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報館出來文綿綿直接回了王府，府中上下見她回來都鬆了口氣，他們這個王妃出門太過意外，一聲交代都沒有就是一夜未歸，若不是程管事曉得人是被他們家王爺帶走的，只怕都要派人出去尋了。

程管事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王妃您回來了？」

回來就好啊，這府中忽然一下群龍無首，怪讓人擔心的。

文綿綿吩咐，「王府出門在外，這段時日府門關了吧。」

大黃牛不在，這偌大的府里就交給她來負責，不知道為什麼，這才剛進門就覺得冷清了許多，明明大黃牛在的時候也是時常不在府中，怎麼就有那麼大不同，心裡也空落落的。

「明日一早讓各處的管事到花廳議事。」

她得要好好打理府邸，等大黃牛回來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回了錦院休息了一陣又起身去見了她的先生，人家沈先生還說昨日要教考她，出門也沒給人家一個交代。

此刻沈先生也聽說文綿綿回來了，心裡莫名緊張了一下，別看他說要的教考人家，但具體教考什麼他都還沒想好，得知她出門了心裡還竊喜了一下。

當文綿綿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沈從然幽幽的嘆了口氣，該來的躲不掉啊。

「先生住了這兩日可還習慣？」

沈從然客氣的點頭，「承蒙王妃看顧，這裡極為妥帖，一切都好。」

就是因為太好，所以他心裡發虛。

文綿綿笑了，側首看了看天色，笑道：「昨日有事出門太急，今日天色尚早，不知能否和先生了聊一聊這東樞的山水？」

沈從然心裡一陣鬆快，「難得王妃有雅興，請。」

兩人就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當真就說起了山水來。

山川地理、江河湖泊，這些東西對文綿綿來講並神秘，她聽過見過的實在太多，無論是會當凌絕頂的磅礴，還是不盡長江滾滾來的雄渾她都能說上一二，偶爾還可以引經據典談論一番。

這些數千年來積累傳承下來文化瑰寶足以將沈從然震懾當場，哪怕精華之處隻言片語匆匆帶過，也足夠讓沈從然對文綿綿刮目相看。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沈從然幾經品味，幾番思索，感慨連連，「能寫出如此氣勢磅礴的詩句之人定然是為大家，王妃，你知道這詩句出自何人？」

文綿綿點頭，「我一個叫杜甫的人，此人向來見首不見尾，遊歷於名山大川之中，難得見到。」

沈從然再一次感慨，「能有如此見識和心胸之人必定也不是執著於虛名之人，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有機會真是想親自拜見這位杜先生，如此此生無憾。」

文綿綿扯出來一抹笑，心裡嘀咕著：你此生都沒機會了。

各種稀奇古怪的話題說了一通，沈從然側首看天，夜幕已經開始落下，文綿綿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今日和先生聊的頗為投機，增長了許多見識，明日我想聽聽各種人物傳記，包括但不限於詩詞書畫，忠臣將領等等那些人。」

沈從然很是詫異，這是直接給他這個做先生的安排任務了？

「王妃有興趣，在下自然儘力。」

見她腳步輕快的離開，沈從然眉頭緊鎖，出來的沈夫人問道：「可還是王妃底子太差？」

沈從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扶著她坐下，道：「說了這一個時辰的話，一點都沒摸清楚這位安南王妃的路數，說她不學無術她又涉獵極廣，極有見識，從她口中說出來東西極為新穎，很有道理，也頗為有趣。」

「若說她滿腹詩書卻又並非如此，對詩詞歌舞可謂是一竅不通，倒是挺會用別人的詩詞。」

沈從然愁啊，居然讓他遇到這麼一位路數迥異的學生，一時間讓他根本無從下手去教她，他今日倒是看出來一點，這位小王妃很聰慧，不好糊弄。

更讓人擔心的時候被那小王妃掌握了主動權，他想要聽的那些人物傳記他倒是很擅長，就怕以為提別的要求。

沈夫人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歉意，「要不我們走了吧，這裡是京都，是王府，不是林陽，我這病是治不好的，如是因我連累了你，你讓我往後如何能心安？」

沈從然握住了她的手，「正是因為這裡是京都，是王府，我們才更要留下來，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出教那小王妃的法子，務必會讓她滿意，你別多想了。」

此刻的文綿綿全然不知道她的新老師正為了教好她差點沒愁白頭髮，站在華旌雲的卧房發了會兒呆，而後對靈果說道：「還是不搬過來了，這麼大的屋子我一個人住不是更冷清？」

搬家什麼的，等大黃牛回來再說。

進入十月距離過年也就不遠了，文綿綿沒有操辦年節的經驗，但不妨礙她想要過一個喜慶的年，這還是她來這麼過的第一個年，對她來說意義重大。

次日一早的程管事就帶著各處管事到了書房，文綿綿直接說道：「今年府中接連有喜，你們家王爺也今非昔比，是以今年這個年比之以往都要過的隆重些。」

程管事拱手，「王妃所言極是，今年過府送年禮的定然會比往幾年更多，不知道這送往各家的年節禮該要如何準備。」

文綿綿看向眾人，「年禮的事你和方嬤嬤商議一個結果給我，今日要說的是各處的花費。」

說到花費在場的人心裡皆是咯噔了一下，王妃主理府中大小事務，最為不同的是辦事之前要先預算，為了這預算他們真的是絞盡腦汁啊。

好在這些時日他們已經摸粗略的摸清楚的了王妃的路數，並不摳門和節儉，只是反對鋪張浪費，從她主理中饋開始這府中各項開支的確少了許多。

「給你們七日時間，你們各自負責的一塊都要做出詳細的預算，允許有一定的出入。」

「記得，不用那麼摳搜，務必要辦的喜慶熱鬧，府中上下的冬衣也要開始準備，今年冬日就做兩身，喜慶些。」

如此一來眾位管事都鬆了口氣，只要銀錢寬裕，喜慶熱鬧自然不在話下。

從這日開始，文綿綿每日打理府中庶務，和先生聊天，勤勉練字，一副賢妻良母的架勢，連她自己都時常讚美自己，當然，若是沒有姜淑和林婉兩人時常來引誘她出門逛街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