨嶙峋，一頭花白的頭髮胡亂的蓋在頭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胸前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右胸延伸到腹部，傷口上有一些藥粉的痕迹，傷口勉強癒合，但是也已經化膿，仍舊有大量膿血滲出，一條腿伸直，而另一條腿的小腿已經不見了。

他的武器是一把長劍，從劍柄的雕花來看，相當精細，材料似乎也很罕見，然而此刻，那把劍上被血跡和塵土覆蓋，黯淡無光，就躺在老人身邊。

「前輩，你……你是華夏人嗎？」

那人連頭也沒抬一下，也不回答江鎧的問題，聲音平靜得讓人感覺到，已經沒有半點情緒上的波瀾。

「不是讓你們不要派人替換我們了嗎，你這麼年輕，來這裏做什麼？」

「我們這些老骨頭，就算被折磨成這樣，也已經無所謂了，你這麼年輕能達到超六滿級，明明有着巨大的潛力，他們怎麼會讓你進來的。」

江鎧不由心中一動，這老者自己已經不成人形了，心中想着的，卻還是華夏的發展！

他輕嘆一聲，忍着惡臭走到老者面前，俯下身，拿出水壺與一些食物，塞到老人手中，又取出了一些藥材，紗布，清水，幫老人處理傷口。

在觸碰老人胸前傷口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老人終於抬起頭。

「小子，沒用的，到了明天，我只會傷得比現在更重！」

江鎧低着頭，手中卻沒有停下，「老人家，再堅持幾天，我帶你們出去！」

「你帶我們出去……呵呵呵，咳咳咳，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知道你的對手有多強嗎？」

江鎧說道，「別亂笑，傷口會崩開的。」

「嘶……你這小子……」

老人身上的傷口很多，江鎧一一幫老人清洗，上藥，綁上紗布，又給老人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你們都是英雄，出去的時候，可不能這麼邋遢。」江鎧一邊忙着，一邊說道。

「嘿，合著剛才我說的話，你壓根沒聽進去？」老人眼中終於有了些許光彩，在這無盡絕望的日子裏，難得有一個人還能保持這樣的樂觀精神。

處理好老人的傷勢，江鎧又幫老人梳了梳頭，「等有時間，我幫你剪個頭髮，那就完美了。」

老人打量著江鎧，嘴裏吐槽道，「其實你一進來，我就想說，你怎麼身上比我還臭……你是從哪進來的？」

「老人家，你自己臭，已經習慣了，所以覺得我更臭，我還覺得你更臭呢。」江鎧說道。

老人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如果是以前，他遇到這樣一個年輕人，一定會非常有趣吧。

「你剛才一直在找衛鷹？」

「對。」江鎧說道，「我想看看他怎麼樣了。」

「他……我今日剛見過他……」老人長嘆一聲，心中悲涼，「已經不成人形了……」

江鎧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即便是對戰數十萬地圖BOSS，也不曾顫抖過的手，此時卻抖得厲害。

「他，他在哪？」

「不知道，這牢籠一個連一個，常年陰暗，我只能從聲音大致認出周圍幾座牢房裏的人，老衛肯定不在。」

「怎麼，他是你什麼人？」老人問道。

江鎧沉默許久，幽幽說道，「親人……」

「親人……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吧。」老人似乎聽懂了江鎧的意思，「老衛無兒無女，早年在獸神戰場，他的兄弟和姐姐也犧牲了，所以並無你這麼大的親戚。」

江鎧詫異的看了看老者，看來這位老者與老衛也是老相識。

「你想見老衛，其實也不難。」老人說道，「每日上午，便是虐牢戰之時，到時候我們都要前往備戰區，相同國家的人，會在同一個備戰區，就是時間很短，大概只有十分鐘。」

江鎧頓時瞪大眼睛，也就是說，明天就可以見到老衛了！

想到這裏，江鎧稍稍安心了一些。

接下來，他詢問了一些關於虐牢戰的情況。

每天早上，相同國家的人進入同一個備戰區，準備十分鐘后，便各自進入困獸戰場。

誰也不會知道自己今天的對手是誰，有可能是其他國家的人，也有可能野獸。

江鎧皺眉道，「野獸體型巨大，很容易與人類玩家區分吧？還有，也可以通過傷勢來判斷野獸與人類吧？」

老人無奈的笑了笑，「真要如此，你覺得我們都眼瞎了，分不出野獸與人類玩家？」

「所有的野獸，一旦進入困獸戰場，都會以人類的形態出現，所有的人類，都會進入偽裝狀態，在偽裝狀態，我們會暫時恢復身體的殘缺部分，但是困獸戰場會根據我們的傷勢情況，下調我們的基礎屬性。戰鬥結束后，沒有了偽裝狀態，我們便會像現在這樣，該殘廢的殘廢，該半死不活的，也就只能喘喘氣。」

老人又補充道，「當然，打到後面，我們大致也可以根據技能，屬性強度，以及最後對待戰敗者的行為，推斷出野獸和人類，只是，就算判斷出來又如何，你以為我們可以放水嗎？！」

「第一，要獲勝，必須對對方造成致命傷！你想放水，先想好對方值不值得你這麼做。」

「第二，這裏的連勝機制十分殘酷，分成兩種情況，一是，一旦出現連勝，會被困獸戰場特別注意，此後，你的每一場對手，實力會越來越強，戰績也會越來越好。」

「另一方面，像我們這種的，基本上已經喪失戰鬥力的，對手幾乎都是野獸……」

江鎧瞪大眼睛，虐牢竟然如此殘酷，不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

老人繼續說道，「你可以想像一下，兩個連勝10場的人，就算明知道對方是人類玩家，該誰放棄連勝，誰獲勝呢？」

「虐牢開啟初期，我們也想過放水，讓有實力的人儘快完成百勝，終結永恆困獸虐牢，可是後來我們發現，完全是徒勞的。」

「到了二三十場左右，那時候的對手，多半都不是人類玩家了，前期的放水，沒有任何意義！這裏，根本就不是現階段，我們可以面對的！」

江鎧聽后，沉默許久，他看了看傷痕纍纍的老人，突然問道，「老人家，能請教一下您的真實身份嗎？」

老人輕哼一聲，「反正我的情況，外面的人都可以查到，多你一個也不多。」

「楊君，十一區副司令，北河城副軍長。」

江鎧微微皺眉，「楊君……您是曾經帶隊擊殺王級獸神赤心獅王的屠獅戰神？」

瘦身時代后，華夏擊殺王級獸神的記錄屈指可數，而那一次北河城一戰，便是近十年來最有名的一次。

楊君的目光幽幽看着眼前的黑暗，「屠獅戰神……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年紀大了，十年前後，已經判若兩人，現在，我不過是一隻困籠之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