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的宮觀分為四級,分別是:縣觀、府觀、州宮、道宮。
一般的道觀便是縣觀這一級,比如齊玄素曾經去過的碧山觀、青白觀,都是縣觀一級,安排執事道士,根據道觀的位置和重要性不同,執事道士的品級從七品道士到四品祭酒道士不等。
金陵府最大的道觀真武觀則是府觀這一級,安排主事道士,其品級從五品道士到三品幽逸道士不等。
蘆州道府的太平宮、中州道府的避暑行宮、西域道府的大雪山行宮則屬於州宮一級,放眼整個道門,州宮一級的宮觀也就二十個左右,乃是各掌府真人和各副府主所在。
至於道宮一級,屈指可數,太平道的青領宮、真境別院,正一道的大真人府、上清宮,全真道的萬壽重陽宮、無墟宮,以及紫霄宮、萬象道宮。分別由大掌教、三位副掌教大真人、一位平章大真人和三位參知真人親領,規格最高。
聖廷的教堂也分為四級,分別是對應縣觀的小堂、對應府觀的聖堂、對應州宮的座堂、對應道宮的聖殿。
上元門附近的教堂名為「瑪麗大教堂」,規格不高,是聖堂的級別,不過正如府觀級別的真武觀雲集了諸多高品道士,如今的瑪麗大教堂中也有一位樞機執事和兩位都主教,實在不可小覷。
雙方對峙,自然引起了極大的震動。江南道府的掌府真人親自出面見了雷小環,雖然江南道府的掌府真人是參知真人,但雷小環代表了金闕,算是平起平坐,兩人之間到底談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不過從後續來看,江南道府顯然是默認了上元門一帶的戒嚴,那麼江南道府掌府真人的是什麼態度,就無需多言了。
教堂的事情發生在白天,極大牽扯了雙方的注意力,這才給了齊玄素可乘之機,誤打誤撞地救走了白曉瑾。
整個白天,齊玄素都在棚戶區活動,對於教堂的風波一無所知,並不知道聖廷被牽扯進來,自然也不知道雷小環、裴小樓、張月鹿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瑪麗大教堂那邊,一時半刻之間,都無暇顧及他這邊。
齊玄素盤算著,先把白曉瑾帶到太平客棧,然後通知張月鹿,讓張月鹿過來領人。後續的事情,讓張月鹿與白英瓊去掰扯,不干他什麼事了。他可以順著葉秀這條線繼續查下去,畢竟從現在已知的情況來看,是「天廷」的人綁架了白曉瑾,而葉秀又與「天廷」存在某種「貿易往來」。
現在還不清楚的是,葉秀知情與否。或者說,葉秀是否知道白曉瑾的身份。
如果葉秀明知道白曉瑾的身份還幫忙藏匿,那就是「天廷」的共犯,雙方同乘一船,自然同舟共濟,齊玄素便不需要再抱希望,因為此路不通。
若是葉秀不知道白曉瑾的身份,只當是普通女子,無意中幫忙藏匿,與「天廷」並非一條船上的人,則還有幾分希望,也許能從葉秀那裡知道些消息。
齊玄素正如此想著,忽然一驚,猛地停住腳步,按住「飛英」的刀柄。
因為齊玄素停得毫無徵兆,跟在齊玄素身後的白曉瑾沒有反應過來,一頭撞在了齊玄素的後背上,只覺得自己好像一頭撞在牆上,忍不住捂住額頭:「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走就走,說停就停,不會提前說一聲嗎?」
齊玄素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仍舊是背對著白曉瑾,緩緩拔出了「飛英」。
白曉瑾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幾步,委屈道:「有話好好說,拔刀做什麼?我錯了還不行嗎……」
先前白曉瑾一頭撞在齊玄素的後背上,被齊玄素遮蔽了所有視線,好似一葉障目,可她這一退,視線瞬間開闊,立時看到在兩人不遠處站著一個老人,身著青衣,氣態不俗。
「天廷」風伯。
冤家路窄。
這也是齊玄素的仇人之一。
