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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河卒 - 第六十九章 告一段落字體大小: A+
     

    齊玄素道:「說明清平會也有一個擁有『長生石之心』之人,正在搜集『玄玉』。」

    「齊道兄所言極是。」李長歌點頭贊同,「當年化生堂敗類監守自盜,使得『玄玉』流出道門,再加上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在暗中推波助瀾,終是散落世間各地。這些年來,李家花費了不少人力去尋找『玄玉』,卻發現還有其他人也在尋找『玄玉』,除了我們道門同道之外,主要以隱秘結社為主。」

    「因為『玄玉』與神力息息相關,而隱秘結社也是使用神力的行家,『玄玉』就會成為古仙神降的介質或者容器,比如知命教在金陵府舉行神降,便使用了一塊『玄玉』作為媒介,而這塊『玄玉』則在機緣巧合之下落入了齊道兄的手中,幫助齊道兄一舉躋身天人。」

    「再有就是,這些隱秘結社內部也可能存在『長生石之心』,至於得來的途徑,無外乎是自己改良,或者從道門手中得來。比如靈山巫教與上古巫教關係密切,有着明顯的繼承關係,是可能存在古『長生石』的。再比如八部眾,他們是從當年的造物工程中分裂出去,也可能持有『長生石之心』。如此說來,清平會擁有『長生石之心』並非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齊玄素平靜道:「李道兄所言極是。」

    不過他心中愈發疑惑,李長歌竟是在替他開脫?而不是強行把他和清平會聯繫在一起?

    總不會李長歌起了愛才之心,想要降服他吧?

    當年玄聖整合道門,自然少不了化敵為友的手段,號稱天下無人不識君。

    原來是這麼個玄聖遺風?

    只是齊玄素也知道這種可能實在不大,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當年的道門分裂多時,重新整合一處乃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所以玄聖才能順勢而為。如今道門三道衝突愈發激烈,在這種時候,只怕是很難效仿玄聖當初的種種懷柔舉措。

    關鍵是,齊玄素又不是女子,他只是喜歡女子,你李長歌終究是男兒身,人格魅力再大,也比不過張月鹿。

    齊玄素對道門很有歸屬感,對三道都沒有太多歸屬感,畢竟歸屬感這種東西需要時間的沉澱,他離開萬象道宮沒多久就進了江湖,回歸道門才一年的時間,而且三道也談不上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都是黑白交錯。如果他離開萬象道宮之後,沒有遇到師父、七娘、張月鹿,而是遇到了李家之人,成了太平道弟子,李家拿他當自己人看待,那他也就站在太平道那邊了。

    雖然齊玄素認識張月鹿之後,逐漸被張月鹿影響,但那也只是對張月鹿的認同,不代表他對正一道持有正面看法。且不說別的,張家大宗的格局還不如李家,不管李家心懷多少一家一姓的私念,行事手段又如何不光彩,好歹有整合三道、一統天下的志向,張家上下卻充斥着偏安一隅、守住祖業的想法,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自祖龍以來,大一統便是人心之所向,正是王業不偏安。

    李長歌合上手中的卷宗,望向雲羅,問道:「雲大人可有異議?」

    雲羅心有不甘,可沒有其他證據,也只好認可:「沒有異議。」

    「很好,立刻行文各地道府和青鸞衛千戶所,緝拿清平會成員『小秦王』、『謝秋娘』,以及不知名姓的天人鍊氣士。」李長歌說道,「也算是給佛門一個交代。」

    在座之人其實都明白,行文各地是一個態度,關鍵是給佛門一個面子上的交代,至於會不會有結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諸位都沒有異議,那麼此案就告一段落,可以散了。」李長歌起身將卷宗交還給雲羅。

    至於道門這邊的相關卷宗,自有其他人去做,不必李長歌親力親為。

    其他人也隨之起身,沒有異議,各自散去。

    李青奴也隨之離去,自始至終,與齊玄素沒有任何交流。

    齊玄素跟隨張月鹿來到她的臨時籤押房。

    張月鹿隨手設下一道隔絕他人窺視的禁制,又順手幫他整理了下衣襟,語氣柔和:「天淵,你跟這位李大家很熟?」

    齊玄素立時明白,李青奴的那番說辭騙得了別人,騙不了知道真相的張月鹿。最大的漏洞就在於李長歌問李青奴的第一個問題,兇手如何知道衍秀在梧桐苑的具體位置?衍秀的行蹤當然瞞不過有心人,卻能瞞過被停職又不精通占卜的齊玄素,所以必然是有人給齊玄素通風報信,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掌握梧桐苑的李青奴。

    齊玄素只覺得心累。

    這幾個女子再加上一個李長歌,加起來一百個心眼子,稍不留神,就被他們抓住破綻。

    當然,齊玄素本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齊玄素只能老實回答道:「我失蹤的那段時間,去過渤海府,與這位李大家有些交集,算是有些情分。」

    「只怕是情分不淺。」張月鹿話不說盡。

    若是情分淺了,她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幫你除掉衍秀?

