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很快就結束了,眾人跟着聖駕移步到太極殿後頭的場地里。
太極殿後院的場地不小,正前方是用黃色紗制帷幔擋着的巨大看台,相較兩側看台顯得稍高,應該是聖駕所居之處。
左右兩側也分佈着用白色紗制帷幔擋着的看台,看台稍小,稍低,數量稍多,整齊的分佈在明黃色看台的兩處,大概是各位王公貴族待着的地方。
而巨大的場地則是一塊沙地,中間模仿山陵做成了高低起伏的模樣,不過就腳腕高,中間的甬道還隔着許多花木作為障礙物。
在皇帝到場后,小太監便魚貫而入,在場地上的五個窩處都插上了彩旗。
藍韞宜上午來時還沒有察覺,現在才發覺這片地方,好像本來就是用作捶丸場地的。
藍韞宜這隊以她作為隊長,顧蓉也踮着腳尖,眼巴巴的舉手想要參與,皇帝頷首允諾。
讓藍韞宜意想不到的是,崔靜靜竟也舉手想要參加,皇帝允諾,藍韞宜也無法拒絕。
五人小隊已經湊齊了三人,其他人不是年齡稍大的已婚婦人,就是不屑於與蒙古國比賽,擔心輸了丟人的未婚小姐。
見沒人願意加入,局勢陷入膠着,藍韞宜偷偷扭頭,詢問了身後的竹青。
「小青青,你的功夫在啟國算是什麼樣的水平?」
竹青原本在埋頭拍自己衣裳上落的灰,聽了這話,一本正經的抬頭望着藍韞宜。
「拳腳功夫不太入流,下等水平,很久沒有人願意陪我練功了。」
竹青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水平。
但是當她遇見危險的時候,總是條件反射用劍去迎敵,自小學的都是殺招,而那些對手不出三招就死在了她的劍下,她極少有機會能反應過來,放下武器,施展拳腳和人打上一架。
竹青從前也對自己的水平有過迷茫,畢竟她連好好和別人打一架的機會都很少,還沒等自己使出真正的水平,對手就莫名其妙的嘎了。
後來才逐漸說服自己——自己的功夫沒有練到家,下手才會沒輕沒重,讓人撐不過第三招,這就是他們不願意和自己好好玩的原因吧?
她真情實感的說着,孤獨的眼神里還藏着幾分寂寞。
藍韞宜聽着這話,小臉一僵,臉上馬上染上了幾分愧疚。
藍韞宜:我真該死,竟戳中了竹青的傷心事……
她能這樣坦然的說出自己拳腳功夫下流,一定是自己默默消化,度過了那一段自卑的歲月吧?
藍韞宜此刻在思考一個問題。
竹青從前是晏引霄手下的人,而怪力師姐更是骨灰級的存在。
她想從中間挑個弱的去比賽湊數。
至於為什麼不要兩個都上,她是怕捶丸比賽還為結束,場上莫名其妙多出幾具屍體。
藍韞宜想着,扭頭看着身後的師姐,腦子裏浮現出來的則是元成公主被余英一腳踹飛之後沒了大半條命的模樣。
若是請師姐上場,結果贏不贏還另說,但是比賽的方式應該是由捶丸變成了相撲。
低調的藍韞宜秉持着能在賽場上完美裝|逼,又儘力不搞出人命的原則,最後還是決定只讓會些「功夫下流」的竹青參加。
於是她抿了抿唇,又亮着眸子伺機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陛下,既然我方參加捶丸的人數不足,能否讓我身邊的侍女竹青參加這場比賽。她與顧蓉、崔靜靜都相熟,前後也能有個照應。」
沒有感情的點頭機器·皇帝,正打算繼續點頭,誰知元成公主聽了立刻提出了反對。
「不行!你身邊那個冷酷的侍女一看就有功夫,若是她上場了,我會害怕她動粗的!」
元成公主扯著嗓子,聲音竟含着幾分嬌滴滴,她煞有其事的拒絕了藍韞宜的要求。
在這場地上,最有可能動粗的就是你了好吧?
藍韞宜扭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竹青,又看着笑眯眯的余英,一瞬間有些犯難。
算了,師姐的力氣也就比尋常人大上那麼一點,只要控制好力度也踢死不了人。
於是她又道。
「既然竹青不行,那能否請余英上?她不會功夫,就是力氣相較常人大了一點點點點。」
元成公主剛想說不行,卻在最後聽見藍韞宜說,她這個侍女的力氣比常人大了一點點,隨即噗嗤一下笑出來了。
「既然力氣大,就別浪費,讓她上場吧。我就想看看,你們啟國女子所謂的力氣大,到底能有多大?」
元成公主眯着眼睛,觀察著余英的手腕,看着她半遮半掩藏在袖管里的細胳膊,臉上笑得是更恣意了。
她不會連捶丸都舉不起來吧?
於是以藍韞宜為隊長的甲隊,終於湊齊了五個人:她自己、顧蓉、崔靜靜、余英,和一個湊數的不知名小宮女。
而元成公主的乙隊,也湊齊了五個人:元成公主、雅塞縣主,和暫時沒看見人影的湊數的三個蒙古族侍女。
皇帝見藍韞宜那隊伍里的一群烏合之眾,面無表情的按了按太陽穴,再次開口道:「既然人員已經定下來了,那朕便按照規矩,為這次比賽添個彩頭。」
「便用那個翡翠玉桃吧。」
皇帝抬了抬手,他身邊的黃公公便端著一個木碟出列,碟子上還放置著一個成人手掌大小的桃子。
這桃子是用翡翠雕琢而成的,看起來卻像是真的一樣,玉體通透,觸手生溫,在場的人見了,都暗暗的吸了一口氣。
拿去賣應該能值很多錢,藍韞宜評價。
「若是你們也想要加點彩頭,不妨趁現在添上。」
皇帝的話音剛落,眾人便肉疼且殷勤的拿出了身邊佩戴的物件作為彩頭,蒙古國那邊也紛紛掏出了自己的彩頭,還是那些瑪瑙金銀之類的。
黃公公手上的木碟很快堆成了一道小山。
藍韞宜看到這裏,心頭一動,她望了一眼元成公主,想到今日來的目的,又起身向皇帝行了一個禮,開口道:「韞宜能否也為這次比賽添點彩頭?」
皇上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准許了。
「那便由心令大師的斗虎圖這次比賽的彩頭吧!」
藍韞宜腦子轉了轉,對自己勸了又勸,卻發現還是捨不得拿出什麼真金白銀的財寶,便只能拿出自己畫的、不費錢的、掛都不好意思掛出來的畫出來了。
藍韞宜的話語剛落,眾人便又齊齊的吸了一口氣,這聲音甚至比剛剛看見那翡翠玉桃的聲音還大。
葉青棠在席下的即刻攥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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