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內，周野給那位隊長遞煙寒暄道謝。

蘇霜跟曹飛則是收尾地上的墟獸屍體，取出摺疊袋將其裝進去。

曹飛看到許深在洞口邊發獃，氣的將他叫來幫忙。

許深立刻上前，幫他們一起收屍，同時問道：「何明呢？」

「都怪你！」

曹飛聽到這話氣得破口大罵：「要不是咱們隊有你這種新人，何明會出事？還問問問，什麼都不懂，就知道問問問！」

許深一愣，臉色冷了下來。

「曹飛，你夠了！」

蘇霜在一旁喝斥。

曹飛臉色漲紅，憤怒地道：「本來就是！」

正跟第五編隊的隊長閑聊的周野聽到吵鬧，皺起眉頭，對曹飛喝道：「夠了曹飛，你不要胡說八道！何明出事跟許深有什麼關係，他一個新人能夠自保，已經表現的很不錯了！」

曹飛滿臉憋憤，他也知道這事跟許深沒關係，但看到何明的死狀，他心中憤怒，而這股怒氣無處發泄，怒罵許深能讓他心底舒服點。

「許深救了我，你對他說話客氣點！」蘇霜對曹飛發出警告。

曹飛跟周野都是一愣，許深救了蘇霜？

「我當時被一隻D級墟獸跟E級墟獸包夾，多虧許深趕過來，他親手殺了那兩隻墟獸！」蘇霜本來打算回去再說，但看到曹飛對許深的惡劣態度，現在便將此事說了出來。

這件事必定會給許深記上一功，他們也遲早會知道。

「他？斬殺了D級墟獸？」曹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許深，轉而又看向蘇霜，那表情像在說，你在耍我？

