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韞宜。」玄真道人不知從哪裡回來了,他在門口聽著藍韞宜的話,一邊邁進院子一邊回答。
「誒,教學的時間你可不許跟我搶!我算了算,余英一天我一天,玄真一天我一天……這樣算下來才公平!」
布老頭聽著玄真道人的話,急吼吼的跑到玄真道人面前道。
「你這個醫術算什麼?宜兒自學就行了,最重要的是破解蠱術的法子,還有我師門的道法!」
一向清心寡欲的玄真道人,在這件事上卻寸土不讓,讓布老頭鬍子都氣掉了一撮。
藍韞宜獃獃的看著玄真道人邁進門檻的身影,布老頭胖墩墩的身體則在他身邊躥來躥去,而余英負手而立,含著笑看著眼前的兩個老頭。
耀眼的日光從門外照進來,在他們的身上描出一層白光,讓眼前的一切顯得無比寧靜又幸福。
為什麼前世的玄真道人無論如何都不讓她學習道術和破解蠱毒之術。
而這一世,卻這樣主動、急迫的讓她去學。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呢?藍韞宜想不清楚。
兩個老頭子正因為這事吵的唾沫橫飛,青雲觀的門外卻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響。
藍韞宜扭頭望著青雲觀半掩的那扇木門,卻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她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木門咯吱一聲緩緩打開,一團肉乎乎的身影從夾縫裡躥了出來。
那個肉乎乎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躥到布神醫的面前,手裡還攥著一株植物。
隨著他的動作,他手上的花朵還一晃一晃的。
藍韞宜眯了眯眼睛,臉色緩緩沉了下去。
來的人是楚桓。
他臉色煞白,頭髮凌亂,看起來像是受了許多的傷,九死一生才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逃出生天的。
不過他怎麼還沒死?
「老神醫,這是我千辛萬苦為你摘下來的鶴靈草,我知道你需要……」
楚桓感受著老神醫審視的目光,他的聲音有些發顫,他說完這話,又將眼眸望向了藍韞宜的方向,眼神裡帶著些討好。
「是你入了鶴凌山?驚動了山上的神獸,害得我徒勞無功、半路而返?」
布老頭的眼眸也緩緩眯起,就連下巴的白鬍子都緩緩耷拉了下去。
「桓兒……桓兒只是怕您入山遇見危險。」
楚桓說著,又不著痕迹的後退了幾步,掩住了自己大腿上的傷。
老神醫聞見他身上獨特的氣味,就知道他一定是受到了鶴凌山神獸的攻擊。
他雖然莽,可能在神獸的攻擊下存活下來的人,楚桓是他見過的第一個。
「楚桓九死一生,已經不奢望能做老神醫的關門弟子,楚桓只是希望您能給我恢復身體正常大小的葯……楚桓想要待在阿姐的身邊,永遠的保護阿姐……」
藍韞宜聽著楚桓的話,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微笑。
「老神醫,楚桓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您不應該第一眼見到我,就該喜歡我才對的嗎?您不該收我為弟子才對嗎?」
楚桓忍無可忍,終於問出了自己想要問的問題。
他的能力這樣高強,他的武藝這樣高超,他敢相信他是最有慧根、最適合當老神醫弟子的人。
就像是老神醫前世收他為弟子,又毫無猶豫的給他做葯,讓他恢復身體。
可這一世……到底是哪裡變了?
藍韞宜臉上諷刺的笑意緩緩大了。
「你做錯了什麼?」
老神醫的皺著眉,像是有些聽不懂楚桓的話。
「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你手上這株神草說起來對我是有些用處,可你這人——卻是真的毫無用處!」
「別說這輩子,就算是上輩子,上上輩子,我瞎了眼也不可能看得上你!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便覺得你不是什麼好人,更談何喜歡?至於收你為徒這件事,我從未想過!」
楚桓聽著這番話,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的是更蒼白了。
那前世……前世是為什麼?
難道……難道前世是因為阿姐?
那這一世阿姐為什麼不在老神醫的面前繼續為他求情?
楚桓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理由,一個可以解釋一切原因的理由……
可是他連想都不敢想……
「至於你想要恢復身體的葯——看在你上鶴凌山,為我帶回的鶴靈草的份上,我倒可以給你一點機會。韞宜,你說呢?」
楚桓急急將頭轉向了藍韞宜的方向,眼神裡帶著幾分急切的討好。
藍韞宜一動不動的望著楚桓,又微微點頭。
給楚桓一個機會——一個經受藥王谷九重關卡、遭受毒蛇、瘴氣、烈火的考驗,就算是活到最後,得到了神葯,也生不如死的機會?
「好啊,我同意。是該讓那些忘恩負義之人,嘗嘗生不如死的痛苦。」
藍韞宜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楚桓,隨後冷笑著開口道。
忘恩負義之人……?
楚桓一抬頭,看見的就是藍韞宜眼裡鋪天蓋地的陰霾,他渾身一顫,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嗡的一聲斷掉了,恐懼似乎在一瞬間就要將他打倒。
阿姐……阿姐難道記得前世一切的記憶?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藍韞宜便猛地朝著楚桓的方向衝過來,她雙手掐上楚桓的脖頸,不斷抬高,又不斷收緊。
楚桓的身體驟然離地,他的雙腿拚命的掙扎著,眼前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