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子安幾乎是踩著關城門最後的時限進了城。

瑞親王府此時已經關門落鎖，厲子安突然帶人回來，少不得又引起一陣騷亂。

瑞親王妃那邊得知消息后，還特意打發自己的貼身侍女巧珍過來詢問情況。

厲子安卻反問來人：「母親和祖母休息了么？」

巧珍聞言先是一愣，心道自己剛說完是王妃命自己過來詢問，怎麼世子爺還問王妃休息了么？

但是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他要問的哪裡是王妃，想問的分明是瑞親王。

「王妃房中都尚未就寢，太妃娘娘那邊奴婢不太清楚，這就叫人去問。」

巧珍此時已經明白過了。

從厲子安的問話，再結合他這個時辰還從天恩寺趕回來，分明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兒。

好在豐榮太妃雖然已經躺下，卻還未睡著。

因為瑞親王蘇醒的消息府中各處都還瞞著，所以只能讓豐榮太妃起身，穿好衣裳，坐著轎子來了瑞親王和瑞親王妃的寢宮。

世子爺大半夜回來，又在王府內整出這麼大的動靜，瞬間讓瑞親王府內不再平靜。

下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你們說能出什麼事兒啊？」

「該不會是王爺的病情有變化吧？」

「若是王爺的病情有變化，應該請潼娘子過府才對吧！」

「你們還不知道么？我聽說，如今潼娘子已經跟世子爺鬧翻了！」

「啊？為什麼啊？之前不是還好得如膠似漆？」

「我跟你們說了，你們可不許說出去啊……」

「放心，你快說！」

「我聽人說，世子爺要求娶沈家大姑娘，潼娘子為此跟世子爺鬧掰了

「你們沒發現，潼娘子已經很久沒來王府了么？

「就是因為潼娘子撒手不管了，所以王爺的身體才出問題了！」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都連上了！」

「難怪世子爺現在天天往天恩寺跑，原來是因為沈大姑娘。」

「俗話說得好，英雄難過美人關。潼娘子面上有一大片胎記，所以時時戴著面具遮掩。

「而沈大姑娘那張臉，你們也是見過的，不敢說是傾國傾城也差不離了。

「男人哪個能不愛好看的呢？即便是世子爺，怕是也不能免俗。」

下人們在外面討論得熱火朝天，而此時瑞親王寢宮的內殿中，卻是靜得嚇人。

豐榮太妃、瑞親王和瑞親王妃都被這塊聖旨的殘片給驚呆了。

過了半晌，還是豐榮太妃最先穩住心神，開口道：「我能確定，這字的確是先帝親筆所書，所以這應該是道密旨。」

聽到母親已經開始冷靜分析起來，瑞親王也漸漸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道：「單從這一塊上頭來看，密旨應該與廢儲和立儲有關。

「但是因為前後都不完整，所以根本無法推斷出旨意的真正用意。」

這種事情上頭，就沒有瑞親王妃和厲子安能插嘴的了。

厲子安見母親抖得厲害，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肩上，順勢握住她的手，用口型示意道，別怕，沒事的。

「母親可還記得當年太後生厲煒衡時候的事兒么？」瑞親王問。

「我當時剛生完你，不到三天她便也生了，我當時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照顧你和自己坐月子上頭了……」

豐榮太妃眉頭緊皺，努力回憶著當年的事兒。

「當年她有孕其實比我晚大半個月，而且我其實是提早了半個月發動的。

「所以按理來說，厲煒衡若是正常生產，應該比你小一個月才對。

「那段時間，她娘家姐姐一直在宮裡陪她，然後我生完你第三天，她就突然發動了……」

「母親的意思是，她其實早就準備好了男嬰，並且想要趕在您前面誕下皇子，但是沒想到您提前發作，所以她才著急地也跟著生了？」

豐榮太妃卻搖搖頭道：「你當時已經出生，她有什麼可著急的？

「晚生三天跟晚生一個月又能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要我說，她應該是看到我順利生下皇子，加上皇上天天陪在我宮裡根本不去看她，所以又氣又急才提前發作了吧！」

雖然太后早已過世，但豐榮太妃跟她鬥了半輩子，此時一提起來，語氣還是控制不住地滿是嘲諷。

「不過話說回來，她如果真想狸貓換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豐榮太妃還是很快冷靜下倆，分析道：「皇上當時天天住在我宮裡，根本不去她那邊，這就給了她動手腳的機會。