    齊玄素還能怎麼說?總不能說她是七娘的義女,我們倆其實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或者親姐弟。

    齊玄素正色道:「當初有一個陸家大宗子弟騷擾她,好像是叫陸雲風,我義憤之下,出手幫她打發了陸雲風,她欠我一個人情,我們之間絕無半點男女私情。」

    張月鹿忍不住笑了:「天淵,不必這麼緊張,我信得過你的為人,只是好奇而已。」

    齊玄素道:「既然如此,我索性全都說了,我之所以能讓姚輔理拉我一把,是欠了她一個人情,日後要還的。你也知道,人情債最貴。」

    「總結來說,李青奴還你人情,你欠姚裴的人情,兩個人情換了一條性命。」張月鹿若有所思道。

    齊玄素奉承道:「張副堂主睿智。」

    「你才睿智,我可比不了齊主事。」張月鹿擺手不受。

    ……

    李長歌來到蓬萊池畔,登上一艘畫舫,飄蕩著往玄上北坊行去。

    雲羅也跟着李長歌來到了畫舫上。

    除了雲羅外,還有三人,分別是一名四品祭酒道士、一名青鸞衛千戶、一名青鸞衛試百戶。

    四品祭酒道士名叫江別雲,青鸞衛千戶名叫趙光霽,青鸞衛試百戶名叫李三辛。

    江別雲和趙光霽謀劃了鳳台縣之事,李三辛具體負責執行。

    來到畫舫二樓,李長歌坐在主位,除了雲羅坐在左邊下首位置,其餘三人只能站着。

    「可以確定了嗎?」李長歌問道。

    李三辛手中拿着一張影印件,上面正是齊玄素的半身像,頭戴四品祭酒道士的逍遙巾,身着鶴氅正裝。

    李三辛正要回答,又聽李長歌說道:「我要的是實話,你不要揣摩我的心思,也不要迎合的我意圖,就照實說。」

    「是。」李三辛趕忙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給咽回去,「不能確定,那人當時戴着一頂斗笠,一身江湖人打扮,又下着大雨,激烈打鬥之間,實在看不清真容。而圖像上的這位齊主事,鶴氅正裝,僅從氣態而言,已是大不相同,不過這個下巴,倒是有幾分相似。再有就是……」

    「就是什麼?」雲羅道,「不要吞吞吐吐。」

    李三辛偷看了李長歌一眼,又低下頭去:「再有就是語氣和嗓音,若是當面對質,應該就能確認了。」

    李長歌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趙光霽嘆息道:「可惜卑職去晚一步,『客棧』分店被悉數滅口。還是我們把事情想得簡單了,早知如此,就該親自出手,而不是把事情交給底下人去辦。」

    江別雲自然要撇清責任:「沒那麼簡單,我們親自出手,只怕結果也好不到哪裏去。不要忘了,全真道的諸葛永明是怎麼死的,我懷疑滅口『客棧』分店的和殺諸葛永明的是同一人。」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雲羅出言制止兩人互相推卸責任的舉動。

    她又對李長歌道:「這件事,我們也不光彩,實在不好去當面對質。」

    「這是自然,那位齊道兄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又有張副堂主和姚輔理護着他,實在不好輕動。」哪怕是在私底下,這位李家小祖宗仍舊是言語溫和,既不故作城府,也不疾言厲色。

    雲羅道:「不過依我看來,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齊玄素,這天底下哪來那麼多『長生石之心』?未免太過巧合。」

    李長歌低垂眼帘:「證據呢?沒有證據,就是誣陷一位道門主事,要被反坐的。」

    雲羅不說話了。

    全真道奈何不得李天瀾,那麼太平道同樣奈何不得齊玄素,這其中的道理是一樣的——程序正義。

    一種沒有太平錢和背景人脈就註定無緣的正義。

    這也是三道斗而不破的根本所在。

    所以齊玄素從來不相信這個,張月鹿說他目無法度,倒也不是冤枉了他。

    雲羅猶豫片刻,比量了一個手刀下切的動作。

    李長歌搖頭道:「不是時候。」

    畫舫陷入沉默。

    待到玄上北坊遙遙在望,李長歌忽然問道:「那個溫翁如何了?」

    雲羅一怔:「還在遼王府,小國師的意思是……」

    李長歌不賣關子:「讓李天貞處置此事。」

    「是。」雲羅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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