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天舒找了個借口出門先去醫館了。

之前走得太急，她只來得及叫人給章沐秋傳了個口信，都沒來得及說太多便出發了，也不知道之前那位老爺子的病情現在如何了，改過的藥方效果如何。

來到醫館之後，沈天舒才知道，那位口舌潰爛的老爺子前幾天剛剛病癒回家了。

章沐秋十分興奮地說：「娘子最後用的那個藥方真是神了！老爺子剛吃了三劑，舌頭上的潰爛就消了大半。

「再吃上幾天，舌頭也不疼也不麻了，食慾一下子就上來了，每頓飯吃得比他兒子都多！

「半個來月人就胖了一圈，也沒有再生出來新的潰爛，我看著沒什麼事了，便叫他們回去了。

「走之前這家人好一頓千恩萬謝，還說等以後有機會，還要登門向您親自道謝呢！

「還有啊，您讓高山給他家兩個孫子找的活計也一直做的挺好，說是比在天恩寺那邊賺得多，兩個人把老爺子送回家之後，乾脆又回來繼續幹活了。

「您看，這些都是他們從天恩寺回來之後特意送過來的，有兩隻大鵝，還有自家攢的雞蛋，鵝蛋，說真是太感謝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回去逢人就誇，最近醫館里多了不少大老遠從天恩寺特意過來看病的病人呢！」

「病人多了忙得過來么？」沈天舒問。

「還行，目前也沒有什麼重病人，都是些尋常的毛病。」章沐秋道，「娘子不在城裡這段時間，我也翻看了不少姜老神醫的醫書，覺得自己又長進了些呢！」

「哦？這是好事兒啊！」沈天舒點點頭道，「祖父醫書中的很多內容，都是常看常新的，我每次重看都能得到不少新的啟發。

「既然你這邊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那我就過去看看劉川的情況如何。」

「他最近也好多了，您出門之後我便開始教秀兒記錄醫案，如今每天過去給劉川檢查的差事都已經交給她了。

「秀兒本身就懂點兒醫術，人又聰明，上手得極快，如今自己做得可好了都不用來問我了。」

「不錯，還知道給自己培養個幫手。」沈天舒滿意地點點頭，「院里那幾個孩子，你若是有空不如乾脆組織起來，也教一教，背背湯頭歌什麼的，萬一能再發現個好苗子呢！」

「哎呦，娘子快饒了我吧，那幾個孩子，還是讓他們繼續跟著小蔣混吧，我可伺候不起。」

「小蔣？」

「哎呀，就是蔣松淵啊！」章沐秋道，「娘子不會把他給忘了吧？」

「當然沒有，怎麼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不過沈天舒還是很疑惑地問，「他還在這裡沒走？」

「沒有，他之前本來說想要學醫，過來跟著學了一陣子發現實在沒有這方面的天分。

「後來乾脆在租的房子里辦了個小私塾，幫周圍人家的孩子開蒙，教他們識字。

「他收的束脩不多，若是實在沒錢，管他幾頓飯也能把孩子送去，大家也都願意把孩子送過去。

「您這次來沒覺得院子里比往常安靜了不少么？家裡幾個孩子都被送過去識字了！」

「他之前說學醫，我就知道不過是一時興起。他是個讀書人，還是開私塾更適合他。」沈天舒點點頭，雖然對蔣松淵為何一直住在這裡不回家有點奇怪，但是也沒太往心裡去。

「你去忙吧，讓秀兒帶著劉川的醫案過來給我看看。」

章沐秋離開后不多時，高秀兒就拿著醫案來了。

她將自己記錄的醫案給沈天舒看，還有一點不好意思。

「奴婢第一次做這些，還望娘子不要笑話奴婢。」

沈天舒翻看了一下，高秀兒的字寫得雖然不算太好，但是十分認真，寫得工工整整，記錄也十分詳細認真。

「恩，難怪沐秋跟我誇你，的確做得不錯。」沈天舒起身道，「根據醫案來看，劉川恢復得還不錯，你陪我過去看看吧！」

一說起劉川的病情，高秀兒登時就有了一肚子的話要說。

「劉川最近都已經可以下地活動了，只不過還需要有人攙扶著點兒，而且他說話也越來越清楚了，還能自己用勺子吃飯了……」

來到劉家門前，高秀兒搶先上去敲門：「劉嬸子，快開門啊！」

「誒，來了！」劉婆子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歡快，一邊開門一邊道，「秀兒來了？快……哎呦，這不是潼娘子么，您什麼時候回來了？快請進！」

她一邊把人往屋裡請一邊揚聲道：「川兒，你快看看誰來了！」

劉川扶著牆，慢慢地從屋裡挪出來，看到沈天舒之後也是一臉驚喜。

「潼娘子回來了！」

只不過沈天舒卻敏銳地發現，他的視線其實是先落在高秀兒身上的，然後才挪到了自己這裡。

想到之前高秀兒一說起劉川的興奮勁兒，沈天舒心裡默默有了個猜測。

「我剛從外頭回來，過來看看你的情況如何。」

「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劉川說話雖然慢，但是因為面部原本僵硬的皮膚漸漸軟化之後，發音已經清楚多了，至少能讓別人聽懂他在說什麼了。

「我聽你說話的確是好多了。」沈天舒點點頭。

劉婆子在一旁插言道：「這可多虧了秀兒姑娘，平時閑著沒事就過來陪我家川兒說話。

「也就是秀兒姑娘過來，我家這悶葫蘆才能多說幾句話，平時跟我和他爹都沒幾句話好說。」

沈天舒聞言扭頭看向高秀兒，果然見她臉上浮現出一抹嬌羞，越發確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給劉川複診之後出來，沈天舒冷不丁地問：「你爹娘知道了么？」

高秀兒心裡一慌，趕緊道：「娘子，您、您看出來了？」

沈天舒無奈道：「我又不瞎，這還看不出來？」

高秀兒低頭揉搓著衣角道：「奴婢還沒跟家裡說，想等川哥的病好一些了再說。」

「你應該知道，他的病只能盡量恢復，是不可能痊癒的，等以後年紀大了，很有可能還會慢慢加重。」

「娘子，這些奴婢都清楚，可奴婢不怕，奴婢還能好好地照顧他。」

看著高秀兒一臉沉浸在愛情中的小女兒模樣，沈天舒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我可以先幫你瞞著，但我還是勸你最好仔細考慮清楚，不要太感情用事。

「面對一個這樣的病人，天長日久，是很磋磨人的。」

「謝謝娘子，奴婢會好好想想的。」

高秀兒雖然點頭答應了，但是沈天舒看著她眼裡堅定的目光，覺得自己這番話很有可能是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