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韞宜急忙趕上前,才發現眾人齊齊壓着的是一個面容白凈的男子。
那個男子相貌普通,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藍韞宜卻回想起,自己曾經似乎在凝玉館見過他。
余英和竹青兩人正一人鉗制着他的一隻手,而玄真道人此刻又是燃燒了一張的符紙。
「列賓!怎麼回是他!」元成公主捂著腦袋尖叫了一聲,幾乎是往後跳了一步,隨即又吩咐在場的那些呆如木雞的侍衛,一同上前鉗制住他。
強制驅除出蠱蟲的巨大痛苦讓那個列賓的肌肉強烈的痙攣著,嘴巴一張一合的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藍韞宜看着列賓嘴裏這樣的動作,立刻便想到了那日在皇宮裏的白貞兒。
她咬着牙朝列賓大喊了一聲:「你跟白貞兒到底有什麼關係!」
列賓聽見白貞兒的名字,居然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頭,看了藍韞宜一眼,
「我是來為她報仇的。」
列賓的那個眼神充滿了仇恨,像是要把藍韞宜的樣子刻進自己的心臟里,再狠狠撕碎。
令在場的所有人不寒而慄,藍韞宜馬上想起了白貞兒念得那個咒語。
她急忙轉頭,對着玄真道人開口:「師父,白貞兒從前念過一個咒語,能夠引來無數飛蟲,讓在場的人毫無招架之力,而眼前的這個男子,也有可能會念這個咒語!」
玄真道人聽到這話,眼眸一縮,明顯是有些震驚,他看着列賓一張一合的嘴巴,剛想出言阻止,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經來不及了。
列賓一張一合的嘴裏逐漸發出奇怪的聲音,就像是在念著咒語,隨即,不遠處的後山就飛來了一大群黑蟲子。
一大群黑蟲以龍捲風的形式襲來,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音,甚至都要遮蔽了太陽。
而下一秒,無數只黑蟲就撲到了列賓的身上,它們就像是能聽得懂人話一樣,對人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擋在最前面的侍衛們的臉幾乎是要被蟄腫了,而竹青和余英的臉上也被蟲子蟄了好幾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整蒙圈了,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好幾步。
布老頭看着眼前的情景,捂著臉衝進自己的廂房,拿出驅散蟲蟻的解藥撒了出去。
可當那些黑乎乎的蟲蟻消失后,原本口吐鮮血,渾身痙攣的列賓,也消失了。
青雲觀的幾人看見了這種情況,臉色都有些不好。
如今沒有斬草除根,日後恐怕是會有大患。
而元成公主見此情況,整個人的腿腳都軟了下去,她絕望的癱倒在地上,原本有些恢復的臉色又變得慘綠不堪。
「他逃了!我還能活嗎?」
玄真道人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元成公主扶了起來:「今日的事情是我太過輕敵,不過他身上的母蠱已經驅除,你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玄真道人說完這話,又轉頭對着藍韞宜開口:「你去擺脫引霄,讓他手底下的人,全城搜捕此人吧!」
藍韞宜點了點頭,又急忙吩咐竹青去豫王府送信。
她盯着玄真道人看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如今事情都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您瞞了我這麼久的事情,也是時候告訴我了吧?」
藍韞宜說完,又轉頭望向了布神醫的方向:「還有您,你們都有太多的事情瞞着我,或許是怕我遇見危險,才不忍告知。可如今,我已經一腳踏入此局,知道的越少,便會越危險。」
藍韞宜說完這話,便沒有再開口了,只是定定的望着兩個人老頭子。
布神醫和玄真道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又把藍韞宜叫進了院子裏:「丫頭……終究是不能瞞着你,丫頭,我們慢慢說……我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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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桓跋山涉水,歷經千辛萬苦,才在半個月之前到了九重山。
九重山這算是個好聽的名字,可更多人叫它九重煉獄,因為踏過這山,需要經受九重關卡,而每一關都像是煉獄般的存在。
幾乎是要入刀山、下火海,淌過百蟲坑,再攀下萬丈懸崖,走過人跡罕至的百獸森林。
可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卻不是這些肉體上的折磨,而是幻境——入此關卡的人,遭受到的是比肉體上折磨更可怕的東西。
精神上的折磨。
在進入每一關的時候,都有後悔的機會,可只有意志堅定,堅持到最後的人,才有機會得到藥王谷的賜葯。
簡而言之,就是藥王谷看誰不爽,不想給那人名貴的藥材,甚至是想讓那人去體驗生不如死的滋味,又不好意思明說,才會推薦求葯之人前往九重山。
但是這個機會給了又等於沒給,因為自從藥王谷成立以來,進入藥王谷的人猶如過江之鯽,而成功走出九重山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可寥寥無幾的人中,卻包含了藍韞宜。
前世的藍韞宜過得實在是太凄慘了,那時的她從來沒有得到過愛,才會急於去乞求愛,哪怕是一分一毫也是好的。
因此,她才會對相依為命的弟弟楚桓,付出了自己百分之百的心血,為了楚桓,在布老頭再三的拒絕之下,仍舊是跪上藥王谷,懇求他收楚桓為徒。
布老頭心痛又心恨,眼睜睜的看着藍韞宜將大好的機會讓給了居心叵測的楚桓,簡直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便有意要為難她,所以才在藍韞宜再次向藥王谷求葯,企圖治好楚桓的侏儒症的時候,要求她上九重山。
他只打算嚇嚇藍韞宜,讓藍韞宜聽聞九重山的惡名,便望而生畏,也專門派了人跟在藍韞宜的後面,原本是想讓她在第一關的時候退出,任由楚桓保持着那副模樣。
誰知道藍韞宜的性格,竟和她母親是一樣的倔……
她咬着牙一個人入了九重山,也成為為數不多,從裏頭出來的人,為楚桓帶去了治療侏儒症的葯。
而這一世,藍韞宜絕不留念楚桓虛與委蛇的愛,也想讓他去嘗嘗自己受過的苦。
不是重生了嗎?不是後悔了嗎?不是寧願死,去換得藍韞宜的原諒嗎?
那就讓他嘗嘗藍韞宜受過的苦,在懺悔中愧疚一輩子吧!
楚桓個子小,走不快,又起不了馬,來九重山的路都是靠着扒拉着人家的馬車、驢車,又或者是走水路,才到的。
而每一次顛簸,楚桓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都是藍韞宜的臉,就算是在途中遭遇了流民搶劫,險些被人販子拐走,最驚險的是差點被喝醉的猥瑣男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