蘇霜冷哼一聲，道：「別看人家是新人，但人家的一身墟力可不比咱們差，只是戰鬥經驗遜色一些罷了，你少拿人家撒氣！」

曹飛臉色微變了一下，他自然明白這點，看向許深的目光有些不同了，更多了幾分憋屈。

這種事都是會被記錄到資歷上的，許深檔案上的第一筆，便是極其燦爛的——斬殺D級墟獸！

「這麼說，要是沒有許深的話，你也會出事？」周野看向蘇霜，他並沒有懷疑蘇霜說假話，以他對蘇霜的了解，對方不會輕易跟人熟絡，現在為許深說話，只有這個原因。

蘇霜想到何明的死狀，臉色變了變，道：「可以這麼說。」

周野深吸了口氣，好險，差一點一次就折損兩位隊員！

要是蘇霜也出事，他這位隊長難辭其咎。

「多虧了許深。」周野上前拍了拍許深的肩膀，道：「別把曹飛的話放心裡去，好樣的，這件事我會跟局裡通報的，一定會給你嘉獎！」

許深微微一笑，道：「蘇姐是咱們隊友，幫她是應該的。」

「好，好！」周野笑了起來。

「周隊，我們再去看看別處，省得遺留，收尾的苦差事就交給你們了。」第五編隊的隊長說道。

「哪裡哪裡，你們辛苦了，多謝各位，下次請你們吃飯！」周野連忙道。

蘇平看到，那穿牆的青年跟在五人身後離開了。

他不知道那青年是人是墟，但顯然，他們都沒人能注意到對方。

許深彎腰給墟獸收拾，將他們斬斷碼好，裝進摺疊袋。

「你好像一點不怕？」蘇霜注意到許深的嫻熟架勢，微微一愣。

剛從訓練營出來，經歷這種場面，沒嚇腿軟就不錯了，看許深的反應，好像格外木訥。

「呃？」許深道：「它們不是死了么？」

蘇霜被問得無言以對，的確是死了……但這麼血腥，你真的沒什麼反應么？

即便是他們這些一兩年的老隊員，在處理這些屍體時，也會有種腸胃翻滾的感覺，眉頭緊皺，很難做到面不改色。

「也是……」蘇霜悻悻說了一句，便自顧自處理起來。

「裝屍袋不夠了，只取核心部分，外面肢體都丟了吧。」周野無奈地道：「現在送裝屍袋來已經來不及了，剛沒跟他們要點過來，可惜。」

許深愣道：「為什麼來不及，咱們局裡到這半小時就夠了。」

「半小時，這些墟的屍體已經被溶解了。」蘇霜回答道。

「溶解？」

「墟一旦死掉，只要不處理，自然丟棄的話，會逐漸溶解，消失在墟界中，或者說，消失在我們能看到的墟界層次中。」蘇霜解釋道。

許深一怔。

「這裝屍袋都是特別處理的，能夠隔絕墟界的侵蝕。」周野對許深笑了笑，道：「怎麼樣，聽上去是不是感覺，這些屍體就像是被墟界消化掉一樣？」

許深感到一陣寒意。

「嘻嘻……」梅芙在旁邊笑了起來。

很快，眾人將屍體裝袋結束，這時，許深看到先前跟隨那五人穿牆離開的青年，竟然又折返了回來。

「沒有，都沒有，這些傢伙該不會將東西弄丟了吧！」青年有些憤怒窩火，穿梭過地上的屍體，從周野的身體中穿過，到處看了看，最後停在了許深身邊。

「……」

許深面無表情，拎起裝屍袋對周野問道：「隊長，我們現在去哪？」

「你們把這些墟帶走，我去接何明。」周野眼神灰暗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應該不會在這些傢伙手裡吧，他們才剛來……」這時，那青年男子忽然轉頭，目光落在許深等人身上。

許深感受到一陣陣殺意，肌膚不禁微微發寒，不知道這青年究竟是人是墟。

「你可要藏好了喲……」梅芙笑嘻嘻地在許深身邊說道。

許深心頭一震。

藏好？

這青年男子在搜尋……該不會是梅芙丟給自己的那塊黑皮吧？！

他想到藏在胸前作戰服夾層里的東西，不禁將裝屍袋抱在胸前。

「我們也走吧？」

許深對蘇霜道。

「嗯。」

幾人各自拎起幾袋墟獸屍體，一同順著洞窟離開。

許深不敢回頭，他感覺那青年的目光似乎在尾隨著他們的後背，而且他感覺，一旦對方動了念頭，也許會瞬間奔襲上來攻擊！

正因如此，他沒有將裝屍袋跟蘇霜他們一樣背在背上，那樣會影響拔劍。

很快，眾人一路走出了洞窟，有驚無險。

這裡的倖存者豺虎幫中，也都被帶出，等會兒破墟裝置接觸后，他們也會一同回歸到現實世界里。

周野背著一個裝屍袋，裡面呈長條狀，顯然，裡面就是何明的屍體。

許深想到這個相處才沒多久的同事，甚至還沒怎麼好好說過話，沒想到轉眼對方已是生死永隔。

「何明捲入墟獸事件，家裡人都被墟獸殺了，他只剩孤身一人，現在他也走了……」周野臉色陰沉。

解開破墟裝置后，眾人回到了現實的街道中，周野將何明的屍體帶回到車裡。

「諸位默哀……」耳塞里，蘇雅的聲音傳來，有些低沉。

眾人都是沉默。

這次事件出了些小意外，但總體是圓滿結束。

殘餘的豺虎幫成員，被封鎖線外的巡查廳帶走，交給巡查廳審訊關押。

第二天。

許深等人穿戴整齊，穿著作戰服，來到墟秘局的斬墟墓院前。

這裡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延綿無盡，在山坡上像是插滿的灰色花樹。

而如今，這裡又多了一塊。

墓碑上寫著何明的名字，以及他的照片，碑前是他的衣物。

周野上前敬酒，隨後是曹飛、蘇霜、許深。

「一路走好……」周野面色沉重，中年人的臉頰似乎又顯得成熟了幾分。

歲月和事件留下的痕迹，形成皺紋和凹坑。

「以後我們也會埋葬在這裡么？」蘇霜輕聲自語，並非詢問，而是一種迷惘。

「從某種程度來說，何明也是幸運的，至少他還有屍體留下。」周野聽到蘇霜迷茫的聲音，收起心情的低落，寬慰道：「這裡很多都是衣冠冢，屍體殘渣都沒留下。」

「小許，以後別忘了每年來看看。」周野轉身對許深道。

許深一愣，點頭道：「我會的。」

「我們這些斬墟人員，大多都已經親人離世，除了我們這些隊友來看望一下之外，便再無人探望了，這個世界終將會遺忘我們……」周野輕聲道。

許深第一次感受到斬墟人員的心酸和沉重，看上去連巡查廳見到他們都點頭哈腰，但實則卻只是一群可憐人罷了。

告別了何明，幾人從斬墟墓院回來。

任務結算在明天出來，周野也待在了17號樓里，沒有回到自己在市區的房子中。

許深回到自己的房間，似乎有些失神，行走時不小心磕碰到桌邊一角，手掌頓時摩擦出一點血跡。

他揉了揉手掌，嘆了口氣，便如往常般穿上作戰服準備訓練，但手掌卻摸到了作戰服夾層里的東西，頓時翻出。

「差點忘了這個。」他自言自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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