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放榜也有一會了,你別在這裏,快去前院看看人回來沒。」老夫人道。
溫媽媽無奈的點頭:「是,老夫人別急,奴婢這就去。」
只是剛要走,又被老夫人喊住了:「你這老胳膊老腿的跑起來慢,叫碧珠去。」
溫媽媽於是又出去吩咐碧珠。
她心中不由得失笑,老夫人真是緊張的糊塗了,碧珠就算去了前院等,回來通報也得花時間,沒什麼區別啊。
碧珠得到吩咐,不敢耽擱連忙朝前院跑去。
剛到二門上,便見文竹匆匆跑了過來。
「中了嗎?」碧珠迫不急待的問。
文竹一邊點頭,一連喘氣。
碧珠見他點頭,欣喜若狂的轉身回了福元堂,剛進院子就喊了起來:「大少爺中了,老夫人,大少爺中了。」
老夫人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都沒得溫媽媽扶着她,匆匆跑了出來。
「真中了?」
「中了中了。」碧珠笑道:「文竹馬上就到。」
老夫人頓時喜極而泣,雙手合十:「祖宗保佑,老天保佑……」
「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溫媽媽領頭,帶着院裏的下人們齊齊行禮恭賀道。
老夫人聞言,
笑容滿面,連臉上的褶皺都透著喜悅。
這時,文竹走了進來,笑着拱手道:「奴才見過老夫人,大少爺中了二甲七十六名,是個正兒八經的進士了。」
「好,好,好。」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咱們府里多年沒有這麼令人高興的事情了,傳令下去,全府都有賞,每人賞三套衣裳,外加一個月的月例銀子。」
眾人大喜。
「奴婢(奴才)謝老夫人賞賜。」
「大少爺呢?」老夫人問。
文竹道:「大少爺在春滿樓訂了酒席,請大少奶奶與喬家兩位少爺,以及三小姐四小姐一起慶祝。」
老夫人頷首:「溫媽媽,吩咐廚房,晚上好好備一桌酒席。」
原本她只想着他能中個同進士也可以了,只要有了這個功名,以陸家的能力安排個小官職也是可以的,不料陸朝進了二甲,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了。
溫媽媽笑着應道:「是,老夫人。」
「現在先陪我去祠堂,我要去給陸家祖先們上柱香。」
「要不要去給老爺報喜?」溫媽媽問。
老夫人想了想,道:「去吧,他在外面也一直惦記着,告訴他也好讓他高興高興。」
……
兩日後,殿試開始。
等殿試結束,成德帝會當場點出狀元,榜眼和探花,而後進行遊街。
寒窗苦讀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的金榜題名。
還是春滿樓的三樓,換上了更大的雅間。
喬家眾人都來了,就連襁褓里的小墨墨都被抱來了。
眾人一陣寒暄后,便坐了下來。
喬家人都萬分緊張,一時也沒人說話。
陸巧沒有跟喬家人接觸過,這會看着一個個面色嚴肅的喬家人,也不敢多說話,免得一個不好惹得喬家人不快。
反觀陸襄卻是一片淡然之色,該喝茶喝茶,該吃點心吃點心,時不時給陸巧拿上一塊。
陸巧不由得在心裏讚歎自家三姐真是穩得住。
金鸞殿的大在殿中央,十名考生正在奮筆疾書,成德帝高坐龍椅之下,而百官們則安靜的分站兩邊。
考生答題時間是一個時辰,大殿裏安靜的針弱可聞。
成德帝坐着坐着,忽然朝着自己右下方招了招手。
楚今宴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沒理會。
成德帝以為兒子沒看到,於是對着胡潛使了個眼色。
胡潛會意,立即小跑着來到了楚今宴的身旁,壓低了嗓音道:
「殿下,皇上有請。」
楚今宴不悅的皺了皺眉,朝成德帝走去。
什麼事非要這個時候說?
楚今宴走到成德帝的身旁,無聲的朝他拱手行了一禮。
「兒啊,你不說看好太常寺少卿葉家的兒子嗎?怎麼沒在這殿上看到人啊。」成德帝有心給兒子選拔得用之人,可這人不在殿上,他就是想尋私也沒處尋啊。
楚今宴正色道:「秋闈是何等重要的考試,兒臣不能為了自己而枉顧法紀,他自己沒本事落榜了,兒臣總不能讓他冒名頂替別人,這是對別人的不公。」
成德帝:「……」
為什麼兒子這話有種在打他臉的感覺。
一定是他想多了。
果然是他看中的儲君,心性人品皆是這般出眾。
成德帝雖然遺憾沒能幫上兒子的忙,但看着這麼優秀的兒子,不由得露出老父親的欣慰笑容來:「你能這麼想最好,今天在殿上的這些都是人中翹楚,他日也必能為你所用。」
兩人說着悄悄話,除了站的最近的胡潛聽清了之外,旁人什麼也聽不到,柳相臉色微微發青,心裏說不出的憋屈。
除了楚青雲之外的幾位皇子心裏紛紛嫉妒不已。
楚今宴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幽冷的眸光不經意間掃過柳相,凌厲的如同鷹隼。
太常寺少卿葉鳴,原本是他看好的刑部尚書人選,可陸襄說過此人不可信,所以他扶左世聞上位,秋試之前,他故意放出風聲看好葉鳴的兒子,柳相得知后自然會對此人上心,葉鳴的兒子是有真才實學的,正因如此,柳黨的人才更加不會輕易讓他中榜。
葉鳴既然不能用,他的兒子也就沒必要踏進官場,免得他日給對手再添一臂來對付自己。
孰不知他真正想收攏的喬元安此刻正坐在大殿之上。
在喬元安站穩腳跟前,楚今宴不會輕易將他暴露出來,免得被人打壓的出不了頭。
畢竟喬家沒有深厚的背景。
一個時辰,對焦急等待的人來說很慢,但對考生們來說又很快。
這十人里,雖說都是才華橫溢之人,但在貢院作題,跟在金鸞殿內當着皇帝的面答題是不一樣的,當是身為帝王的成德帝那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威壓以及被這麼多權臣注視着,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沉受得住的。
有人考到一半,暈了過去,有人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隨着胡潛高喊著時辰道,眾人擱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