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見皇后緩緩從自己腰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顆藥丸,又緩緩將手抬高,好叫她身後的所有嬪妃,都將她手中的藥丸看得一清二楚。
皇後身體虛弱,又因為她的年歲比皇帝還大上幾分,看起來已經是人老珠黃、油盡燈枯了。
可她又是喜歡管東管西,什麼事情都喜歡插上一腳的性格,因此不僅皇上對她沒什麼好臉色,她就算是在後宮的妃嬪面前,也沒有什麼威望。
於是她趁著這次太后病中的時候,便好好準備了一番,發動林府的所有人脈去尋找老神醫的下落。
不止是為了太後娘娘,也是為了她自己的身體,她還想讓老神醫也治療治療她,讓她重新煥發青春,獲得陛下的寵愛。而不是拖著這副病體,苟延殘喘,自顧不暇。
只可惜前些日子她病中,林府又因為靈舒郡主的事情急得雞飛狗跳,也分身乏術,她如今也不知道老神醫在哪,不過從前的那些準備已經是足夠了。
她一定能趁這次,依靠老神醫,讓太后重新恢復健康,同時自己也能再次得到皇帝的寵愛,她等今天已經等得夠久了。
果然,等她亮出了藥丸,她身後便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皇后勾了勾嘴角,有些得意的開口。
「這是藥王谷老神醫配置的藥丸,一顆便價值一千兩。本宮花了整整一千五百兩,又派出數個侍衛護送,將在一陣廝殺中,將這顆藥丸從藥王谷護送到了皇宮裡。而本宮派出的八個侍衛,為了守護這顆藥丸,也悉數犧牲……」
皇后講到這裡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震驚,她們又是深吸了一口氣,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死死的盯著皇後手中的那顆藥丸。
只有藍韞宜嘴角抽搐了幾下,她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便看見皇後手里那些癟癟的藥丸,藥丸似乎烤的太焦,上面還有著細細的裂痕,看著像是個殘次品。
藍韞宜撇了撇嘴,又緩緩拉開自己的隨身的小布包,看著裡頭滿滿當當的藥丸,被布爺爺盤的渾圓,上頭似乎還冒著油光,多的像是要從布包里溢出來了。
布爺爺只挑最好的藥丸給她,若是有一點瑕疵,便是直接餵給道觀後院的母雞吃了。
這些日子,嚼得她有些上火,額頭都冒痘了。
她可真沒有想到這一顆藥丸便值一千五百兩,若真如此,她說什麼都是不會再吃的。
她可真沒有想到,布爺爺看著破破爛爛的,居然這樣有錢——做生意時還那樣黑。
這點跟她可真像。
嘴角同樣抽搐的還有昭陽公主,她有些無奈的看著皇後手里的癟癟的藥丸,又輕輕咳了一聲。
「其實——韞宜就認識老神醫,老神醫這些日子便是住在韞宜的青雲觀里,而韞宜手上的藥丸,也是老神醫為太後娘娘親手配置的。」
朝陽公主說完之後,又尷尬不失禮貌的朝著皇后笑了笑。
皇后原本高高翹起的嘴角又僵在了臉上。
「藍韞宜——她認識老神醫?這根本不可能。她的身份這樣低劣,怎麼可能認識老神醫?」皇后的聲音逐漸變得尖銳了起來。
朝陽公主聽著,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她沒什麼由於便開口為藍韞宜說了話:「皇後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她有心為母后治病,得了神醫的指示不辭辛苦來到母后的寢宮裡。」
皇后輕聲咳了咳,臉色又逐漸恢復了正常:「本宮的意思是說,就算是老神醫真的有事,派來的也只會是他的關門弟子,怎麼可能會派來個非親非故的藍韞宜?讓她來為太后治病?」
皇后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她們也覺得皇后說的有理,看向藍韞宜的眼神里也帶上來些質疑。
「更何況老神醫的弟子從來都是男子,絕不可能有女子,這個關門弟子尤為重要,就算是本宮都要讓其三分,所以更不可能是一點藥理知識都不懂的藍韞宜!藍韞宜恐怕連這個事情都不知道吧,才會假冒老神醫的弟子,裝模作樣為母后醫治。」
皇后的聲音逐漸發沉了起來。
「朝陽,這次是你識人不清啊!」
藍韞宜冷冷瞧著皇后咄咄逼人的模樣,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
來太後宮中醫治,是他們皇宮中人求著自己和布爺爺來的,皇后的這番話搞得像是她腆著臉來為太后治病似的,她還覺得厭煩呢。日後若是皇後來跪著求她,她也不想淌這趟渾水了。
「若是皇後娘娘質疑,那我不治也罷。」藍韞宜冷冷的說完,揣著自己裝著滿滿藥丸的小布包,便打算走。
「韞宜,你治吧!不必理會她!本公主在這裡守著你,有什麼事情本公主負責,待你醫治完畢,本公主便將這件事稟報皇兄!」
朝陽公主急急抓住了藍韞宜的手,她眼眸含恨的看了皇后一眼,對藍韞宜說話時,語氣還含著些哀求。
可朝陽公主的話還沒說完,皇后便又劍拔弩張的開口:「謀害了太後娘娘還想走?來人,把藍韞宜打入天牢里,本宮要親自審問!」
她原本就因為那日壽宴的事情,不喜愛藍韞宜,靈舒郡主的事情讓她對藍韞宜的意見更大了。
她只要一想到乖巧伶俐的靈舒被狠毒的藍韞宜剃光了頭髮,送到京城最嚴苛的尼姑庵時,她對藍韞宜的恨意便到達了極致。
今日來藍韞宜進了她的地盤,她自然不能讓藍韞宜完整的回去!她也要讓藍韞宜嘗嘗靈舒嘗過的滋味!
她可憐又孝順的靈舒……
皇后的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太監一擁而上,想要將藍韞宜牽制住。仟仟尛哾
朝陽公主猝不及防的聽見皇后的話,一時間做不出什麼反應。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從宮殿外緩緩傳來:「是誰要趁老夫不在,便要欺負我的小徒弟啊?」
眾人有些錯愕,紛紛向外望去。
只見來人背著一個小布包,一手摸著自己花白的鬍鬚,緩緩踏進了大殿。