恰好此地還是一處荒僻無人所在,不遠處只有幾個大門緊閉的空曠貨棧。
齊玄素深吸一口氣,雙手握刀。
風伯上次追殺齊玄素的時候,齊玄素用的是本來面目,現在齊玄素卻是戴著白狐臉面具,所以風伯沒能認出齊玄素,問道:「是你殺了大力鬼王?好身手。」
齊玄素道:「我這點微末道行,比起大名鼎鼎的風伯,卻是差得遠了。」
「你認得老夫?」風伯微微詫異,隨即反應過來,「你是白英瓊的人?」
這是齊玄素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他慣會狐假虎威,從未見過東華真人,就敢用東華真人的招牌嚇唬青鸞衛,此時便順勢道:「是白真人派我來的,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打白真人女兒的主意。」
風伯冷笑一聲:「看來白英瓊只是派人四處撒網,而不是真正知道了我們藏人的地方,否則她就該親自前來。小子,僅僅是你一個人,恐怕不是老夫的對手。」
齊玄素沉聲道:「走。」
白曉瑾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轉身就跑。不過剛剛跑出幾步又停下腳步,扭頭對齊玄素說道:「你也小心。」
說罷,白曉瑾這才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風伯並未阻攔,任由白曉瑾逃走,待他料理了眼前的對手,這個境界平平的小丫頭就是手到擒來。
「年輕人,你很不錯,可惜今日要死在這裡了。」風伯淡淡道,「可有遺言?」
話音未落,風伯已經飛身而出,速度之快,如縮地成寸一般,瞬間來到齊玄素的面前,一掌劈下。
齊玄素一刀掃出,憑藉這件極品靈物的鋒芒,生生破開了風伯掌間的天人真氣。
風伯以掌心抵擋住「飛英」的刀鋒,順勢以五指握住刀身,齊玄素乾脆利落地鬆開「飛英」,反手拔出腰間的「青淵」順勢划向風伯的小腹。
風伯丟掉被握在掌中的「飛英」,徒手擋下這一劍。
如果說風伯是一頭猛虎,先前的齊玄素是一隻山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那麼如今的齊玄素就是一匹野狼,固然不是猛虎的對手,但也不是全然沒有還手之力,雙方之間的真實差距,遠沒有懸殊到了天壤之別的地步。
「青淵」與風伯相觸,在風伯的手掌上切割出一線血痕。
不過這點小傷對於風伯來說,這只是略有瑕疵,無傷大雅。
齊玄素身形向後倒掠,丟出一枚「鳳眼甲九」。
風伯臉色微變,雙掌平平一推,凝聚成一道丈余高、兩丈寬、三尺厚的氣牆,擋在自己的身前。
「鳳眼甲九」轟然炸裂開來,滾滾焰浪席捲而至,如大河傾瀉,似滾滾海潮,但是與風伯的氣牆接觸之後,如大潮拍大堤,大堤巋然不動,可大潮卻碎裂成千層雪。
齊玄素借著火焰的掩護,一個翻滾,重新撿起自己的「飛英」,躍過這道看不見的氣牆,一刀朝著風伯當頭劈下。
風伯冷笑一聲,揮出一道彎月形狀的青色劍氣,等人之高,要從正面將齊玄素劈成兩半。
那日在西京府,齊玄素只是被這等劍氣颳了一下,便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
劍氣一穿而過,這個齊玄素如鏡花水月一般,瞬間潰散。
此乃散人玉鼎境的「蟬蛻術」,也是散人最為核心的兩大神通之一,另一個神通是散人聖胎境的「先天神算」。
風伯微感詫異。
便在此時,齊玄素的真身已經出現在不遠處,收起「青淵」,拔出「神龍手銃」,一發「龍睛乙一」正中風伯的眉心位置。
因為巨大的衝力,風伯的頭顱猛地後仰,爆開一簇血花。
不過天人畢竟是天人,這枚「龍睛乙一」竟是沒能擊穿風伯的眉心,只是讓風伯滿臉鮮血,看起來甚是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