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輕哼,「怎麼?又跟你家那口子吵架了?你以前最不屑跟女人計較的,怎麼結了婚後,動不動跟她吵架?」
時涇州又喝了一口杯,眸光陰沉,「她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阿鬼一點也不意外,「人家本來就不是因為愛情才嫁給你的,她那是被迫。碗里的也不是她想吃的,是你們非盛給她的。」仟韆仦哾
時涇州一記眼刀子掃過去,「她要有一點契約精神。既然已經嫁了,不管是身心,都應該屬於我!」
「這人你可以控制,但這心你還真沒有辦法強求。」阿鬼又打了一個哈欠,「如果你是認真地想跟人家過日子,那就先得交付你的心。本來就丑,已經是人家虧了。你還不懂哄女孩子,就算是她現在天天跟你同睡一張床,那早已經是同床異夢了。」
時涇州很想拔了阿鬼的舌頭,縫了他的嘴。
長了一張嘴,就是不會說話。
「你瞪我也沒用。」阿鬼換了個姿勢,有點精神了,「老實說,你是不是很怕她不要你?」
時涇州愣了一下,冷哼,「我怕過什麼?一個女人而已。」
「老兄,你現在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在這裡喝了一夜的酒,抽了一夜的煙嗎?」阿鬼繼續扎心,「你要不是怕她不要你,那就隨便她嘛。心不在你身上的人,遲早要走的。不如放人家一條生路,你也不用三天兩頭地煩躁。」
時涇州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眸光陰鷙,「生路沒有,死路她可以選。」
阿鬼翻了個白眼,「何必呢?她也是身不由己。你又不愛她,不如做個好人,放過人家,也算是積福了。」
時涇州目光突然變得幽遠,眸子也深沉了幾分,「我本就不是個什麼好人,不需要積福。」
阿鬼意識到戳到他的內心深處了,坐直了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過去的事和人,都該放下了。既然已經回歸到正常的生活里,又有了老婆,就好好過日子。如果阿莎還活著,她一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時涇州抓著酒杯的手用了力,那杯子竟然被他捏碎了。
玻璃碎片扎進他的手掌心,瞬間血淋淋的。
阿鬼急了,趕緊去拿醫藥箱來處理他的手傷,「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傷了別人,還傷了自己。」
鑷子拔出掌心裡的玻璃碎片,帶著皮肉,時涇州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因為嫂子的事你有這麼大的反應,是不是愛上她了?」阿鬼也不怕會惹惱了他,反正這會兒他也別想對他動手。
果然,這句話讓他有了不小的反應。
正想調侃幾句,就聽時涇州說:「愛?她不配。」
阿鬼一怔,隨即笑了一下,「有些話不要說太早了。別到底時候你愛上了她,她還是不愛你。那就尷尬了。」
「你想多了。就算不是她,依舊會有別的女人成為我的妻子。」時涇州說:「她只是恰好而已。我這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人。」
「隨你怎麼說。如果不愛,那也別傷害。人家嫁給你已經是很委屈,很不幸了。既然不肯放過她,就當個朋友,不說是寵愛有加,也至少做到互不干涉。」
時涇州冷眼看他,「你倒是會替她說話。」
「人家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嫁給你這麼一個除了有幾個臭錢,什麼都不好的男人,我這是同情,也是憐憫。」
時涇州真的很想給他一拳頭。
這人說話,刺耳得很。
下午,時涇州回了璞園,祥叔看到他的手包紮著,很是擔心,「少爺,你這手怎麼了?」
「沒事。」時涇州看了眼樓上,「她呢?」
「少夫人一直沒有下樓,我敲門也沒有回應。這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啊?」祥叔急切。
這小兩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隔三岔五的鬧彆扭。
時涇州想說不用理她,想到她昨晚被勒破皮的手腕,他問祥叔拿了醫藥箱上樓。
推開門,他往裡走,卻不見喬知意。
他眉頭緊鎖,看到浴室門關著,「喬知意?」
敲門裡面沒有動靜,喊人也沒反應。
沒出門,沒在卧室,只有在浴室里的可能。
他推開浴室門,就看到喬知意躺在地上,臉色蒼白。
時涇州心臟猛地一緊,衝過去就將她抱起,碰到她身體的手也忍不住有些顫抖,燙得有些燒心,「喬知意,你醒醒!」
時涇州把她放在床上,找了件衣服給她套上,這才抱著下樓。
祥叔見狀,正想問這是怎麼了。
時涇州大吼,「準備車,去醫院。」
……
喬知意以為自己死了。
她頭痛欲裂,渾身像是落滿了滾燙的火石,燒得難受。
這是在地獄吧,經歷著火煉還是油鍋?她自認為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真要說有,那也只是她不想跟時涇州過下去。
她真的不想再跟他過了。
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的小命。
總有一天,她覺得她會被時涇州給弄死。
如果現在真的是在地獄也好,她就再也不用去面對那樣一個心性陰戾的人了。
只是有些擔心媽媽,還有弟弟。
弟弟已經長大成人,能夠獨當一面,她不怎麼擔心。
唯一擔心的是,因為她的原因,媽媽的病還有機會康復嗎?
她應該繼續裝下去,好好跟時涇州過日子吧。
這樣,她用她的自由換回母親的身體健康,也是值的。
可是真的好難啊。
死都不怕,那是因為活著太難了。
她覺得,活著真的好煎熬。
「喬知意,別想死。死了,我不會管你媽死活了。還有你弟弟,不管他再怎麼本事,我也可以斷了他的前程。」
「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耳邊那個威脅的聲音讓她很不安,她可以死,但她不能因為自己死了而拖累親人。
喬知意努力身在黑暗裡,她想要衝出去,告訴那個人,動她可以,但不能動她的家人。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被白色的光又刺了一下眼。
條件反射地閉上,再次睜開,就看到撐在她上面那張放大的醜臉。
那雙眼睛,通紅,發狠。
喬知意害怕得瞳孔緊縮,她的手微微握緊成了拳頭。
她的腦子裡只有兩個字:惡魔。
「捨得醒了?」時涇州明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鬆懈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俏著腿,眼裡滿是不屑,「下一次想自殺,隨便找把刀子捅心臟,割喉嚨。別要死不活的,浪費我的錢和時間。」
惡毒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那般的自然。
喬知意不會心痛,因為她不愛他。
所以,傷不了她半分。
「那你不該把我帶到醫院來,應該直接挖個坑把我埋了。」太久沒有喝水,沒有說話,一張嘴說話喉嚨就又干又疼。
有氣無力,卻也不想讓他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