「而且她懷孕後期就把娘家姐姐接到宮中，表面說是照顧自己，實則應該是幫她辦事和遮掩的。

「她姐夫當時掌管整個兒皇宮的守衛，別說是偷偷送個孩子進來了，他們就算弄進來一頭老虎，都不會被人發現。」

「最重要的是，她當時那一胎如果生不齣兒子，說不定連皇后的位置都要坐不穩了。」

瑞親王聞言點頭道：「所以說，她既有這樣做的動機和必要性，也的確有能夠做到的能力和條件。」

厲子安在旁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道：「祖母，父親，現在再來討論這些，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我覺得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密旨的其他部分在哪裡，咱們好歹先看全了密旨的內容再說其他吧！」

「你以為密旨那麼好找呢！」豐榮太妃原本還正沉浸在回憶中，被孫子一句話打斷，有些嗔怪地說，「這次要不是幫天舒找線索，又怎麼會發現這個東西。」

雖然豐榮太妃已經確認了密旨的真實性，但是厲子安還是想不通道：「可是先太後為什麼要留著這個能證明自己有罪的密旨呢？」

豐榮太妃立刻道：「誰讓她還有個小兒子呢！」

厲子安沒想到豐榮太妃竟跟沈天舒想到一塊去了。

「說句不好聽的，這道密旨既然在她手裡，那當年先皇究竟是怎麼死的都不好說了。」

豐榮太妃這句話立刻又將屋裡其他三個人給驚住了。

「母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父王當年的死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這道密旨應該是先皇寫了想要交給皇家暗衛的，但是為何東西會在她的手裡？

「要麼她半路截胡了，要麼暗衛中有她的人……」

厲子安聞言插話道：「應該是在暗衛中有人，而且職位應該還不低吧。

「不然如果密旨中途丟失，沒有傳達到暗衛手中，皇祖父不可能發現不了。」

「恩，說得有理。」豐榮太妃點點頭道，「哎，真想看看當她拿到密旨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估計當時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母親……」瑞親王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總覺得在厲子安面前這樣，著實有點損害豐榮太妃平日的形象。

「反正，以我對她的了解，拿到密旨之後，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立刻銷毀。

「但是她那個人吧，心思最深了，什麼事兒都喜歡翻來覆去地想。

「她肯定要想，厲煒衡再好，那也不是她親生的，厲煒衡才是啊！

「難道以後真的要讓厲煒衡繼位，做一輩子的真龍天子么？

「所以她將密旨分作幾份，藏在了不同的地方，一來是怕被厲煒衡發現，二來也是準備待自己死後，親信們可以拿著這些東西去找厲煒晟，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以揭竿而起，撥亂反正，這樣一來，皇位不就又回到她親兒子的手裡了么？

「至於她自己的名聲，反正人都已經死了，還管得了那麼多？

「至於先皇，他當時已經病重，所以到底是因病而亡還是她動了手腳，如今就不得而知了！」

豐榮太妃分析得倒也有理，但是厲子安卻總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如此說來，這些密旨應該都已經送去仁親王府了才對，為何還在先太后這些舊奴的手中呢？」

「估計她的死，根本不是厲煒衡對外所稱的病故，而是突然暴斃或是被人害死的。

「所以她根本沒來得及告訴那些舊部，讓她們將東西送去仁親王府。

「亦或者是厲煒衡在殺她的同時，將她安排出去送消息的人一併殺了。」

豐榮太妃說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

「她這個人，跟我鬥了半輩子，雖然我不覺得留在那個宮裡有什麼好的，但是不得不說，人家兒子做了皇帝，自己成了太后，任誰看都是她贏到了最後。

「可萬萬沒想想到啊！登基的兒子不是自己生的，最後沒準兒還就死在這個兒子手裡了……

「哈哈，這可真是……」

瑞親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母親，不管怎麼說，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其餘的密旨殘片。」

「放心吧，我這邊的人還沒撤，都還在查著呢！

「我會再加派一些人手，有什麼消息再通知你們。」

豐榮太妃今晚說了太多的話，忍不住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才起身道：「今晚就到這兒吧，你們都早點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瑞親王無奈道：「母親您也早點休息！」

「我今天太高興了，怕是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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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感冒了，所以更的少了點，等我感冒好了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