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貴如一國國師,他還從未紆尊降貴向任何人道歉過,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他也從未低聲下氣的說過話。
感受着身邊圍着越來越多的人,藍泊簡卻久久的陷入了沉默。
他望着藍韞宜的小臉,陽光灑在她白皙的側臉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奶乎乎的小臉上還長著細密的絨毛。
她現在的模樣看上去是比從前在藍府的時候胖了些,臉頰也有了些肉。
從前他偶爾也會摸摸藍韞宜的小臉蛋,那時的藍韞宜整個人瘦的像是一根竹竿,臉蛋深深的內陷著,有些蠟黃的臉上是沒有一點肉。
不過那時的藍韞宜總是乖巧的笑着,望向他的眼神中還帶着敬仰和愛意,不像是現在,表情是氣鼓鼓的,眼神中還藏着憎惡。
藍泊簡幾乎是要被她的眼神刺傷了,他的搜情不自禁的動了動,就像是像從前一樣摸上藍韞宜的臉蛋。
卻被藍韞宜靈活的一閃,直接的躲開了。
若是他向韞宜道歉了?一切可會回到從前的模樣?韞宜可還會向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藍泊簡看着躲在藍韞宜身後的藍崇洲,原本波瀾不驚的內心,此刻卻多了幾分嫉妒。
這種心情他從前從未有過,當他意識到自己嫉妒藍崇洲的時候,簡直是要被心裏的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
於是他情不自禁的上前了兩步,又暗暗的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當着眾人的面,朝着藍韞宜深深的鞠了一躬。
「韞宜……從前是藍府對不住你,是二哥對不住你,二哥誤會了許多的事情,才讓你現在脫離了藍府,來了這裏,二哥跟你道歉……」
藍泊簡一字一句的說着,圍觀的百姓聽着啟國偉大的國師,居然在眾人面前跟自己的妹妹這樣道歉,紛紛張大了嘴巴。
第一句話出口,後面的話也變得好說了許多,藍泊簡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可以不再在乎他人的目光了。
於是他繼續說道:「韞宜,二哥為從前的事情向你道歉,是二哥錯了,二哥會在京城的城門下貼上一張向你道歉的告示,也會讓大哥和婉茹向你面對面的道歉,讓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二哥的懺悔之心。」
藍泊簡此刻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情感流露,他被自己的話感動了,情到濃時還紅了眼眶。
等他說完這些話,又十分期待的抬頭,望着藍韞宜的方向,他有些期待藍韞宜接下來說的話。
甚至修長的手指已經從衣袖處伸了出來,有些顫抖的懸在空中,等待了藍韞宜握緊他的手。
藍韞宜望着他有些發紅的眼眸,面無表情的聽完了藍泊簡說的話,隨即又對着他微微一笑。
藍泊簡的心簡直是要被藍韞宜的此刻的微笑融化了,他睜大了眼睛,看着藍韞宜慢慢朝着他抬起手。
他的腦內已經能迴響起,今年藍府過春節時,韞宜和婉茹在他身邊發出喜氣洋洋的笑聲了。
藍泊簡嘴角微微勾起,笑容逐漸擴大,連那隻抬在空中的手都伸得更高了。
下一秒,藍韞宜嘴裏念了一個訣,她抬起的手往藍泊簡的方向翻轉了一個手花。
即刻妖風四起,一陣颶風直接把藍泊簡猛地拍了出去。
藍泊簡被風這麼一拍,整個人猝不及防的直接撞到了地上,又猛地咳嗽了好幾聲。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藍韞宜的方向,瞳孔猛地震了震。
「你道歉是你的事情,可是我,不原諒。」
「我剛剛心情不好,此刻看夠了戲。好了,你可以滾了。」藍韞宜說完這話,拍了拍雙手,便直接關上了青雲觀的大門。
周圍圍觀的百姓看見官家的秘辛,可不敢再留在這裏看藍泊簡的笑話,紛紛作鳥獸散。
只留藍泊簡一個人獃獃的趴在地上,看着青雲觀緊閉的大門,臉色逐漸變得灰白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是都向韞宜道歉了嗎?
有他站在藍韞宜的身後,為韞宜撐腰,藍府、乃至整個啟國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她。
韞宜為什麼會不跟他回家呢?
藍泊簡足足在地上趴了半柱香的時間,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久久回不過神。
藍崇洲的上傷口原本就沒有好,剛剛偷偷摸摸背着眾人去門口喂小雞。
可他剛剛聽見藍泊簡要把他帶走,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搞得身上的傷口又是重新裂開了。
黃月娥看着眼前的這幕,急急忙忙抱走了還在他懷裏苦苦掙扎的母雞,將他帶去廂房休息。
藍韞宜原本正大喇喇的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消氣,看着藍崇洲扶著黃月娥的手,慢吞吞走進廂房裏的背影,不禁感嘆了一句:「不知道藍崇洲身上的傷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我看他受了那樣重的傷,又在受傷之後祛除了身上的蠱蟲,內里十分虧虛,需要好好休養一陣子。」
老神醫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他坐在藍韞宜身邊,慢悠悠的道。
聽完老神醫說完這話,藍韞宜的心裏便突然浮現出了一個想法:「既然藍崇洲和藍元晝的身上都有蠱蟲?那麼同為藍家兄弟的藍泊簡身上是否有蠱蟲呢?」
老神醫被藍韞宜的話說的愣了愣,隨即又轉頭,鄭重的看了藍韞宜一眼。
「你在藍府生活了十餘年,那你的身上有沒有也含有蠱蟲的可能呢?」老神醫對着藍韞宜說着,臉色逐漸的凝重了起來。
藍韞宜聽了布老頭的話,也突然覺得十分又道理:「既然藍泊簡剛剛走了,無法證實他身上是否有蠱蟲,倒不如現在先試探試探我。」
老神醫急急的站起身,跑去廂房裏把玄真道人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